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仙人门徒招收大会
三日之期瞬息而过，这几日中，在天下第一武斗大会中神威赫赫的长眉再现人间，于峨眉山上公开宣布将要重开峨眉剑派山门，这个消息可谓是惊天动地，下到凡夫俗子，上到华夏天子都为之震惊。 而处于震动中心的莫煌，却随意变幻了个摸样，在山脚的旅馆中住下，笑看无数人潮自四面八方而来，来往诸人都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峨眉剑派将会如何招收门徒，升仙路又是怎么一回事，其中还有狂妄者大声讨论自己成为仙人门徒之后定要努力学诸般神通，好逍遥自在长生不老等等。 对此莫煌只是淡淡一笑，笑的甚是轻蔑，三日之内，熙熙攘攘聚集了数十上百万人，人群从山巅延绵到山脚，有钱的睡在车里，搭着帐篷，没钱的裹条毛毯啃着方便面，种种众生相，可谓是极其壮观，但要说其中真能有几个有资格拜入莫煌门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次创建峨眉剑派，莫煌打算真正留下属于道法的传承，而且是道法中偏于杀伐一系的剑仙传承。 道法是什么？虽然其框架是由洪荒世界的荒兽异能和诸般异族科技文明搭建起来的，但究其根本，却是彻头彻尾的华夏道教本土文化，请注意，是道教而不是道家。 道家清虚恬静，静养性命，这些都为世人所知，但又有几个知道属于道教的思想。 大道与长生，这就是道教的唯一核心信仰，是的，这是一种信仰，并非是一种观念，为了大道，不惜杀生成仁，为了长生，不惜踏遍一切艰难险阻。 诚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却虔诚漫步其中，焚烧残躯谢师恩，我辈俱是无情人。 在这条路上，父母爱侣皆是过眼云烟，因为叩问大道的仅能是自己一人，一切爱恨情仇也如梦幻泡影，长生漫漫，时光终究会将一切掩埋。 后世三百年，道法盛行，从小学就开始教导基础道法，一路下来纵然是学的呼风唤雨的神通，也就是一区区道徒而已，真正能踏上道途叩问大道，拥抱长生的道人，数百亿地球人也仅有单掌之数而已，这无关实力和成就，而是心性和意志。 以渺小短命凡人之身，立志要与浩瀚星空同存，非天人伟丈夫安能立下如此志向，而一路踏遍艰难险阻，最终得道者，才有资格宣称自己是真正走上叩问大道之辈，为道人。 以上这些都有些扯远了，总而言之，想要真正学习道法，对于心性要求颇高，而眼下这些人的素质，不是莫煌刻意贬低，而是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位面虽然局部地区有些纷争，但大部分地区都算是承平已久，生活在歌舞升平的盛世之辈，纵然莫煌到来后掀起一系列巨变，但一时半会也改不掉那股萎靡之风，别看眼下这些人好像个个都肯为了求仙问道不惜一切，但真的面对困难险阻乃至于痛苦的时候，又有几人真的具有坚定到不惜一切的意志继续走下去的？ 莫煌对此只是冷笑不已，但这次幻化成长眉的摸样创建峨眉剑派，莫煌有很深的考量，却是不得不为。 三日之约的最后一秒，莫煌幻化成长眉，伴随着两道遮天蔽日的紫青剑光掠空而至，淡漠从容的俯视下方。 “今日重开峨眉剑派，有缘者自可由升仙道入门。”一挥手，一道金色长虹自天际蔓延而来，形成一道由大地直至九霄的金色长桥，底下人群可谓是顿时暴动了，纷纷朝这条金色虹桥涌来。 虽然气氛急躁，但却没有酿成踩踏之类的事件，因为底下有大批军警在维持治安，莫煌冷然注视着下方的一切，这次公开招收门徒，袁沙源这位华夏天子自然不会不知道，至于结果如何，有屠刀和尚这颗棋子在手，自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一道惊天血虹自远方而来，虹光消散，屠刀和尚伟岸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一出现就是哈哈大笑：“长眉老儿，恭喜你解开心结，再度重开山门，老祖我这有一份华夏天子给你的贺旨，繁文缛节我们倒不说了，华夏天子愿意将峨眉山封赦给你作为道场，但条件是你也要充当华夏仙官，唔，一品太虚护国真人，职称倒是和我同等，你意下如何。” “也罢，纵然是我仙门中人，也少不得和世俗皇朝打交道，老屠刀，入内一叙吧。”