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为蛊作伥(六)
慕容枫一愣,瞥了一眼旁座九霄的态度,只见九霄的眼神中神采奕奕,看着千泽的目光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收入麾下。 轻轻的一声扇响,慕容枫合起手中折扇,站起身对千泽拜手道,“睿王技高一筹,在下认输。” 千泽心中暗叹,这位慕容公子实在是识时务。 以慕容枫的身份,实在无需与千泽多客气,只是看了一眼九霄的态度,就能低眉顺目,这让千泽更加怀疑,青鸾鬼帝到底目的何在。 早先在南朝手中看到那张通缉令后,千泽就去专程调查了逍遥阁,而且把与其有关联的势力统统查了一番。 玄镜堂不像容成家一般嚣张,只是在瀛洲做一个隐世势力,势力庞大不可估量,市井中每一个云游的琴师,桂堂的画师,亦或是走访四海的棋士,都有可能是玄镜堂的高手。 琴棋书画,玄镜实为君子之堂。 逍遥阁门中弟子棋艺高超,内门弟子更是苦练过目不忘的能力,在棋局之中困压对手百步,在实战中更能料敌先机。 慕容家一脉脑力惊人,慕容枫十五岁时已经能够片刻目数出一把流沙的颗数,慕容家年轻一代无人能出其右,于是门主的位置自然非慕容枫莫属。 然而此等非凡之能,竟只让逍遥阁排在玄镜堂三门中的第三门,也就是最下一门。 由此可知,玄镜堂实在深不可测,九霄身为玄镜堂的少当家,应是更加不凡吧。 九霄靠在了椅背上,叹了口气道,“睿王聪慧,果然称得上一个睿字。” 心里却想的是,这人是个毒蛛化形么,还能结网,真是有趣极了,若不让他吃点痛,看来是没法让他顺从听我玄镜堂摆布了。 九霄一抬手,黑袍人走上前来,将第一个锦盒打开来。 里面静静趴着一只婴儿手掌大小的黑色蝙蝠。 千泽起身将小蝙蝠拿在了手里,端详了一阵,嘴角扬了起来,“青鸾鬼帝好大方,只是一场小赌局,就送了这么珍贵的蛊。” 小蝙蝠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小爪子紧紧抱着千泽的手指,张着嘴在千泽手指上使劲啃,可能是因为太小了,没有几颗牙,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小蝙蝠名为引蛟,不会害人,但方向感极强,深入老林深山,若有一只引蛟在身边,就一定不会迷路,是个比罗盘还要精确的小东西。 引蛟在各地都很珍贵,在黑市偶尔有高价拍卖,并不是因为数量稀少,而是因为引蛟生活在深山幽谷中,与沉潭鳄鱼为伴,想抓引蛟,就要与幽谷之中数千鳄鱼搏斗,只有一些经验极为丰富的老猎手才会偶尔去冒险抓一次,才让这东西有价无市。 见九霄一上来就给出这么令人眼红的蛊,千泽忍不住对另外两个盒子里的东西有了更大的兴趣。 他说里面有一个是冰蜘蛛,那另一个呢,会是什么?千泽十分好奇,甚至产生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情绪。 “接下来还要赌什么?”千泽来了兴致,靠在椅背上挑眉看着九霄。 九霄为玄镜堂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千泽的表情变化已经让九霄知晓,之后要怎么做。 九霄站起身,走到了纳金阁的窗边,微微抬头,仰望着悬在逍遥楼顶端的一盏尘封已久的凤凰灯,随后对千泽道,“逍遥楼三层已经沉寂了好久了,也该拂拂尘土了。” 此言一出,云破月先皱起了眉。 云破月心下慌了,“青鸾鬼帝这是要与睿王殿下赌命了?命格灯一点,就必须见血不可,若睿王真被伤个好歹,云府怎么能脱的了干系,到时候我还不被我爹给打死?” 墨萱也忍不住着急,悄悄提醒千泽,“千泽,别冒险啊。” 千泽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此时有些骑虎难下,心想莫非这青鸾鬼帝真是来杀我的?那可太委婉了,不对,他肯定有目的。 那这命局,赌还是不赌? 千泽定了定神,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 慕容枫此时也暗暗担忧,听闻九霄几月前去了一趟祁镇,在里面吃了好大的苦头,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已经受了重伤,这么短的时间一定恢复不好,若是因为赌局伤了病体该如何。
云破月忍不住开口圆个场,道,“诸位,天色也不早了,睿王殿下,昨夜您出手救了舍妹,侯爷已经备了厚礼等您了,您看是不是先行一步…” 九霄突然打断了云破月,傲然笑道,“睿王莫非是要拒绝我的盛情了?” 随后,黑袍人已经对千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手势看起来更像杀无赦。 千泽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厌恶感,一种很熟悉的,被摆布的厌恶感。 千泽曾经任人宰割了二十年,对于他人的要挟压迫十分敏感痛恨。 “赌!”千泽冷下脸来,右手一扬,一缕紫火从指尖闪现,悬于逍遥楼正顶的命格灯忽的一下燃了起来。 整个大厅乃至整个逍遥楼都格外辉煌明亮起来。 大厅中立即安静了片刻,抬头望见顶端一直暗着,从若干年前就只是当个摆设的命格灯竟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逍遥楼的仆从迅速上楼,在三层的空场摆下了千枚夜明珠,将逍遥楼内外映照得金碧辉煌。 “哎!是谁点了命格灯啊!”大厅里一片喧闹,,纷纷猜测议论。 “我听我爹说了,十年前就有人来逍遥楼砸场子,与慕容公子赌命,结果被逼得跳了沧江,今天不知道是什么人活腻歪了啊。” “看那儿!那不是睿王吗?!”一声惊呼让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二层的纳金阁上,千泽正冷冷站在窗口,眺望着三层的空场。 慕容枫本来想拦下九霄,想要替他与千泽赌,却被九霄轻蔑挡下。 “少当家,您还有伤,家里特别嘱咐,叫我好生照顾,您暂时被封了脉,动不得法力啊。” 九霄轻蔑一笑,轻声道,“不过是个凡人,不用法力,只用内力即可,我也并非一定要他的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