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轩城一统
长老会议上，气氛已经压抑到极点，众人面色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心事。 虽然此刻突袭轩猛府的消息，还被严密封锁没有传过来，但是每个人都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凌风，突然召集长老会议，到底所为何事？”族长轩岸问道。 “岸兄莫急，一会儿就知道了。”轩凌风淡淡道。 “这……”轩岸一愣，这种情况太罕见了，通常有什么紧急事情，最起码轩凌风也是先和他沟通，然后再召集会议，现在不但直接召集会议，还居然连他都不肯提前告知内容。 轩岸不再催问，心中却焦躁起来，隐隐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但此刻比轩岸还焦躁不安的，是四长老轩乐。 轩乐一改往日的从容淡定，不断的不断四下张望，时不时问一句：“风……风兄、你到底有什么要……要紧事？” 轩凌风一概冷冷一笑，闭口不答。 五长老轩庆，心中也是疑云重重，时而看看族长和轩凌风，时而看看其他几位长老，从其他人或不知所云或略带诡异的表情上，他也隐隐感受到了不小压力。 唯有二长老轩信，此刻神色比较淡定，黝黑的脸庞上一副波澜不惊，成竹在胸的样子。 等待。 气氛有些沉闷。 “轩猛怎么还不到？派人去催。”轩岸吩咐身边人道。 “不用，他已经来了。”轩凌风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冷道。 门被打开，钟锦浑身沾满鲜血，提着轩猛破碎的头颅和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这？怎么回事！”众人大惊失色。 轩岸、轩庆等人更是震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凌……凌风，你搞什么？！”轩岸惊怒问道。 “嘭。” 四长老轩乐手中的茶杯被捏碎，茶水溅了一身，轩乐修长白皙的双手有些颤抖，哆哆嗦嗦抖落衣衫上的茶叶沫。 “风……风兄，你这是什么意……意思！”轩乐的表情甚是惊恐。 族长轩岸脾气就算再好，此刻也是狂怒，他深悉轩凌风和轩猛积怨已久，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轩凌风竟然越过长老会议，直接血洗轩猛府。 “我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几年前魔兽攻城那一战，是轩猛和兽族串通，里应外合。”轩凌风冷道。 “什么？”几大长老骇然失色，这个罪名，灭门八遍也够了。 “凌风，这等关系到灭门的大事，万不可轻易下结论，你可有证据？”轩岸问道。 “风、风……兄，就凭你一面之、之……词？轩氏一个大长、长……老，你竟敢说杀就杀，简直无视族、族……规，我不…服，告……告辞。”轩乐愤然起身欲走，颇有些性情中人的味道。 突然一个身影一晃挡住了轩乐的去路，是钟锦。 “钟锦，你敢拦我，想造反？”轩乐大怒。 “轩乐，你走不了了。”轩凌风冰冷的声音响起：“因为你也是当年的同谋。” 空气瞬间凝结了，轩凌风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冰冷，透着寒意，虽然说的很慢，但是非常清晰。 但是听在众人耳中，这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轩乐更是霎那间面色苍白。 轩乐是同谋？一向为人性情，不喜欢争名夺利，外号“乐爷”的轩乐，竟然是当年魔兽攻城的同谋？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证据。”轩乐的声音很尖锐，而且，竟还有些发颤。 “轩猛府上所有来往书信都在这里，有通信，也有记事卷轴。”钟锦递上那个大袋子道。 轩乐面色一变，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轩凌风随手从里面挑出一个泛黄的记事卷轴，冷冷对轩乐道：“你以为轩猛会不留后手牵制你？当年你和他密谋，串通魔兽攻城的jian计，全部被他记在这个卷轴里！” “轩乐，铁证如山，还不束手就擒。”钟锦怒喝一声。 “栽赃，你们这是栽赃，书信一定是你们伪……伪造的！”轩乐急道。 “这里面有你写给轩猛的亲笔书信，怎么伪造？你休想抵赖！”钟锦逼问道。 “放屁，当年所有书信早已被我俩当面全部烧毁！”轩乐被逼急了，暴怒出口道。 话一出口，轩乐突然顿住了，其他所有人也一起愣住了。 刚才这句话，轩乐说的又快又清楚，没有半点儿结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不小心暴露了，环视四周，发现其他人看他的眼色已经全部变了。 轩乐其实并不结巴，隐藏真实面目，装了十年，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暴露了。 轩乐非常喜欢享受，也很会享受，他好色、贪财，也很有野心，何况，他那不为人知的出身……，注定了他要走这条不归路。 当年因轩良出生引发轩氏内讧之后，守城总统领轩凌风出走、三长老轩霸战死，大长老轩猛被打入天牢，族长轩岸威信一落千丈，整个轩氏受到重创。 