第十七章 实验室里的鬼魂
时间就像付丧神中那块怀表胸口的指针，一下一下缓慢地移动着，这一个星期仿佛过得无比漫长。 蔷薇十字调查团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在活动室碰头了。 这次在讲台上唾沫星子横飞的是小泉的父亲，米非老师。虽然课程同样无聊，但唯一的好处是米非从来不拖延下课时间，每次铃声一敲响他自己就是第一个冲出门的人。 可是这次略有不同，米非照例冲出门后，突然又侧身进来了，正在欢快地收拾东西的人、正忙着扯前面女生辫子的男生、和小脸扑红讨论哪个小杂货铺又进了新的装饰品的女生，全都被吓了个措手不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生怕老师回来个回马枪。 “同学们，别紧张。”米非无奈地一笑，“我没想接着上课，而是有件别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来，得和你们说说……”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近来学校里面有很多疑神疑鬼的传闻，弄得同学们人心惶惶的，我们做老师的也很重视，虽然那些显然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再次提醒大家，放学了就赶紧回家，特别是天黑以后，千万不要再逗留在学校了。”说完之后，米非又迅速脚底抹油，消失在了教室里几十双眼睛的视线中。 “传闻？”佑辉捅了一下自己的同桌，那是一个一头浅棕色的短发发，额前梳着齐刘海，看起来特别文静的女生，“米非刚才说的是什么？” “佑辉，对老师要用敬称！你还是怎么没教养。”这个叫蝶丽的小女孩看着温柔，再加上她的某些体征明显要比同龄女孩发育得成熟，刚作为同桌时佑辉可是没少偷看。然而，熟悉起来以后蝶丽的说话的方式却一直很让佑辉极为讨厌。“再说说你，这个星期都翘了多少节课了！不，应该说你来上过的课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吧！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最近一个星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学校里突然多了很多关于‘鬼怪’的传闻，比如半夜实验室里会听到手掌在地上爬的声音……还有学校后面的水井有时会泛起咕噜咕噜的水声……还有人说晚上下楼时听到有微弱的声音叫住了自己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隔壁教室上课的时候窗户突然出现了裂纹然后玻璃哗啦哗啦碎了下来……总之很多很恐怖就是了！唉像我这样的花季少女，可不能被那些鬼怪抓去，不行，我要加快进度，现在天天让晓峰送我回家！”说着蝶丽就抓起了书包，冲向了那个即将走出教室门、个头将近一米九的男生，“晓峰等等我！”还不忘回头白了佑辉一眼，不用说佑辉也能猜到她的潜台词是什么：无非是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和人的差距真大之类的。 佑辉毫不示弱地回翻了个白眼，回头还做了个直呕吐的表情，心里暗想：身高能怪我吗，遗传给我这身高的人我都还没见过呢！家里有钱的千金，说别人时教养教养不停，自己说话还不是就那样，还一副花痴脸，恶心。 还没来得及起身走，又一双白皙的手拍上了自己的桌子，这次是小泉。“佑辉，你刚才听到我爸爸说的了，你怎么看？”小泉一脸严肃。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命犯桃花啊！”佑辉不耐烦地挥挥手，“什么怎么看，哪个学校没点恐怖传说啊！没有这些怪谈那校园生活才叫无聊呢！总之啦这些都很正常，咱们还是像先前那样，你去找你的鸦又我去找鬼郎坊，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德行！” “提升了自己的能力，以后才能发挥作用不是么，你还想拖蓝北的后腿？” 小泉被问住了，低头沉默无语。 “好了，现在修炼才是最重要的，没时间管那些无聊的传说啦。”佑辉拍了拍小泉的肩膀走了出去。 /// 教堂的钟声敲了19下，天穹之上已经依稀能看见几点星光。 一个黑色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贴着墙移动着，不一会儿拐进了实验楼。 他点燃了自己手里的提灯，火光照亮了自己的脸，是佑辉。 先从实验室开始吧。佑辉想着，尽量轻声走上了楼梯。这楼梯是木制的，似乎年月久远，无论怎么放轻脚步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上到二楼，是一层环状的走廊，左手边是一整排实验室，右手边则是一排窗户，从窗户向外望去，刚好可以看到树影下的一口水井。 原来这两个传闻地点之间的距离这么近，恐怕不是巧合。佑辉想着心里又沉重了几分，“咦，好像忘了问了，闹鬼的那是哪一间实验室啊！”佑辉哭笑不得。 