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月光时计
雨檐不大，轻风徐过，依然可以飘进些许雨丝，只可惜恰逢初夏，这样的雨丝，倒是没有太多的凉意。 锐雯搬了个板凳坐在雨檐下，看着认真生火烧炉的中年男子，刚要张口，却被中年男子的一声轻咳打断。 “你先不要说话……剑呢，拿过来。” 锐雯轻轻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中年男子，却见中年男子颇为仔细地在打铁的架台上搁好了模具，又顺手添了几把柴。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解下了背上的剑，递了过去，轻声开口道：“需要这么谨慎？” 中年男子接过锐雯递来的黑色重剑，粗糙的手轻抚过剑身，仔细地端详起来，嘴中却说着毫不相关的话语。 “这里虽然是鬼市微不足道的一隅，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领地。阿尔杰是一个很谨慎的家伙，在自己的领地上面，自然少不了他的眼线，就算是有人找我修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好也做的完整一些……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很多年月，自然不想因为你的突然到来，被人叫去喝茶。” “喔，还有……你这剑还算不错，只是用剑的人太可恶了些，硬生生把一柄好剑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锐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亡涯兄莫非有修好的方法？” “呵……首先，我早就说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不知道去哪里找寒铁，也修不了可渡真理的剑。其次，就算你找到一位连秘金武器都能打造的铁匠，甚至有一张大厚饼那样的寒铁，估计修好这柄剑所花的功夫，要比新铸一柄寒铁重剑花的功夫多得多。最后……不要叫我亡涯，那是一个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名字，现在的我叫做因心，你也可以叫我老因。” 那渐旺的炉火把屋里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锐雯轻轻摊了摊手：“所以这柄剑就没有救了吗……老因？” “看样子你是一个很爱打架的家伙……可惜我这里没有好剑。” 文不对题的一句话，锐雯却听出了中年男子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从中年男子的手中接过了黑色重剑：“无能为力了呀……不过你倒是说错了，我不喜欢打架，有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吗……”中年男子微微怔了怔，却又轻轻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对了，你是怎么找来的。” “千辛万苦啊老因。”锐雯翻了翻白眼，“唐僧你知道吗？我可要比那个家伙要辛苦多了……嗯，你是不是想问我唐僧是谁？嗯唐僧就是我们村儿一个黑铁下位的家伙，他通过坚忍不拔的毅力与坚定不移的决心战胜了九九八十一个黄金巅峰的家伙，而且还得到了王者的真传……” 只是眼前的中年男子并没有什么反应，锐雯不由得干笑了两声道：“其实是从章彻那里知道了你的消息。” “章彻？”中年男子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轻轻笑了笑，“喔……如果是那群家伙的话，知道我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吧。不过你倒是不错，竟然知道去找他们，我可不信是那个连学生都教不好、只知道整天瞎搞阵法的那个死比老头告诉你的。” “呵呵。”锐雯撇撇嘴表示不屑，“那死比老头……就给我留下了四个字儿——鬼市，亡涯。” “嗯，可以想象。”中年男子笑了笑，神情变得有些认真起来，“信呢？” 锐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轻轻扔到了中年男子的手里，而当那带着书香的宣纸在中年男子手中慢慢展开的时候，中年男子的神情也慢慢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读完了信，轻轻瞥了一眼锐雯，只是这次的目光中多了些打量的味道，可惜这一瞥太快太快，快到锐雯都没来得及察觉。 “你看没看过信？” “我吗？”锐雯指了指自己，笑了笑道，“虽然蛮好奇，但是还没有看过。” 锐雯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由得暗自腹诽，自己想看信是千真万确，只是快要拆开的时候，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让他有种抓狂的感觉——“警告！您将要损坏任务物品，任务物品损坏后，任务判定失败，是否继续？” 然后……这封信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这样啊……看不出来还是一位正人君子。” 中年男子笑了笑，将信与信封随手丢进了燃着的火炉中——那信在火苗跳跃了几下，便化成了在空中起舞的粉尘。 锐雯静静地望着中年男子，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其实就算你看了，你也未必能看懂，那老头给我写信，不是叙旧，不是闲聊，连问候都不是……而是要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锐雯皱了皱眉。 “月光时计。” “月光时计？那是个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问了锐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信不信神？” “神？”锐雯愣了愣，“据我所知，瓦洛兰大陆上的神话传说中，所谓的神祗不过只有两位而已——一位是烈阳神，一位是月华神。” “你竟然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传说终究是传说，我可是一个有着科学素养的人，如果能够挖到他们化石的话，说不定我就信了……” “化石？”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词汇，淡然开口，“其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正如你说的那样，传说终究是传说，既然存在这样的传说，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而月光时计，就是证明那些神祗存在的道理。” “什么道理。” “月光时计……是回忆。”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是月华神留下的回忆。” 锐雯怔了怔：“讲真？”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回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留下，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可以触碰到的东西……” “所以面对着我辈****堂而皇之的不相信，你一定会把那个月光时计拿给我看，让我见识一下这大自然……哦不，这来自远古神祗的伟大杰作！对不对，老因！”锐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已经准备好了，来打我脸吧。” “我为什么要打你脸？”中年男子不解地看了锐雯一眼，轻轻开口。 “况且，月光时计也不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