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香消玉损
龙宫后殿较之前殿略小一些,殿顶挂着一颗夜明珠,光芒四射,将整个后殿映得如白昼一般。两边石壁站立无数石人,身高丈余,持刀擎剑,森严威武。 殿内尽头,紧贴墙壁有一长方形石桌,涂莹便站在石桌旁,蓦然听到孟南的呼叫,娇躯一颤,急忙抬头去瞧,正与孟南双眼对视,身形微动,似欲扑过去,却又立时顿住,两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轻咬下唇,微微摇头。 孟南见涂莹形貌憔悴,梨花带雨,心中刺痛,急上数步,只想将她拥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陡然间传来一声暴喝,左右两道劲风忽起,却是两口腰刀砍来。 此际孟南全身心都放在涂莹身上,浑然不觉身外有敌,更不知出招应对。在涂莹的尖叫声中,那两口腰刀正中孟南双肩。 这双刀虽非宝物,毕竟是极尽锋利之物,又岂是血rou之躯所能抵挡得了的?涂莹乍见孟南,喜极而泣,转瞬间又眼睁睁地看到他被双刀砍中,一双手臂已然不保,骤喜骤惊下,心神激荡,竟而当场昏了过去。身子将将栽倒,旁边伸来一只臂膀,将她抱在怀中。 臂膀的主人正是劫持涂莹的展良飞。 孟南惊叫一声,见展良飞抱着涂莹,不禁大怒,忽觉双肩剧痛,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中刀。情急之下,来不及察看伤势,但感双手还在,齐齐伸出,印在左右二人的胸口之上。 咔嚓几声响,持刀二人胸骨尽断,内脏皆碎,倒飞而出,立时气闭而亡。 他二人本也不是庸手,持刀砍下,更未曾想过要伤到孟南,只是想阻他一阻。哪知孟南竟不闪避,这一刀砍实,反倒令他二人愣怔当地。而就在这分心的转眼间,孟南亦反应过来,含怒出手,已是使出了十二分力,他二人又如何抵挡? 展良飞见孟南无事,瞬间击毙自己手下,不禁面色一变,随又哈哈笑道:“孟南,你还真的来了!”余下两个手下分站两旁,持着兵刃,凝神戒备。 直到此时,孟南方才回过神来,看见殿中除涂莹外,尚还有展良飞与他的手下在此。略略察看了下双肩伤势,只是衣衫破碎,肌肤上连道白痕也没有,心中不禁略安。 展良飞又道:“这样都砍不死你,不愧是跟大能动过手的,我真是小瞧了你。” 孟南掏出口诀,扬了扬,道:“口诀在这,你将莹莹放了。” 展良飞道:“你将我口诀拿来,我验验真假。” 孟南面现犹疑,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涂莹尚还在他手中,这口诀该不该先给他。 展良飞见孟南犹豫不定,当即喝道:“莫非你想她死么,敢拿假口诀来糊弄我!我先杀了她再说!”左手紧紧扣住涂莹咽喉,只需稍一用力,涂莹定然毙命。 孟南急道:“住手,我给你口诀就是!” 涂莹咽喉要处被扼,呼吸不畅,气息反涌,登时呛醒过来,挣扎脱身,忽听到展良飞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许动!”左手略松,但却没有放下。 涂莹喘了两口气,见孟南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双臂无恙,心中欢喜。但行动受制,思及他事,心中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孟南将口诀抛了过去,轻声哄着涂莹道:“莹莹,没事的,我在呢,我把口诀给他了,我带你回家,不用怕。”涂莹娇躯颤抖不已,妙目紧闭,眼泪却停不下来。 展良飞接过口诀,瞧了又瞧,哈哈大笑,揣入怀中,笑毕对孟南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 孟南点了点头,道:“就我一个人来的。我把口诀给你了,该把莹莹放了。” 展良飞得到口诀,心情大好,拥着涂莹,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我来问你,沙清怎么没来?” 孟南反问道:“他来作啥?这事跟他又没关系。” 展良飞道:“怎么没有关系,我说关系还很大呢。你现在就上去,带沙清下来,然后我就放了她。剩下的事,就和你无关了。” 孟南怒道:“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把口诀给了你,你也验过无误,凭什么还不放了莹莹!” 展良飞哈哈笑道:“我就是说话不算数,你又能把我怎样?”转头对身旁一名手下道:“咱们请不动孟公子的大驾,你去吧,让沙清带着口诀下来,若是敢耍花招,我直接拿了头盔走人,这一屋子的宝贝谁也别想要。”说着瞄了一眼石桌。 这时孟南才看清石桌上有一凸起的凹槽,其内放着一个黑黝黝的头盔,瞧样式与逆天护臂几无二致,当是逆天头盔了。 那手下躬身迟疑道:“少主,通道就要关了,属下出去得,就怕……就怕找到沙清,也来不及回转。” 展良飞道:“无妨,明天才是最后的期限。你跟他说,这石阵已经被我破了,他若不带着口诀来,我便不会再客气了。你只需原话转给他,谅他也不敢不来。”那手下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孟南道:“你已派人去找沙前辈了,这回该放莹莹了吧?” 展良飞似笑非笑的道:“放,自然要放的。”松开涂莹,将她轻轻往前一推,又道:“不过,她跟不跟你走,可是难说了。” 