没有目标还真是让人头疼，佑辉大致数了数，这一层一共有十间房，看来只好一个一个地调查了。他现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安静地吓人。轻轻推开第一扇房门，没锁。 佑辉举起手里的油灯，四下照看，这间似乎是标本室，有一大堆瓶瓶罐罐，其中一个里面拥挤地放着很多小圆球，佑辉有些好奇，凑近身子，将灯光打到那个罐子上，约莫几十双黯淡无光的人类的眼球漂浮在淡黄色的液体里。 转转脑袋，旁边的瓶子里有的放着几只手掌，有的干脆就是一只手臂，还有的是一些佑辉认不出的内脏。罐子里放着的四肢全都表皮枯槁，皱缩在一起了无生气。那些盛着内脏的倒是看上去十分饱满，就像刚从活人体内开场剖肚拿出来的一样。 “我靠，这种地方有几个闹鬼的传闻还真不奇怪！”佑辉捂住了鼻子，忍住作呕的冲动，实际上实验室里也不过只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那些罐子里的福尔马林密封性良好，但是佑辉的心里已经满是腐臭身体碎块的刺鼻气味了。 等等……眼角好像……扫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佑辉不敢怠慢，迅速把光亮投射向那边，一具不带任何血rou的骷髅，啪地一声倒在地上，碎成了几截。吓到佑辉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这下又打翻了一些瓶瓶罐罐，现在地上淡黄色的水洼里爬着十几个惨白的眼球和一个看上去像肝脏的玩意，顺着瓶口流到了佑辉脚下。 “你大爷的，你们生前和我无冤无仇，现在都死成碎片了还来吓我！”佑辉心里不停地暗骂，自己心里真是撞了鬼才真的跑来调查这种校园奇谈，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一摊淡黄色的恶心液体，走近了那副倒在地上的骷髅，确认了那单纯只是一具不会动的骨架而已。 佑辉拍了拍胸脯，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扶了扶眼镜定定神，不断地给自己暗示：肯定只是些无聊的传说，我可是从塞壬手里活下来的人，这种疑神疑鬼的东西都是自己吓自己，对小泉那样的女生大概有用，对本大爷可不起作用…… “你不觉得吓人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吗？”一个压低的声音，根本没有经过耳朵，直接在佑辉心里响起。 “又是什么鬼！”佑辉举着提灯在空中晃悠了几下，深呼吸了好几次，“冷静，冷静，我的耳朵确实没有听见任何响动声音直接出现在了我脑海里……可是我已经戴上了镜片，至少这个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等等，那骷髅到底为什么突然自己倒下来了？” “啊！！！”一声尖利又满带着惊恐的尖叫划破寂静，似乎是一个熟悉的女生的声音。 “不会吧……难道……”佑辉连忙冲出了这件实验室，重新回到走廊上，外面刚好有一朵云遮住了月亮，现在整个走廊唯一的亮光只来自于自己手上。 “该死，在哪？在哪？哪一间！”佑辉满头大汗。 然而刚才那一声尖叫之后四周边重新恢复了宁静，佑辉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喘息声。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每一扇门门口停下来聆听几秒钟，再试着推推门，至少往后三道门都是锁住的，而且里面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时，终于又能听见一丝动静了，极其微弱，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脚步声？不对……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可是这频率……佑辉只好无奈地想到那个最接近的：手掌。 但是与传闻不同的是，接下来还有膝盖摩擦地面的闷响声。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大，佑辉也就大致能够判断出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他深吸一口气，悄悄地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推开后迅速闪身进去并转过身来，举起手里的提灯，这间实验室明显比之前的那间要小上不少，灯光下屋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有一个人正匍匐在地上，看身形是个女生应该没错。因为她低着头，额前棕色的刘海原本遮住了面容，但似乎受到了灯光的刺激，地上的女生缓缓抬起了脸。 “蝶丽？！” 可是那张脸看上去却空洞无神，没有任何表情，嘴角轻轻地下垂，双眼紧闭着，压根没有听到佑辉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