天牢中的轩猛卧薪尝胆，许以美色重金，让心腹策反了轩乐，二人串通，联合魔兽攻城，里应外合，既能趁机使轩岸、轩信等人在混战中战死，又能使轩猛借机名正言顺的出天牢，二人再以救世主的姿态拯救轩城，自然可以顺利上位，如果当年计划得逞，怕是轩猛此刻已经当上了族长，而轩乐，也早就坐上了大长老的位子，终日酒色度日、风流快活呢。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轩凌风居然回来了，力保轩城城门不失，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跑！” 心念一动，轩乐身形已经飞到了窗前，窗户距离地面高约百米，却难不倒他，众长老之中，身法最得意的就是他。 “跑，永不回来。”轩乐心里瞬间打定主意，他比轩猛年轻十岁，只要能逃脱，人生还有机会，未来还有希望。 没有丝毫犹豫，轩乐流星般飞出窗口，以他的身法，只要飘出窗户就安全了。 然而，事无绝对。 “破空斩！” 一道明亮而犀利的淡紫色剑气破窗而出。 “噗”。 轩乐突然感觉下半身一凉，两条大腿已经离体。 这两条腿，矫健而修长，充满了爆发力和弹性，一直是轩乐最大的骄傲和依仗，就在昨天晚上，他还用这两条大腿威猛的将一名刚买到手的年轻女仆骑在胯下，让她青春滚圆的身子在自己胯下疯狂扭动，一夜销魂。 “啊！我的腿……”轩乐一声惨叫，身体从百米高空跌落。 众人大惊失色：破空斩！ 轩凌风竟然炼成了破空斩？需知这等高阶战技可是轩氏绝对没有的，想来应该是早前在外流浪时候，某次不同寻常的际遇中获得的吧。 只是这际遇，未免太过惊艳，高阶战技，这是多少脉修们梦寐以求的高级技能啊！ 七星大脉师，施展高阶战技破空斩，威力果然十分惊人——轩乐也算高手，居然被一剑劈死！ 不，劈了个半死，因为他还没死。 “下去抬上来。”轩凌风冷道。 几名士兵迅速跑下去，少顷，轩乐被放在一张大木板上抬了回来，有胳膊有腿儿，部件齐全，只可惜，这些部件不是拼在一起的。 上半身被放在中间，两条断腿放在两边，血rou模糊，露出森然白骨，触目惊心。 钟锦眉头一皱：“弄些残肢上来搀和什么？扔出去喂狗。” “是。”两名士兵上前，提着轩乐两条断腿离开了。 轩乐一声哀嚎。 他本就已经垂死，看到自己最引以为骄傲的两条大腿最终的下场是被喂了狗，更是如厉鬼般恶毒的盯住轩凌风，拼尽最后一口气恨声道：“你别得意，他就要来……来了！” 言毕，一命呜呼。 “他”是谁？ 看到轩乐临终前阴狠的表情，听到他那厉鬼般的诅咒，众人心里一惊，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装了半辈子，真成结巴了。”轩凌风冷哼一声，并没有太在意轩乐的遗言，霸气道：“轩猛、轩乐，二人数年前串通兽族攻城，我今杀之，诸位可有意见？” 会议厅外，莫风已经率兵把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屋内却静默的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寂静，绝对的寂静。 过了半晌，轩岸长叹一声道：“人你都已经杀了，还问我的意见有什么用？罪过啊！” 轩岸瞟了一眼屋子外面的如水般的围兵，无奈道：“二人所犯皆是死罪，当诛，我没有意见。” 轩猛和轩乐串通魔兽攻城，铁证如山，本身就是死罪，只是轩凌风这种激烈的手段，却是让轩岸无论如何心里都不可能舒服。 不过，无论舒服与否，他也明白，现在的局面，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目睹轩猛和轩乐的惨状，轩庆此时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尤其是刚才轩乐的两条大腿被扔出去喂了狗，更是触目惊心，令他毛骨悚然，此时他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哆哆嗦嗦对轩凌风道：“风兄，别……别杀我。” 他明明不结巴，此刻说起话来却颠三倒四，乍一听，还以为是轩乐呢。 “五弟，你放心，谁是jian人，我心中有分寸。”轩凌风上前，拍了拍轩庆的肩膀道：“当年良儿出生的时候，你随轩猛一起布下五祖伏魔大阵对付我，我一开始也寒心，待到进了阵中才发现，你的阵位攻击力是最弱的，我知道你是刻意把战力调整到了最低，给我留了一个生门，不然，我当年也无法从阵中全身而退，这份情义，我还是记得的。” 听轩凌风说完这席话，轩庆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确实如轩凌风所说，当年他虽被轩猛胁迫一起布阵，但出于心中对轩凌风的敬重，刻意给轩凌风放了水。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一念之差，竟然在今天保自己留了条性命。 轩庆如同狂风中的树叶一般高频率狂抖了少顷，颓然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因为紧张已经快要虚脱。 轩凌风一干人离开了。 离开之前，轩凌风当众举起了一块儿通体黑色的石头，那正是轩良的验生石，保存了这么多年，轩凌风一直在等这个时刻，他当着轩氏众高层的面儿，用一块儿蘸满了烈酒的麻质粗布，一点一点地仔细将整个验生石拭擦了几遍，顿时，在所有人震惊无比口瞪目呆的石化状态当中，一块儿醒目的白色斑点赫然在通体乌黑的验生石顶端显露出来！ 