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杀机
齐轩坐在火堆的另一侧，捂着嘴不断的咳嗽，脸色涨的通红。 东方雪华则是脸色灰败的抱膝坐在一旁。 齐轩看着苏春晓眼神有些呆滞，他低声道：“大师兄，师妹真的？” “是”，方祁没看他，“木槿早就死了。” 东方雪华身子一颤，头垂的更深了些。 木槿虽然不是经她的手而死，却也是间接因为她而死去。阵阵的恶心的寒意从脚底爬上心头，东方雪华闭了眼睛，尽力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 动杀念容易，然而当手上真的沾上鲜血的一刻，她才感觉到恶心，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她一向自持身份高人一等，在山下与先生学习礼义廉耻三纲五常，山上后又是师父座下第一女弟子，事事以身作则，受人敬佩。不曾想，每一次动杀念，都是与这个小师妹有关。 苏春晓因为缺了魂魄而被钻了空子，木槿的魂魄才有机会上身。但是，木槿早就死了，不该出现在这儿。就是魂魄也不应该，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方祁眼中寒芒闪过。算计人，竟然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 阵法，山居兽，诱魂……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上厚重的雾气，难得皱眉。山雾厚重的像是不透风的帘幕，将整个天空遮了起来。 方祁闭着眼细细思索。 这山雾，更像是触发阵法的契机。看似简单的**阵，实则复杂，恐怕是深谙奇门遁甲之人将这**阵的内里替换了。用雾气做掩饰不过是为了他们不辨方向。一旦找出生死门，及阵眼，那么阵法可解。 将他们分散开来，想来是打算逐个击破的。 楚离，我就知道你不会束手待毙。方祁心道。 苏春晓幽幽转醒，脑中混沌不清，仿佛是两个人在她脑中打了一架。在晕倒前的一刻，她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太阳xue突突的跳着。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原主会突然出现。木槿不是已经死了？ 身体还是她的呢？这算是诈尸？ “醒了？”方祁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怎么样？” “还好，”苏春晓无力的笑着。她偶然抬头，这才发现隐没在阴影中的二人。 她惊讶的咽口水，心道这两个人怎么了，都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尤其是齐轩，湖蓝色的袍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她压低声音，问方祁道：“他们知道木槿的事了？” 方祁点头，把她整个又抱回自己腿上。 苏春晓嘟囔着摇头。纵然她讨厌齐轩墙头草，不过这时候让他们知道了，也是够打击人的。 屠戮同门。苏春晓嘴边笑意冷然。按照隐世山门法规，其罪当诛，会被扔下云烟谷。 云烟谷，多好听的名字，却是整个天山门不会提起的禁忌。那是一道细长的峡谷，是六界的裂缝，因为峡谷顶端终年烟雾缭绕，顾得此名。 她恶趣味的走到齐轩面前，递给他一块糕饼。齐轩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声的摇头。只是一眼，苏春晓便已看清，昔日少年，眼中神采已不再。 她道：“小师兄。” 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称呼，他却身子一僵。 她继续说：“我称呼你一声小师兄，是因为我苏春晓真的当你是小师兄。” “春晓……”齐轩靠着树，眼神迷茫的看着她，口中呢喃着她的名字。 苏春晓把糕饼塞在他手里，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东方雪华。她起身抖落了衣摆上粘连着的泥土，转身欲走。 事实验证了一句话。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陌生人。 苏春晓腰间瞬间被麻痹，紧接着冰冷刺骨的冰锥透体而出，暗红色的血液沿着冰锥在她的视线中滑落。她的每次喘息都夹杂着撕裂的疼痛。那种疼痛似乎每次都要她在即将昏迷时再次清醒过来。 距离太近，方祁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 他眯着眼上前夺过苏春晓揽在怀里，一掌拍开东方雪华。低声喝道：“你疯了——！”方祁回手封上苏春晓身上几处大xue，减少出血。 东方雪华诡异的一笑，眼角上调，真的有些疯癫的模样。 