涂莹眼泪不止,却不上前,反而借那一推之力,向右踉跄几步,依着石人低头垂泣。 孟南见展良飞放了莹莹,大喜过望,哪里去理会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走上几步,叫道:“莹莹,快跟我走!” 展良飞的手下斜身迈步,横刀立在涂莹身前,怒目而视。孟南怕他有诈,误伤到涂莹,又停住脚步。 展良飞哈哈笑道:“没瞧到么,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你还是自己走吧!” 孟南也瞧出情况不对,急叫道:“莹莹,快过来,这地方待不得,快跟我走啊!”叫声急切,涂莹却只是摇头掉泪,蓦然间,竟埋头痛哭起来。 孟南急得直跺脚,任凭他如何喊叫,涂莹只是哭泣,却不动半分。 展良飞哈哈大笑,踱步走到涂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哭一会儿也就罢了。”涂莹身子前倾,躲开他的手掌安抚。 展良飞嗯了一声,又道:“护臂、口诀我都拿到手了,以后你也不必再虚与委蛇,跟他说明白了也好。” 孟南怒道:“姓展的,你……你究竟把莹莹怎么了!”若不是顾忌涂莹尚未脱离险境,冒然上前只怕误伤到她,否则早就冲过去了。 展良飞冷笑道:“我把她怎么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是你究竟把她怎么了!如不是你,她会哭成这样么!”
涂莹突然叫道:“孟南,你……你走吧,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言至此,已是泣不成声,再也不看孟南一眼。 孟南闻听,不由惊愣当地,继而怒道:“莹莹你胡说些什么,不管怎样,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他伤害你,我便杀了他!” 展良飞哈哈笑道:“要杀我?哈哈,别以为自己跟大能斗过两招,就是天下无敌了。我现在要杀你,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献了护臂、口诀,还是有大功劳的,哈哈。”说着以手轻抚涂莹的秀发,似有千般爱怜。 孟南大怒道:“你放开莹莹!”眼见展良飞如此轻薄,再也忍耐不住,劈空一掌,拍击过去。 展良飞手下横刀相挡,却被孟南这含怒而发的掌力击断单刀,余劲拍在胸口,一如先前的两个同伴,倒飞而出。眼见便要撞上涂莹,展良飞微微一笑,左臂挥出,轻轻一拨,将手下人的尸体拨开。 这一下若不是有展良飞在,那尸首撞在魂不守舍的涂莹身上,多半要令她受伤。孟南不敢再冒然动手,怒瞪展良飞不语。 展良飞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冷冷说道:“你一进来便连杀我三个手下,手段可毒的很啊。” 孟南道:“你想为他们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不关莹莹的事,先让她出去再说。” 展良飞哈哈笑道:“我已经放了她,可惜人家不跟你走,我又有什么办法?”笑声轻薄,令人厌恶至极。 涂莹痛哭失声:“孟南你快走吧……我……不能再害你了……我对不起你……” 展良飞忽的大怒,抓起涂莹,喝道:“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你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涂莹手臂摆动,奋力挣开他的手掌。 孟南大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我愚钝,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那些承诺,每一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他怎么伤害你了,还是胁迫你了,你都不能离开我!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 展良飞怒道:“放屁,jian夫**,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涂莹依偎在石人旁,渐渐止住哭声,双眸空望前方地下,呆立良久,凄楚木然犹自带着泪滴的娇颜上竟而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抬起头,凝望孟南,柔声说道:“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和你在一起时日虽短,却是我活得最快活、最安心的时光,我从没这样活过,可……可我不值……孟南,你忘了我吧,我……我欠你的,来世一定还你!”话音刚落,左掌一番,寒光闪处,只见一把匕首插向心口。 孟南惊呼一声,再想去救,却已不及。 展良飞离她虽近,本可救她,但因站在侧后方,被遮住了目光,更没想到她会自尽且如此果决,待听得孟南惊呼,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那匕首刃长五寸,这一下正中胸口要害,直没至柄,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