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定计
当夜洛颜回到分水居，却分毫没有看见灯光，她轻轻一叹，仿佛身体疲累了许久一般，缓缓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她一愣！ 在月桂树下，石桌旁边的泥土中，多了一朵黄色小花。 哪里来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种植，故而绝不会记错。 是殷涯种的？洛颜缓步走向小花，单膝半跪于地，细细端详着这无名野花。 然而无论形状，花色，甚至是从品种区分，这都是个随处可见的无名野花，听说殷涯是被岳珑省去三道入城试炼直接拜入监司门下，如此身份，该不会连这么一朵小小野花也要带上来吧？ 野花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少了一片半的花瓣，一瓣是被摘去，另一瓣更像是被利剑从中斩断一般。 然而奇怪归奇怪，洛颜还是坐在院中石椅上，直到月上中天午夜之时，苍龙城灯火大半熄灭仍不见殷涯影子，这才默默起身，回房，只是在回房的一瞬间，单薄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萧瑟。 苍龙城下城，秦家主宅。 此刻便是在宅子边缘都能听见正厅内的秦家家主咆哮！各下人仆役面色紧张，小心翼翼，相熟的彼此之间擦肩而过都装作没看见一般，生怕哪一点做的不对引来祸事。 正厅之内，秦家家主将桌上所有能砸能扫的东西都砸了泄愤，只见他咬牙切齿的道：“岳珑……岳！珑！……此生不将你碎尸万段，秦某誓不为人！”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咬着牙冷冷看着阶下跪着的年轻人，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将口中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喷了出来：“玉清，少爷死时岳珑当真不在附近？” 玉清慌得面色发白，连连磕头道：“老爷，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呀，当时那金开甲在那里，如果岳将军……” “岳你娘亲的将军！”一个茶杯直接掷向玉清头部，茶杯颇为沉重，又是瓷器，实打实的一下砸在玉清头上，砰的一声碎成碎片，而玉清的头部则流下一道鲜血，但他却分毫不敢去擦，连忙改口道：“如果岳珑当时就在场她为什么不杀了金开甲，反倒让那妖孽张狂离去？” 秦家家主面色铁青，倒也没有继续质疑，他此刻怒气也消了一阵，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是前日派出去的玉元。 玉元刚想说话，秦家家主一摆手，玉元识趣，闭上嘴站在原地，而秦家家主则是在来回踱步，思考着几件事情中的破绽。 既然岳珑根本不在现场，那她是怎么用道法呈现出当时的场景的？秦家家主虽然不怎么精通道法，但还是略知一二，以他所知如果不在当场也能用道术复刻下某一地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是有如此道法十三年前苍龙城不会败的如此之惨，那么就是有个人，将杀秦锋与岳珑得知消息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他想起了那个神秘的下界毛头小子，用的是山部新炼制的玉合弓，虽然是两年前炼废的一批。 他忽然道：“拿纸笔来！” 片刻后，秦家家主面前画好了一副画。 这画线条简洁，但极为传神，若是岳珑在此地想必会惊呼一声，这正是她道法所显现的村子。不经意间，秦家家主显现出了非同常人的一项头脑记忆。仅仅是看过一遍便能原模原样画出。 然后老人又在土中画了个人形，招呼玉清来看，道：“那个杀了三少爷的毛头小子，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玉清努力的回想了下，才道：“差不多，他当时想要逃跑，但是被金开甲发现了。” “好了，你下去吧。” 等到玉清下去后，秦家家主盯着台阶下的玉元，问道：“查的怎么样了？那个毛头小子肯定和岳珑有关系。” “回禀老爷，岳珑把她十年一次的入城名额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他已经拜入火部，师从墨部主，二日后则是正式入门了。” “年轻人？！”秦家家主双眼一亮，连忙道：“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光头？” “属下还未查到此人样貌，只知道此人名叫殷涯，而这几日此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有……”玉元顿了顿，道：“他住处不在火部，而在东方青龙七宿之一的‘亢’上。” “亢？那不是洛颜那个天煞孤星住的地方吗？” “是的……” 秦家家主皱眉，想了半响，冷笑道：“看来我们是没法在上城动手了。” 玉元保持沉默。毕竟他的职责就是探查消息，他很明白哪些事该说，哪些事应该装哑巴。然后秦家家主挥了挥手，玉元默默退下。 “如今父亲和苍龙城已经算是半摊了牌，叶伯恐怕看见姬家略有偏向苍龙城便吓得不敢有所动作了。”侧间之中，走出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样貌颇为俊美，只是只算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被灼烧的面目全非，然而不知道是什么诡异的火造成的伤势，让身在苍龙城中的人还能留下残疾治愈不好。 “川儿，你回来了？”秦家家主惊喜道。 这个年轻人，就是秦家大公子秦川，秦川点头道：“弟弟都死于非命，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也不忍秦家被一个贱民出身的人肆意凌辱。” “岳珑天资过人，道法凌厉，即便高阳岳氏已经没落我等也拿她没办法，好在她势单力孤，又跟她师父一个样子，只消墨尚白之后没有个像样的监司，那就不足为患。” 秦川笑道：“父亲奈何不动岳珑，但能忍一个外界后生和岳珑串通一气么？” “你是说……”秦家家主双眼似乎闪耀着什么光芒，凌厉的盯着自己长子。 “我们没有太好的人手，上城区是动不得的，否则苍龙城细细追查下来，我们做不干净，那下城区……他总有一日会下来，到时候好生派人跟着，时刻准备好人围杀就行了。”秦川淡淡的道：“我们是没多少好手，但我们有钱可以买，况且……没好手无所谓，人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