莫煌假惺惺的和屠刀和尚唱完双簧，然后两人直接御空飞去。 高空之上，莫煌直接张开虚拟空间领域，遮挡地球无处不在的卫星探测，把玩着手中圣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对于袁沙源的封赏莫煌自然不会在乎，唯一让他高兴的是，他又名正言顺的安插一颗棋子下去了。 底下人群躁动，看着天空两名仙人高来高去的摸样，顿时如同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一般，纷纷朝金桥涌去，但古怪的事情发生了，许多人一脚踏上金桥，然后另一只脚刚刚抬起，就直接跌下金桥，摔的七晕八素的，十个人中仅有一到两人可以顺利踏上金桥。 人群顿时暴怒了，凭什么别人可以走上去而自己不可以，喧闹的声音愈发躁动。 莫煌看得直摇头，能踏上金桥的人比例要比他想象中低得多，这道金光虹桥是虚拟空间内掌控试炼之地的试炼御姐制造出来的，是鉴别报名者的第一道门槛，凡气血两亏者，凡精神亏损者，凡年老力衰者一律阻挡在外。 仅此一条鉴别，就硬生生刷去九成报名者，堪称残酷至极，但莫煌却认为理所当然至极，你说你玩女人玩到肾亏，歌舞酒宴天天熬夜，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硬生生耗到四十岁才有的生体机能，甚至不用去测心性，能虚耗年华到这个境界的能有几个好货，要这种废渣来做什么？ 连偶尔运动一下保持健康你都做不到，又如何指望你以后能在艰苦的熬练筋骨过程中坚持下去？ “呔……尔等于我峨眉山中当众喧闹，成何体统，气血两亏，精神亏损之辈也想修仙问道，一辈子也难有成就，速速离去，不然老道我就要出手小惩大诫了。” 震撼天际的巨响从九天之上降临，一下子就震住了躁动的人群，许多人面面相窥，有呆若木鸡的，有跪下来苦苦哀求的，也有一些大爷级二货当即破口大骂，莫煌懒得说什么，动用虚拟空间的幻象之力幻出几道天雷，硬生生将这几个二货劈的外焦里嫩的。 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缺天才，但也永远不缺蠢材。 莫煌将目光放到踏在金桥上不住朝天际攀爬而上的报名者，钩钩手指，无穷幻象之力降临而下。 “第一关，五行劫，修者道途免不了种种苦楚，只有跨越痛苦才能得偿所愿。” 声音响过之后，走在金桥上的报名者顿时感到不对劲，无形的风刮来，宛如无数小刀刺来一般，又是一阵恶风刮来，身体陡然变得无比沉重，风继续吹拂，带来了宛如熔浆般的热浪，风不住变幻，吹拂在身上竟是无穷痕痒，让人恨不得抓烂自己的身体。 金，土，火，木四劫纷纷而来，一旦有人禁受不住，立刻就被金桥送回来处，莫煌继续摇头，这五行劫是后世惯例的测试方法，而且莫煌考虑过其中难度是否太过超前，特意调低过难度，给人带来的痛楚顶多就和别三四个人围起来痛殴一顿的强度，饶是如此，四劫还没完整走过金桥上的人又被刷去九成。 但莫煌却并不觉得可惜，这种只是经受相当一场痛殴带来的痛楚就受不了的废物，其精神意志堪称怯懦，去了也不可惜。 仙道无情，纵然莫煌不是什么仙人，但却不妨碍他将理想中的仙道风范给制造出来。 四劫一过，第五劫水劫接踵而至，但却不是酷戾的寒冰，而是带来一阵宛如回归母体般的温暖和舒适，治愈着方才四劫带来的伤势，这一关放到后世都是极其阴险的，能让人脱光衣衫的，不是寒风，而是和煦的温暖阳光，在这关中一旦沉迷超过一定的时限立刻就会被判输。 莫煌不仅将难度降低九成，还将这一关的判定时限拉长了两倍，但令莫煌惊讶的是，居然有一个人在相当短的时间内苏醒过来，继续在金桥上前进。 “哦呵，我真是荣幸，居然能在这里遇见这种大人物。” 莫煌深深的注视了一眼，陡然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微笑。 走在所有人前的，是一个看面目足有六十多岁的老人，皱纹已深，白发苍苍，但却精神烁烁，眼神中，带着某种坚定。 “既然是你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试炼我就不会放水了哦，让我瞧瞧，被誉为最接近天阶圣者的鸿钧道祖，你对大道的坚持到底有多深吧。” 鸿钧抬头看了一眼，金桥延绵到天际丝毫不见边缘的，金桥两旁是氤氲云雾，云峰山脉隐约可见，一路朝上，当即让人升起自己正在前往天宫的错觉，但很快的，鸿钧将自己的心思深深的收敛压制起来，以一种无比淡然，无比坚定的踏步前进。 看来会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呢，鸿钧心底如此呢喃着。 “第二关，天地人三才劫。” 鸿钧愕然发现，自己的一生居然在自己眼前疯狂回溯起来。 岁至六十三，一生坎坷波折，家道数次没落数次中兴，但凭借一腔男人豪情和责任感，却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小康之家，有儿有孙，堪称美满，人也到晚年了，开始看些道佛经典，准备颐养天年，直至天地大变，一道时空裂缝在自己头顶张开，将自己吸入了神奇玄异的洪荒世界。 紧接着，无数光怪陆离的光景在自己周遭形成，恍惚之间鸿钧仿佛回到了年轻之时的某一个刻，因为没钱，只能眼睁睁看着初恋情人在对方父母的劝阻下远离自己，存在于遥远回忆中的噬心痛苦袭击上来。 又是一变，自己坐在急救室外，接到了母亲和第一任妻子车祸后伤重不治的死讯，宛如天崩地裂的痛苦再一次袭来。 场景不住变幻，偶尔打拼出一些成果，但却陷入赌博，被狐朋狗友设了个局坑了全部身家，面对即将要缴纳大笔大学费用的儿子，抱着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心头如被无数刀割一般，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永远不会再度留下的泪水布满了眼眶。 在荒木界中，恐怖强猛荒兽来袭，致命的死亡危机来袭。 一个又一个的幻境袭来，一生中曾经遭受过的苦难被鲜明的翻了出来，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在心头微微响起。 【你能正视，你能跨越，你能超脱吗，人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的心。】 诸般悲欢离合一一流转，回过神来，展现在鸿钧眼前的，是极尽阴森恐怖的地狱之景，无数恶魔妖鬼凭空出现在大地之上，看见他露出嗜血恐怖的笑容，猛然扑了过来。 还来不及躲闪，就吃了一只白骨妖魔的一爪，身体上还没有什么痛楚，但心头猛然闪过一阵黯然魂伤，于初恋情人别离的那一幕再度出现在眼前，但痛苦的情感却陡然增强了十倍都不止。 泪水横流，鸿钧已经知道，眼前这些妖魔皆是他悲苦记忆所幻，而自己要面对的试炼，就是自己曾经为之痛苦的折磨。 泪珠一点点的滑落，涕泪横流，但鸿钧却在此时笑了起来，笑的甚是从容。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我一生的信条，所有的过去，所有的苦难我都能承担，往事如风……我绝不言悔。” 缓缓迈步，无数妖魔袭来，抓扑噬咬，无数曾经经历的苦难和悲苦一一袭来，鸿钧不管不顾，眼神专注的盯着在脚下蔓延的金桥，毫不迟疑的朝前走着。 地狱群魔加身，不能动其心！ 再漫长的苦难和地狱也终将成为过去，鸿钧再漫步不知道多久后踏入了一片光明中，眼前所见，是天花乱坠，天女于空做舞，浩瀚庄严天宫就在眼前，无数仙人驾云来往，看见鸿钧，都大声笑道恭喜道友得到，我天庭又再增添一名仙人。 遮天蔽日的天门就在眼前，无比华美的璀璨华光绽放着，鸿钧甚至透过那道天门可以看到，自己曾经的父母和爱侣都在那里，冥冥中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只要过去，一切幸福都垂手可得。 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幸福，无数曾经幸福的记忆在眼前闪烁，催促着他迈入天门。 