先-天-满-脉-轮-大-圆-满！ 这样的验生石，亿万里挑一，天下之瑰宝，可谓极品中的极品，天才中的天才。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曾经几乎被他们这些氏族中的高层联合绞杀，更是牺牲了绝代佳人东宫芸。 背负了这么多年废物和天煞孤星的恶名，一朝之间，真相大白于天下！ “当年轩猛做了手脚，自今日起，整个轩氏都给我挺清楚了，轩良，不是死脉！” 扔下了冰冷如刀的唯一一句话之后，轩凌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议事大厅。 轩岸黯然坐在厅台中央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力的族长宝座上，心中不知道是后悔，还是绝望，他望着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和坐在地上气若游丝的轩庆，回想起当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热闹氛围，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涌而出，他仰天悲叹：“我老眼昏花，扼杀家族天才，大罪过啊！轩氏衰落，同门相残，都是老夫的罪过，老夫糊涂，老夫无能啊……” 轩岸确实无能，或者说，他是一个合格的修行者，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家族领袖。 乱世，容得下英雄、也容得下枭雄jian雄，容得下雄才大略、也容得下逆天妖孽，甚至都容得下大jian大恶，却唯独容不下滥好人，尤其是当其掌握权力的时候。 轩猛等势力一度专权，横征暴敛，打压外姓，民不聊生，轩岸一味姑息纵容，轩氏四分五裂，内耗不休，坊间甚至传言，再让轩岸执管下去，只怕不出十年，轩城就得被其它势力吞并。 十年前，轩猛和轩乐共同设连环计引魔兽攻城：先以远征异族为名，由轩乐率领，调走了轩城大部分兵马，然后派信使通知通魔兽军团趁机攻城。 本来计划等轩城沦陷，轩岸、轩信战死，再举大军杀回，击溃兽兵，由轩猛趁机攫取族长的位子，轩乐任大长老。 没想到轩乐带领大军赶回的时候，却看到无比震撼的一幅场面：一个战神般的男人，身上的银色战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大红色，手持吟霜神剑，摧枯拉朽一般在魔兽大军之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堆尸如山。 一夫当关，轩凌风一战封神。 轩城百姓得以保全，逃过灭顶之灾，祭祀先祖的神殿，也守住了尊严。 但是，那一战当中，轩凌风之前所精挑细选的三百精甲金卫却几乎全部阵亡，只剩下钟锦和莫风两名副将，他自己也受了严重的内伤。 当时轩凌风伤势严重，一旦追查真相，就会逼轩猛直接兵变，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明知中计，却假装毫不知情，反而当众和轩猛将之前恩怨一笔勾销，稳住了局面，暗中休养生息，秘密调查，蓄势数年，已经全盘掌控形势，随时准备爆发。 轩良遇刺，只是这场必然要降临的风暴之中，响起的第一声惊雷；至于轩良授意在内城门放那一把栽赃的火，更是画蛇添足。 这场清算风暴，轩凌风蓄势数年，为了保密，这次闪电战除了轩凌风的心腹手下之外，只联合了死党轩信，其它人谁都没告诉。 此战，势若奔雷，迅如闪电，不伤一兵一卒而除掉轩猛和轩乐，轩氏家族内部的争斗，从此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城门外，森林里一处暗道，轩力艰难的打开出口爬了出来。 出口处被腐烂的陈年落叶裹住，费了很大力气才钻出来，又葬又臭的腐叶沾了满身。 “爹，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一定给你报仇！”轩力抹了一把脸，甩掉手上腐臭的树叶，狠狠的看了轩城一眼，转身大步跑开。 一月后，轩氏高层重新洗牌，轩岸将族长之位主动让给轩凌风，自己则只担任一个神坛外围守护人的闲职，从此不问政务，专心修炼。 这对轩岸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轩信任轩氏大长老，轩庆任二长老，其它三个执事长老之位暂时虚设。 轩猛、轩乐，犯下灭门重罪，除轩力逃脱外，其余直系全部株连。 轩凌风改革轩城军政体制，任族长兼轩氏守城将军，直接统领轩城十万大军。 封钟锦、莫风为左右副将。 自此，轩城一统，军政权利高度集中。 轩凌风又陆续进行了一系列教育、司法改革，大幅提高了外族人的生存环境和生活待遇，并免除了轩城所有族人三年赋税。 轩氏，经历了长久的内斗之后，终于统一，人心凝聚，开始发展壮大起来。 而后山之上，一处绿树环抱，幽静隐秘的墓碑之前，轩良长久跪地，身后，轩凌风负手而立，二人脸上，皆是一抹大仇得雪之后的沧桑。 “娘亲，你的血不会白流，终有一天，良儿要让整个大陆都知道，你的儿子，不是废物、不是死脉，而是天赋神脉！”轩良跪地泣拜。 “芸儿，你可以安息了，总有一天，我们的儿子会做到的！” 身后，轩凌风素来冰冷如刀的刚毅脸庞之上，一滴晶莹的热泪悄然滑过。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