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餐馆吧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方浚一家子便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位于老湾的菜地。 老湾，在本地方言里就是老家的那个湾子的意思，其实指的就是老家。他的童年，就是在这座叫做方家湾的小村子里度过的。村子原本就不大，基本上除了两三家姓陈的和一家姓孔的，剩下的都是姓方的。大家亲戚连着亲戚，平时互帮互助，倒也过得安稳。后来国家经济慢慢发展起来了，有条件的都搬到镇中心和国道边上住着了。现在，村子里除了两三家孤寡老人外，基本上就是荒无人烟了。 方家的菜地位于田边的荒坡上。这是方爸方妈自己开荒开出来的。由于施肥施得勤，菜地的土质看起来挺不错的。菜地不大，只有两三亩，分为五六块。方浚过去瞅了瞅，里面种了比较常见的白菜、萝卜、韭菜、菠菜和SH青。甚至有一块的菜地里还种了一茬地菜（学名荠菜，鄂省本地居民称为地菜）。这些菜都很耐寒，经过霜打之后，更能入味。 “妈，你咋种的还有地菜呢？”方浚满脸好奇地问道。毕竟地菜比较常见，只要在田间地头，随便瞅瞅都能挖到一菜篮子。 “这不是你们兄妹俩打小就比较喜欢吃地菜饺子嘛。咱们这儿打工的人多，平时也没人在家里种菜，一到年边上，挖地菜的人就特别多。等到时候哪里还有你们吃的份儿啊？”方妈没好气地说道：“所以还是自己种上比较好啊。” “嘿嘿，”方浚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妈疼我。” “老娘疼你有什么用？”方妈翻了翻白眼，嘴里立即数落起他的不是：“自从家里条件稍微好了点儿后，从来没让你饿过，也从来没让你手头缺过钱。没想到把你大学供出来了，就把自己的爸妈甩一边了，平常电话也不晓得打上一个，一打电话准是向爸妈求助的。你说我们养你这个小白眼儿狼还有啥用？” “这不是平常工作太忙嘛。”方浚顿时有些心虚地低声说道。 “是不是比国家主席还要忙啊？”方妈不屑地冷笑着说道：“再忙就连个打电话的功夫都没有？看人家对面的方衡，比你还小几岁，人家在外面打工，每天都给自己父母打电话。你meimei都嫁人了，还不是三天两头打电话问候身体，就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从来没见过你的电话响。” 方浚顿时吱唔着没敢作声。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理亏。大城市生活节奏飞快，工作忙碌也是理由之一，但不管再忙，挤出来点儿时间打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但自己却总是习惯等着爸妈打电话给自己，却从未主动想过打电话给他们。总是觉得自己身体累，工作烦，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却没有顾及到爸妈的感受，这是很不对的。看来以后在这方面自己是得改进了。 “行了行了，”看到方妈唠叨个没完，方爸忙在旁边圆场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别扫兴了好不好？” 听到方爸这么说，方妈也立即意识到不对，嘴里嘟哝了两句就不说了。 方浚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到冷场，方爸连忙没话找话道：“小浚，你读的书多，你给爸说说，咱们农村里有什么搞头儿啊？” “这个嘛，”方浚拧眉思索道：“其实我觉得我们这儿的商机还是挺多的。” “还商机，你知道个屁。”方妈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经济头脑，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发财了，还等到现在？” 听自己的老妈打击自己，方浚不由呲了呲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 “老婆子，别瞎打岔，听孩子说完。”方爸不满地说道：“小浚在首都呆过，见过大世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都听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见过。你就让他说下去嘛，说不定有道理呢。” 方浚看了老妈一眼，见她不再说自己，忙接着说道：“爸，妈，你看咱们家不是毗邻国道边上嘛，并与豫省接壤，两省的车都打我们这儿过。这是多好的区位优势啊。虽然我们镇上的人不多，经济也没有小林镇好。但我们的潜力还是大有可为的。” “是啊，要想富，先修路。”方爸点了点头：“现在国家都把路修起来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富，却要靠我们自个儿了。儿子，你觉得我们家做什么比较好？还做我们的老本行，加工棉被？” 方妈听了也不由充满期待地抬起来。 方浚摇了摇头：“爸，那个就当副业好了。您和我妈年纪都大了，加工棉被是体力活，而且灰尘又大，对肺的损害太大，再说您的腰部不太好，我妈的身体一直就那样，所以还是干点儿别的。我觉得开个饭店比较好。” “饭店？”方爸顿时失望地摇了摇头：“桥那头老孔家的就开了家饭店，结果生意也没怎么样。平常还不是靠家里的农活维持？” 方妈也是失望地撇了撇嘴：“就说不要指望这个小兔崽子了的。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能想个什么好主意。” 听老妈这么说，方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爸，妈，你们听我说完啊。