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非君子亦非小人
不知为何，与其他人相处，殷涯总会带有一丝防备，纵使是岳珑也是如此，但和洛颜单独相处时，殷涯总觉得非常轻松。或许是因为洛颜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素淡若水的模样，而唯有在自己身边才变得跟相识旧友，邻家女孩一般谈笑，让他悬着的心能安稳下来。 片刻后殷涯忽然想起他自己被月蝶控制身体的事，问道：“你跟月蝶交过手了吗？” 洛颜点头：“过了两三招，她学的不过是些三流媚术，被公子用计反噬自身，和我交手之时已是强弩之末。” 殷涯追问道：“我有事想问问你，当时我本来那算拿上玉合弓，然后去校场开阔之处缠战，但这个诡异的女人居然能用我的血控制我的身体，我当时都快吓死了，不由得兵行险招，才导致了后面接连负伤，血战至力竭，不明白这奇怪术法是什么运作原理，我总不安心。” 洛颜思考片刻，解答道：“我所知也不是很多，但由我跟她交手来看，她学的应该是血媚术，我听说血媚术可以以鲜血为媒介，初步发动可以借助一点点精血短暂的控制血的主人身体，但也仅仅是不让他动而已，第二步便是设下繁复法阵，然后通过血液媒介将血液主人驯化为媚术之奴……以公子所描述情况来看，公子是中了第一层血媚术，但要发动第二层血媚术的时间颇为长，以仅有的几滴血液绝对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可以让公子身体麻木……公子莫非遇到了其他事？” “我也不清楚……”殷涯沉思片刻，似乎是月蝶知道血媚术控制时间没有多少，才故意以交合为借口来拖延时间？这样的话就能说得通了。殷涯长出一口气，道：“这血媚术没那么可怕就好，当日差点吓死我……” 洛颜笑笑不答。她知道殷涯有意略去那一件事，也不提起。 两人陷入沉寂，过了片刻，殷涯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可以动了，这才下床，不过下床之后殷涯身体依旧是虚弱之极，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之前他身体恢复能力远超常人，在金开甲一战中更是用禁忌之法吸收阴气为自己疗伤，将秦峰把自己重伤接近烤熟的身体尽数复原，此刻恢复的如此之慢，让殷涯不由得有些沮丧，而在女子床上睡着让他颇为难受，尤其是映入眼帘的又粉又红的装饰，以及鼻端时不时涌入的幽香，都令他很不自在。 这时候从阁外走进来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望着二人道：“殷涯师弟，洛小姐，师父令我送你们出府。” 洛颜双眼一亮，含笑道：“能得李承风公子相送，我们倍感荣幸。” 殷涯也惊到：“你就是天芒城外以一己之力重创妖族将军金开甲的李承风李师兄？！” 青年含笑道：“一点虚名而已。承风性格便是这样鲁莽，当日自作主张独自对抗金开甲，逞一时悍勇，真是惭愧。倒不如殷涯兄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早早将生死簿掉包，这才是智将风范。师父老拿你数落我，我可是对殷涯兄向往的很！” 殷涯拱手笑道：“承风师兄抬爱了。” 李承风点头，道：“闲话不多说，想必殷涯兄重伤初愈，急需疗养，我这便送你们去亢上吧，还有师父将殷涯兄日后养伤要点写在了信上，有空你们可以看看。日后若有闲暇，再聊不迟。”在殷涯吹捧之下，李承风已经将殷涯师弟这个称呼直接改为殷涯兄，足以证明他们关系已有所进步。 李承风便将二人一路送至亢上，安顿好之后，才返回琴剑乐府。 洛颜道：“我叫离宫姑娘来吧，今日之后，你在下城区以一敌十尚且杀出重围的壮举恐怕就要流传了，我听岳将军话里说离宫姑娘和你关系很好，你现在伤好了也好知会一下她。” 殷涯摇头道：“不必，姬师兄刚为你担保洗脱罪名，你为了我入苍龙城已经很过意不去，此刻怎好再为了一些小事让你去看苍龙城人的白眼？” “你这次帮我良多……洛小姐，多谢。” 洛颜笑道：“要不是某个人在雨中把我骂醒，此刻我恐怕还是看不开的，为公子做些事又有何妨？不过公子既然要说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把我裙子撕开了一件，这次为了救你这件裙子也毁的差不多了，你总该要替我买身衣服吧？” 殷涯脸色一红，道：“那是个意外……但既然洛小姐开口了，改日我一定办到！” 洛颜笑着应了，两人一时无话。 殷涯冥思片刻，忽然自语道：“好人还是有好报啊。” 洛颜问道：“什么？” 殷涯道：“你看啊，我刚替你解开心结，你就救我一命，这不正是因果报应吗？” 洛颜笑了：“莫非你帮我就是为了回报？” 殷涯点头：“可以这么说，我当日看你确实有同病相怜之感，但也存了一部分私心，助人者，人恒助之，我是怎么都不亏的。” 洛颜哦了一声，反问道：“假如我是个没心没肺之人，你救我我也没什么表示，你不是亏了吗？” “那我也照救不误啊，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洛颜皱了皱眉：“既然公子存了一部分求回报的心思，但若是所救之人都是狼心狗肺，这样下去公子帮人也就没用了。” “怎么能这么想？”殷涯疑惑，然后自语道：“人情债啊，是世间最重的债，但也是世间最轻的债。” 看着洛颜一脸不解的样子，殷涯微微一笑，解答道：“助人不图回报，这些虚伪话语骗骗世人也就够了，人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但如果只是为了立刻得到回报，或者必须得到回报才去助人，那不是小人之为，只是愚者之为而已，眼界狭隘只顾得上堂前三尺地，这种人纵使教给他这些道理他又如何能懂？如果只因助了一人没得到回报便闷闷不乐，这才是鼠目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