依旧是从容而淡漠的笑容，鸿钧盯着自己脚下的金桥，不言不语，缓步前行，远离了充满幸福的天庭。 天宫群仙，不能改其志！ 莫煌看见这一幕，眉头一挑，甚是动容，这一关他已经丝毫没有放水，人地天三劫放到后世也算是一等一的高难度挑战，跨越自己所有遭受过的痛苦，非是心志绝顶坚定之辈而不能为之，但一转念想到眼前这个老人就是后世三百年后七大人间帝王中唯一一个不以帝为号，而是被尊称为道祖，被誉为人类中最接近天阶圣者的绝世牛人，莫煌就释然了。 “那么，请让我看看，面对最后一劫，此时你的是否能勘破，请品尝一下这个由你亲手设下，用来试炼万千道徒的……长生劫。” 不知不觉将，周遭渐渐昏暗起来，鸿钧对此视若无睹，经历方才的诸般劫难，他已经拥有了一颗不会轻易动摇的心灵。 声音消逝，天地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光芒消逝，如眼一切只有无尽的黑暗，五感开始消逝，看不见，听不着，嗅不到，说不出，到了最后鸿钧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甚至连自己是否依旧在走都感觉不到。 在这个空无一物，永无所感的黑暗中，时光被无限拉长，一分？一小时？一天？鸿钧彻底丧失对时间的感觉。 就算大喊大叫，也只有内心的感觉，听不到声音，甚至连自己是否喊出口都不知道，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让人疯狂的黑暗和寂静依旧未曾褪去。 我到底在这里做些什么？面对远超人类想象极限的试炼……亦或是酷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鸿钧的思维开始模糊，开始反问自己。 我是来参加峨眉的开山招募的！从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鸿钧找到了这个模糊不堪的记忆。 我为什么要来参加招募会？迷茫恍惚之际，鸿钧继续反问自己。 我是为了……为了什么！？ 在这片黑暗和寂静之中，思维持续模糊，就连自我都快要丧失了，鸿钧感到这个记忆对自己很重要，苦苦思索着。 我……不甘。 良久之后，鸿钧如此呢喃着，心头记忆不断闪烁，年过六旬之后，年轻时过度打拼留下的痕迹开始发酵，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鸿钧知道，这是自己天年以到了，但内心深处拷问自己，自己真的甘心就这样养老了？庸庸碌碌静待死亡的到来！？ 我……还想要，我还可以……继续。 被时空裂缝卷入洪荒世界，面对蛮荒绝域，恐怖荒兽，纵然无数次面对危机，但鸿钧也看到了无穷绚烂景观，还有人类无法想象的精彩神奇，被洪荒元气洗礼之后重获健康的身体提醒着他，他似乎还可以走的更远一点。 眼神从迷茫到坚定，回忆起自己的初衷，鸿钧再度露出了从容安详的笑容。 眼前的黑暗和死寂依旧，但心头已经获得了动力，缓步前行，在这片仿佛能持续到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中漫步着，然后突然跪倒，深深的一叩首。 我想，我要，我能…… 三步一跪，五步一叩，鸿钧以这种方式对抗着这片黑暗与死寂，对抗着自己内心的动摇，每一次跪拜都在问询自己的初衷，每一次叩首拷问自己是否有能坚持下去的意志和决心。 黑暗中，一个老人以最虔诚的姿态和神情叩首问心，仿佛能持续到永恒。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一月？一年？ 眼前陡然大放光明，鸿钧微微抬头，一个身穿白色道袍，两条寿眉飘扬的老人伫立在面前，伸出一只手，抚在自己头顶。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峨眉的开山门徒。”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拜见师尊。” 鸿钧再一次深深的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