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是元素，这是真理
锐雯则是慢慢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说的太过笼统了些，丝雨怎样，星辰大海又怎样，未曾是眼中所见，自然不是心中所念。” “你怎会不明白？”老人微微皱眉，“元素觉醒便能悟势，这样的天分，即便是见不到星辰大海，却也可以望穿天下间的丝雨才对。” “老先生也许不知，我的元素，可融于势，可融于剑术，但我……就是看不穿它。” “只是融汇，却未贯通吗？”老人喃喃自语道，“可你已至青铜巅峰了呀……” 锐雯微微苦笑了一下：“我的元素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元素不同？元素能有何不同，不过是初识天地时，天地所亲近自己的那一缕气息罢了。你眼中的天地，我眼中的天地，都是天地，哪里来的太多不同。倘若他在别人面前说出这句话，不知道要遭到怎样的耻笑。 老人却微微一愣，轻叹一口气道：“那一定是了不起的元素。” 锐雯怔了怔：“老先生知道？” “说不上清楚，只是有所了解罢了。” 老人慢慢闭上眼睛，似乎是翻阅着藏在脑海最深处的回忆，沉吟良久，方才开口。 “瓦洛兰大陆的上古时期，神创符文，符文裂变元素，人类出现智者，一共寥寥几人，去探寻元素的秘密。后来那几人被称为，元素的仆从。” “元素的仆从？” “他们在史书上也有另外的名字，你应该很熟悉才对……”老人轻轻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六大贤者。” “最早的六位王者……”锐雯微微皱了皱眉，并不知道老人说的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错，是最早的六位王者，他们都觉醒了不同的元素，领悟了不同的真理，触碰了不同的法则……可他们即便是成就了王者，看清了元素的本质，也不过是元素的仆从罢了——暗影的仆从，冰霜的仆从，烈焰的仆从，自然的仆从，圣光的仆从，意志的仆从。” “这便是后世的六大元素，对吗？” 老人有些赞许地看了锐雯一眼：“不错，就是后世的六大元素，这些事情，都刻在巨神峰的启示录之中，据说六位王者身殒之后，后人便将他们的事迹刻录在那里。” 老人讲完沉默了一下，却忽然发出一声怒喝：“放屁！” 刚才还是一脸祥和的老人，忽然变成愤世嫉俗的样子，锐雯不由得愣了愣：“放……屁？我没有啊……” “没说是你放屁。”老人白了一眼锐雯，不屑道，“也许你不明白，巨神峰信奉的是烈阳神，而那六大贤者信奉的也是烈阳神，这样自己歌颂自己的启示录，有多少的谎言在里面，哪里可信……” 锐雯深以为然道：“这个我还是明白一些的，利用舆论导向增强意识行态领域的控制力和影响力嘛，宗教传播的常用手段而已……” “舆论导向？意识……形态领域？”老人愣了愣，眼前少年虽然说着一些他并不太懂的词语，却是觉得少年好像理解得很透彻一般，便不自觉点了点头道：“嗯，我刚才也说过，神创符文，这里的神，却是不是一个神，而是……两个神。” “其中一个便是烈阳神，他创造符文所裂变的元素，就是之后的六大元素，而另一位神祗，则是月华神，她创造符文所裂变的元素，并没有那么多，而是几种……极其稀有的元素。” 老人默默地看了锐雯半晌，轻声道：“比如契约，比如生命，比如……时空。” “有两个神，自然也有两个启示录——月华殿被毁的时候，帝国一位不知名的强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把月华殿另一块刻有启示录的石碑带回了帝国，于是真相便清晰起来。既然有了六大元素的仆从，自然也有那些稀有元素的仆从，只是两者信仰不同，求同存异那样的言辞，在那样的时代终究是一个笑话，随之而来的，便是战争。” “可你应该知道，既是战争，便有输赢。结果也很简单，代表烈阳神的人类赢了，于是历史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为那死去的帝国强者感到不值得，却又似乎是叹息人们的愚蠢，静静地望着夜空没有说话。 “我觉醒的，便是……那样的元素吗？” 锐雯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重剑，轻轻挥出。 月光下，一柄黑色重剑，像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然起舞。 折翼之舞。 只是这次，锐雯却没在需要系统的引导，而是很用心地挥动着这把剑，感受着时间在剑身的每个锋刃，每个棱角静静滑落，落在月光星光，落在如水一样的夜色。 剑术凌厉，狂妄，有战场上带来的杀气。 不过，确是很美。 老人眼中的讶然渐渐不见，渐渐变成了一种凝重，最终化为一声豪迈的慨叹：“凭此剑术，破尽天下真理！” 老人的慨叹惊醒了沉在剑术中的锐雯，锐雯收剑而立，忍不住挠了挠头道：“抱歉，听了老先生的故事，有些感触罢了。” “无妨。”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不明白，你的实力明明是最强的，可以很轻松地击败那群少年中的每个人……” “又如何？” “这几天来看，他们对你的态度不是特别的友好，如果你稍微展现自己实力的话，事情大概不会发展成为这个样子……我原以为今晚上会是你的一个机会，比如随手斩掉那记刀气之类的……” 锐雯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互相都不怎么友好，又不是只针对我一人，况且这种不友好又不是充满恶意的不友好，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都说少年轻狂，不轻狂又怎么是少年呢，老先生经历这么多世事，还在意这个？” “哈哈，说的你好像不是少年一般。” 不是，不是少年，而是，不敢是少年。 锐雯淡然一笑，侧身问道：“老先生只是告诉了我，我的元素究竟是什么，却依然没告诉我如何贯通元素，又如何领悟真理。” “可惜啊可惜，我是不会说给你听的……” “哎？” 老人傲然一笑，轻轻往前踏了一步，而在踏出这一步的时候，整片夜空都颤了颤。 一丝丝炽热的火线从空气中裸露了出来，满天满地，都是橙黄明艳的火线，仿若天地间突如其来的一场丝雨。 锐雯轻轻触碰了眼前的一缕火线，如同云烟般散去，可传来微微的灼痛感让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老人竟是把方圆几里的火元素从空气中剥离了出来！ “这是元素。” 仿佛就这样告知着，于是元素就露出了它的样子。 老人轻轻挥了挥手，夜空中忽然掀起了一片无比炽热的火浪，顺着老人挥手的方向席卷而去——夜空中，那红色的火浪翻涌着，从飞艇尾部很遥远的地方，一直向前蔓延。 遮住了月色，遮住了星光，遮住了整个飞艇。 就像夜空中展开的炽红画卷。 即便是站在飞艇上，距离那画卷好远好远，锐雯依然感受到浓烈的灼热，甚至呼吸间有淡淡血腥，而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血沫升起，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蒸发。 铺满夜空的炽红画卷下，老人回过头，看着静立在原地的少年，轻声一笑。 “这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