我说的是搞特色饮食。孔家的那个饭店，跟其他的饭店有什么区别？再说他家的口味也不怎么样，你能指望有多少客人？” “是这样子吗？”方爸方妈心里虽然信了，但嘴里还是有些迟疑。 “当然是了。”方浚连忙肯定地回答道：“不相信的话，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拿我幺爹家来说。幺爹家是修车的，虽然他是住在镇中心，但我们的家都在同一条路上吧。这国道上南来北往这么多车，他家里的生意就忙不过来，所以每年能够赚二三十万，你们说是吧？”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些道理。”方爸方妈眼前一亮，互视了一眼，不由点了点头。 “什么叫有一些道理，”方浚不满地纠正道：“是很有道理！” “嘿！”方妈不由翻眼道：“你个兔崽子，给你点儿颜色，你就敢开染房了是不是？敢跟老子顶嘴。” 方浚不由悻悻地住了嘴。方妈是个急性子，从小到大，方浚就没少挨过她批。反正方妈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每次她喝斥方浚，他就全左耳进，右耳出了。 方爸没有搭茬，用目光视意儿子道：“小浚，别理你妈，接着说。” 方浚满意地说道：“所以啊，我觉得我们这块地方是风水宝地。做什么只要做出了自己的特色，就难有不成功的。” “那你说该怎么做特色饭店？”方爸催问。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到以下几点：第一，我们应该有自己的主打招牌。这个，老爸，我们家不是承包了湾子里的水库了嘛，我觉得这个就是一条好机遇。老爸，您觉得呢？” “卖鱼？”方爸和方妈对视了一眼，纳闷地说道：“这个我们家一直在做啊。每到过年的时候，就是卖鱼的最好时机。那时候各家各户对鱼类的需求量相当大，不过我们投入的本钱大，卖出的再多也就是那么回事。可这算什么主打招牌嘛。” “对，是卖鱼！”方浚微微一笑，道：“但卖有卖的不同。我们就换一种法子去卖。” “哦~”方妈的脑袋瓜子转得快一些，立马眼睛一亮：“小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开饭店主打鱼类招牌菜？” 方爸的脸上也露出一道喜色，看样子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方浚接着说道：“爸，我觉得您那手烤鱼的绝活就相当不错。你们不知道，在现代大城市里，只要地段稍好一些，各种烤鱼馆那是爆满，有时候吃上一顿鱼宴还要排队排上老半天。” “真的有那么邪乎？”方爸有点不信：“就算是真的，但我们这儿的人流量也不怎么样啊。” “哪能不怎么样呢？”方浚说道：“首先，我们家不远处那个小叉口，是王家湾、李家湾、江家湾、刘家寨、孔家畈、道班等村子到镇上或县里的必经之地。是吧？” “这个倒是真的。”方爸点了点头：“可我们淮源镇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么三万来人，而且乡里乡亲们刚刚摆脱贫困，手里头才有点儿闲钱，消费观念都还没有形成，到时候谁来吃啊？” “消费观念没有养成，就让我们来帮他们养成。只要有第一个人吃了，那么以中国人的从众心理，就不断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吃。”方浚说道：“再说我们家门前的国道，一天的客流量最少也是三四万，到时候你还怕没有人吃？” “这，能成吗？”方妈迟疑地问道。 “一定能。”方浚坚定地说道：“依脱我们家的水库，那么我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食材。我们不仅可以做烤鱼，还可以做酸菜鱼，红烧鱼等等。另外，我们除了有自己的主打招牌之外，还得有其他的特色菜。这些菜，必须要食材精细，口味独道，这样才能吸引客流。” 方爸迷茫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比如说呢？” “比如这地菜。”方浚拿起自己才采摘的地菜道：“这地菜全国各地都有，但却是一道非常不错的菜。特别是野生的，那味道就更加鲜美了。” “这一道地菜就给打发啦？”方爸有些傻眼了。 “当然不是了。”方浚哭笑不得地说道：“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多种一些时令蔬菜，平常尽量不施化肥农药，可以浇些农畜粪便等有机肥，以保持它们的自然风味。” “这个好办。”方爸点头道：“农村里可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个。” “当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时，还可以向其他农户收购蔬菜。总之，这个目前算是我们村市场上的空白了吧。”方浚直起腰，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办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卫生许可证之类的了。” “这个更好做，”方妈在旁边插了一句：“咱们家在县里有人。” “那么所有障碍基本上都扫平了，”方浚握了握拳头：“接下来就是准备时间了。” 方爸和方妈对视了一眼，尽管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但两人还是心里没底。不过这倒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大不了再换回老本行罢了。反正现在儿子又没打算结婚，家里的负担还不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