方祁欲再出手，却被苏春晓拦下。 不对劲。东方雪华的状态不对劲。她瞬间想起之前在林中看到的那几具尸体的情形。互相残杀，可不就是和他们此刻一样。 她若是死了，方祁恐怕会在一怒之下杀了这两人。 她喑哑着嗓子，靠在他肩上道：“方祁，别中计。” 区区冰凝术，她还能扛一会儿。 方祁低声应下，一挥袖袍，抱着她走到一旁。东方雪华低垂着眉眼，贝齿紧咬着下唇，咬的嘴唇青紫。 “我没疯，”她声音颤抖的嘶吼着，“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木槿，苏春晓，你们不管哪一个，若是死了——” “师姐，”齐轩厉声喝止住了她的话，“你失态了。” “你也阻止我，”东方雪华不耐的皱眉，胸口剧烈的起伏，“你怎么不明白，如果她那时就死了——”她就可以顺利的嫁给大师兄了。何必多出一个绊脚石。 东方雪华赤红着双眼，已经失去理智。 苏春晓本来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虚弱的道：“如果那时候，我死了，你们两个就是屠戮同门。早就定居云烟谷了。”她坏心眼的勾唇笑着，不忘激怒东方雪华。 东方雪华面色青了又白。 “现在也不晚！”东方雪华怒喝，她手上寒气未退，瞬间结出一把细长的冰剑。直接对上方祁。 苏春晓摸上腰间的针筒，抬手扣动机簧，发出咔哒一声响。 齐轩一惊，踉跄着挡在东方雪华身前。 师妹有大师兄护着，自然不会有事的，可是师姐万一被射中，怎么办。 “齐轩，让开！别碍事！”苏春晓微怒，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不正常的红色。 齐轩急的摇头，身后的东方雪华却是不管不顾的将他推到一旁，不领他的情。 “师姐！”他俯身又吐出一口黑血。 齐轩啊齐轩，看到没，你的美人师姐不领情。苏春晓笑着扳动机簧，钢针瞬发而出，呼啸着直奔东方雪华面门。 东方雪华口中低叱：“起。”冰凝术在她面前形成一面冰墙挡下了所有的钢针，冰墙也应声碎裂。东方雪华被暴雨梨花针的威力震得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齐轩看着她们二人对峙，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为何会是今日这样？ “苏春晓，你任由师兄护着，算什么本事？”她手指颤抖的指着苏春晓。 苏春晓靠在方祁的怀里翻了个白眼。 谁愿意让他护着了，女人和女疯子的战争总要解决的，不过这位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弄成现在这样半残不残的？ 苏春晓乖顺的答着：“我没本事，不知师姐你有什么本事。” “你，”东方雪华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出。她最讨厌的就是苏春晓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 她不顾方祁在场，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以为方祁对你有几分真心？等你……”一根金针飞过，准确的扎在她颈上的哑xue上，止住了她的声音。 “齐轩，你东方师姐累了，带她下去休息。” 方祁眼神晦暗，眼中带着薄怒。这时才像了在山上时人人敬畏的大师兄。 东方雪华，或许是说了不该说的。 等她……等她什么呢？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事是她自己不知道的？难道师父瞒了她什么？苏春晓悄悄捏紧怀里的传音符。看来有机会，她得问问师父。 包好伤口，方祁抚着她的额头道：“在想什么？” 苏春晓睁眼道：“在想师姐刚刚的话。为什么不让师姐说。”她在给方祁机会。 “她受了这山雾的影响，神志不清，她说什么你不可信。”方祁道。 “恩。”她乖巧的闭上眼窝在他怀里。 “晓晓，”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幽暗，“你相信我么？” “自然是信的，”在过去，她的十分信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调皮的笑道：“还是知无不言么？大师兄。” “当然。”方祁低头去解她衣服上的系带。 苏春晓连忙慌乱的去拦，“你干嘛？”她心道方祁这都什么思想，她这还是个半残伤员呢。 方祁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冰凉的温度弄的她全身似乎都不自在。 他伏在她耳边轻笑着道：“晓晓在想什么？”他的手指触碰在她的肌肤上。 “帮你上药而已。”他张开袍子，将她裸露的肌肤盖住。 苏春晓这才发觉，自己又被这人无声无息的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