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蛟龙生焉(七)
扒开浅浅覆盖的土层,有人的尸体露了出来,旁边还散落着几条断成几截的黑色小蛇的尸体。 七音紧紧抓着九霄的胳膊往后扯。 “我知道这个。”七音终于冷静下来,“这是蛇蛊,能让死人站起来的秘法,听说凝霜宫现在在研究这个东西,因为方法还不成熟,大多是失败的。” “这蛇肚子上面好像有字啊…”九霄翻看着那截小蛇。 “写的是…蛊林苑…”七音凑近了看。 九霄恍然大悟,心想,“雁家来人了?” “你不知道吧,”七音没注意到九霄的脸色,娓娓道来,“这叫蛇符,只有雁家的蛇身上才有蛇符,在蛇死后两个时辰蛇符就会出现,肯定是雁家与凝霜宫联手了,不过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太妙啊…”九霄皱起眉头。 “你要是遇上了雁家的人可别招惹,否则别怪本小姐没告诉过你,鬼坛的弟子会下蛊,会**,还会养瘟神呢!” “你说书呢…”九霄不以为然,“瘟神?” “就是一种黑色带着红点的小甲虫,我们叫它瘟神子,能蛀在人身体里,让人染上瘟疫,不断繁衍蚕食人rou,只剩一副枯皮包着枯骨,原本应有五脏六腑的位置全被卵壳取代,把枯皮撑的鼓鼓囊囊,小虫吃空了内脏,才会爬出去找下一个人。” “得,别说了,我要吐了。”九霄又问道,“你逃了这场婚事,不怕连累家人?见你连龙纹都能拿来作饰,想必也并不把王族放在眼里。” “无妨,我家人何时怕过朝廷。”龙七音眼神里带着轻蔑。 “我帮了你这么多,作为报酬,连真名也不告诉我啊。”九霄耍赖一般挡在七音面前。 七音一怔,笑了一下,轻声说:“神龙殿,龙七音。” 明媚的笑容盛开,让九霄移不开眼去,背影渐远。 从梦中醒来,四周还是冰冷的禁足室,面前的书案上宣纸平铺,九霄醒了醒神,又一次拿起架上的白玉毫。 原本忠于瀛洲朝廷的神龙殿,曾经也是瀛洲锦衣卫的一部分,自从天狐鬼帝做了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划分成了东西两派,凝霜宫与神龙殿互相仇视,却因为旗鼓相当而相安无事。 事态的激化就在狄允大军压境之时。 瀛帝不想把心爱的女儿送去凄苦边境,一直愁眉不展,岳凝霜是瀛帝身边的红人,劝皇帝说,神龙殿主有一个小女儿尚未出阁,貌若天仙,可封龙七音为公主,代真正的公主和亲。 龙七音本是一活泼些的闺阁小姐,被溺爱出娇生脾气,是龙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本来龙老爷子已经因为哮喘而病重,卧床不起,赐封的圣旨一下,龙老爷子一怒就归了西。 神龙殿群龙无,很快被岳凝霜死死压制,龙七音不甘心神龙殿就此毁于一旦,从此担起了神龙殿主的重担,独自一人前往越陵为自己周旋。 岳凝霜借龙七音拒婚逃婚之事大做文章,神龙殿迫不得已分裂成江湖势力。 之后的事九霄都知道了,那时九霄已经是玄镜堂四门之一,青鸾剑派的门主,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在神龙殿即将没落之时,拉了神龙殿一把。 龙七音对此极为感激,最终为了扶持自家,向岳凝霜报仇,不顾九霄的劝阻,毅然决然进入了引渡十七仙中。 在十七人中,龙七音只是一位阁中的大小姐,却因为善与人交的精明,爬上了蟠龙女帝的位置。 龙七音风头最盛的时候,市井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巧簧舌,七窍心,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锦衣难藏绵里针。” 以此话来描述传说中的蟠龙女帝工于心计。 往事不堪回,九霄画的心烦,白玉笔杆咔哒一声折断在指间。 现在的引渡十七仙,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时期,不再是九霄能够恣意横行的那个时代了,内部的矛盾日渐增长,岳凝霜已经把矛头指向了玄镜堂,陷害九霄之人,就是岳凝霜安排在玄镜堂中的暗桩。 “千泽…本座帮了你不止一次,今日我九霄有难,你可不能太无情啊。”九霄闭目感慨。 夕阳落尽之时,千泽已经坐在画舫之上,没有侍卫,也不带美人,微服出宫,已经进入了泗郡,河道两岸渐渐热闹起来。 船头摆了棋盘,千泽手边是白玉壶,自斟自酌,乘醉听箫鼓,举杯邀月,月下的身影仿佛一幅俊逸出尘的画。
温润如玉的泗郡,春晓之时,菱歌泛夜,河道之上有乘船游玩的闺阁小姐,手中捧着初春盛开的花,小姐们无意中瞥见了画舫之上的千泽,脸上立刻飞上了红晕,把手中轻薄的花朵轻轻扔到千泽身边,随后娇俏掩面,巧笑嫣然。 千泽抬起头,只回以淡淡一笑,捡起手边的一朵花,轻轻一吹,飞雪般的花瓣飘飞,燃烧起点点玄火,在夜空之中熠熠生辉。 小姐们惊诧娇呼,好奇地询问这是谁家的公子,纷纷娇声感叹,清脆的嬉笑声落满了河面。 南朝掀起珠帘走了出来,坐在千泽旁边,拿起酒杯偷笑道,“千儿,你就是个逼王,招蜂引蝶的功夫我就服你。” 千泽挑眉一笑,摆手道,“出来玩嘛…别告诉萱儿就是了…” 南朝本在长安忙活商会的事,听说千泽来了泗郡,这才放下繁琐的要事,在画舫之上与千泽会合。 南朝十分聪明,又有着jian商的头脑,很快把长安经营成了蓬莱最大的商贸交易之处,承抚地处内地,交易闭塞,长安东临东海,其富庶迟早会远承抚,那时迁都,万事俱备。 “你竟然忍心抛下小豹妹,自己出来玩,千儿我真是看错你了。”南朝撇撇嘴,“怎么,跟小豹妹待腻了,要抱几个新宠妃回去?” “你懂什么。”千泽嗤了一声。 已经知道有人对自己怀恨在心,欲先杀后快,怎么能让墨萱怀着身孕还担惊受怕,千泽只好暂时离开皇宫,把对方的视线引过来而已。 只是这些日子不能陪在萱儿身边,千泽还是觉得微微内疚。 “逍遥楼要赌石了,我叫你来就是要帮我看着点这里面的玄机而已,别想太多。” 南朝的精干让人惊讶,短短几月时间,不仅把明面上的商会经营的井井有条,连从前长安猖獗的黑/道也要称他一声老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