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话
我真觉得自己有病,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仍然坚持要来看丹尼尔。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但只有丹尼尔是我唯一可以倾谈的对象,因为事到如今我已经不需要别人再来告诉我该怎么办,因为我已经无路可退,我知道没有人会赞同我的决定,但至少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默默地支持我,我想丹尼尔是唯一能够做到的人,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出言阻止我,只会像现在这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听我絮叨。 视线里的事物很模糊,只有淡淡的影像,但比起之前什么都看不见要好,至少说明我的视力有恢复的可能,这让我觉得上天还没有彻底将我抛弃。 我双手握住丹尼尔温热的大掌,抱在怀里低诉,我说了很多往事,高兴或者悲愤时总会亲吻他的手背来抑制自己的情绪。 我好像把丹尼尔当成了神父在不停地忏悔,因为我渴望得到救赎。 “丹尼尔,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好……呜呜……”话到此我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即使我拿丹尼尔的手背不停在自己脸上摩挲也无法控制住已经决堤的泪水。 “你给我的爱是那样静默,从没让我感觉到一丝压力,让我觉得好安心,我知道你总是在我的身后。”默默地爱着我。“告诉我你又在背后偷拍了多少我的照片,我要悉数征收版权税的。”我边哭边乐,像个疯子一般。 “他们要是也像你一样这么爱我那该多好,他们让我好累好累。”我想把他们从我脑中赶出去却永远无法连根拔起。 “什么?你问我他们都是谁?”我开始神志不清自问自答,“如果你愿意帮我教训他们的话我就告诉你,嘿嘿,可是你也不能下手太重,我会心疼的。”不管是爱我的还是我爱的人儿,我都不想做出真正伤害他们的事。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丹尼尔你可千万不要不理我……呜呜……”我又开始呜呜低泣,“我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所以委屈你了,如果你不愿意听就对我说。”我将耳朵凑到丹尼尔的唇边,除了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我就开始说了,我先声明哦,你不准笑话我,我会生气的。” “我发现奥斯顿越来越疼我,他的疼爱早已经超出了哥哥对待meimei的地步,知道吗?他在大庭广众下下跪向我求婚了,虽然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但我想他心里真的想我说‘Yes’的。你说我该答应他吗?”我对奥斯顿是怜比爱多,他的情感世界真的太过贫瘠,除了我能给他精神寄托之外他是再无可依。 “什么?你说我不能因为同情而答应他,我也知道啊,可是他看起来很可怜,好吧,丹尼尔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还没答应吗。其实……我好……好像……” 清了清嗓子我才启口:“我好像爱上阿道夫了。”我终于肯承认自己对阿道夫的心意,心里像是放下了块沉重的大石,舒畅多了。 我长吁了口气,顿了半晌才又开口说:“你一定要帮我守住这个秘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的,本来我以为自己能和他走在一起,但终究是有缘无份……你也了解霜狼,他对认定的事总是无比执着,我若是回应了他那么他永远也不可能对我放手,丹尼尔你知道的,爱上一个永远不能给自己回报的人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我不希望阿道夫他继续承受。” “我爱他,所以我不要他痛苦。我会像你爱我那样去爱着阿道夫,静默相爱,静默相伴。” 心里隐隐觉得有些疼,我握着丹尼尔大掌的双手越拢越紧,“丹尼尔,你是不是也是这样,默默地爱着一个人会觉得心疼,我知道的,我仿佛了解你的感受。那你有没有幸福的感觉?我有,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让我可以默然去爱的人,我觉得这是一种恩赐。” “嘿嘿,滥情?我才没有滥情,丹尼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才扬起的笑容忽然收住,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丹尼尔不依不饶,胡搅蛮缠了半天才无力趴在丹尼尔的床边,我的眼神随即飘想窗外,渐渐没了焦点。 脑袋里空空如也,然而小嘴却讷讷而言:“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滥情,要不我怎么会对一个伤害过我的人还心生怜悯。” “尤里他怎么能那样对我,他怎么可以对我做那么残忍的事,我觉得自己好窝囊,我该恨他的,可我却恨不起来,我是不是很没用?” “呵呵,你要是敢说‘Yes’我就揍你。”我扬起拳头对丹尼尔发出警告,却在下一秒又扑到他的胸前哭诉:“尤里对我再坏痛一痛也就过了,真正让我觉得痛不欲生的是克列斯那个混蛋,他居然不要我,他不要我,我做错了什么令他要抛弃我而娶别的女人?”我可以说是在嚎啕大哭,就像洪水到了泄洪口,滔滔不绝地宣泄着我积郁已久的情绪。 “我从没有停止过对克列斯的爱,即使我曾以为他已经离我而去。我小心翼翼地守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反反复复和回忆谈着恋爱,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他从不说那一句‘我爱你’,我不怪他对我如此冷酷,但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地伤我的心,有时候,我宁愿他真的死了也好过我要亲眼见证他娶别的女人,他怎么能这样无情……”
直到哭到再没有眼泪可流时我才从丹尼尔的身上爬起来。对丹尼尔我感到很抱歉,我强迫他听我的疯言疯语,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揉了一番发热又肿痛的眼睛,我才守住心绪把心思放在床头的花束上,那是我拜托卡罗琳娜帮我买的天堂鸟,之前见过几次,早已对这美丽的花儿爱不释手。 我轻手拨弄着花瓶里的鲜花,每一束天堂鸟都那般活灵活现,仿佛展翅欲飞。 我凝着花儿怔怔地说:“这些花很美是不是?这支是你,这支是赤炎,这一支是霜狼,这一支颜色最艳丽的是色鬼,这朵最大的是野兽,咦!这朵血色的好像屠夫那个嗜血的家伙,这支是猎人,也有个大鼻子,还有这朵代表亡灵……”最后我捏住一支最为娇小的天堂鸟似有所思地说:“这一支和我比较像,看见没丹尼尔,我们又聚在一起了。” “我们说过要生死与共的,可我也许会先走一步,这支天堂鸟会留下来陪着你们,也许有一天它将引领我们的灵魂重聚天堂。” 闭上眼,我循着丹尼尔额头的地方吻了下去。 “我爱你们。” 我撑起上身时才突然发现丹尼尔的手压在我的腰上,那般力道分明不像是沉睡了三年的人该有的力气,我赫然又睁开双眼,眼前人的面容哪是丹尼尔的,分明是“克列斯!” 而迟钝如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又能看清东西了。 “怎么会是你!”我失声惊叫。 他深情地望着我,眼底还带着怒火:“请原谅我确实曾想过要和你划清界限,但我没有要娶别的女人,我不接受你说我无情的指控,爱不是挂在嘴边说的,没有人比我还要了解我的自己,我确定在我心里一直都爱着你,从没有停歇。” 爱,又回到我们身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