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微末亦有英雄投
田豫还有几个月才到二十岁，身高七尺，身材瘦削，长眉入鬓，目如朗星，相貌十分俊秀。 刘备饶有兴趣地问他：“国让，远有刘幽州仁义无双，恩信流著，远近皆服，近有公孙将军抗击鲜卑，讨伐张纯，威名赫赫，你怎么不去投他们，反而投我这小小的军侯呢？” 田豫拱手答道：“刘幽州固然仁义，但却流于迂腐，当此乱世，此取祸之道；公孙将军固然勇武，但却失于骄矜，有败亡之危。刘君虽仅为军侯，寄人篱下，但既仁且勇，以诚待人，豪杰影从，年少争附，只要继续韬光养晦，延揽英雄，一旦机遇来临，必能青云直上。豫虽不才，愿附骥尾。” 刘备上前拉住田豫的手，使劲摇晃，哈哈大笑：“我得国让，如高祖……如鱼得水也。” 刘备搜索脑中《三国志》中关于田豫的记载。自穿越以来，随着时间流逝，《三国志》非但没有模糊，反而越发清晰，似乎穿越时刺激到灵魂中某一块关于此书存储的地方，不说倒背如流，但也基本上将这几十万字都牢牢记住了。 刘备心中是把田豫当成了张良。刘备若能用好田豫，他发挥的作用绝对不下于关羽、张飞。从《三国志》记载来看，田豫有大才！ 首先，他很有眼光。刘备投公孙瓒时，声名不显，田豫却主动投奔托付；袁绍攻灭公孙瓒后，田豫看出当时处于弱势的曹cao必能击败公孙瓒，劝鲜于辅投奔曹cao。 其次，他深通兵法。曹彰征代郡时，突然被敌人骑兵伏击，田豫立以车结圆阵，弩兵于内，疑兵塞隙，敌骑难以攻入，不得不退去，田豫又力主追击，遂大破敌军。 再次，他极有权谋。田豫任护乌丸校尉时，用离间计使各部落互为仇雠，相互攻伐。并亲自设谋，大破敌胡。结果是“胡人破胆，威震沙漠”。又有海战破公孙渊水军、新城退孙权等等。 最后，他品行清俭高洁。有赏赐都散给将士；胡、狄赠送的财物都入官府；家中经常贫穷匮乏；虽然这种品行让他与曹魏群臣格格不入，但大家心中都对田豫很敬佩，“虽殊类，咸高豫节”。 田豫在曹魏最高做到卫尉，九卿之一。这样一个大才，又是主动来投奔自己的，刘备又怎会放过，对田豫深相结纳。田豫是在刘备入徐州被陶谦举为豫州刺史时因母老求归、离开刘备的，可以说是在刘备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如果田豫不走，刘备在徐州也许不会那么狼狈。还有大约四年时间，必须留住他！ 田豫见刘备对他如此看重，也非常欢喜，一夜深谈，说尽平生之志，回家对他母亲道：“刘君雄姿杰出，真英雄也！儿当追随他共建功业！” 十余日后，被刘备派往老家涿县的张式、耿庸等人也回来了，带了一二十个轻侠回来，并向刘备报告了经过。刘备叔父刘子敬听到刘备如今仅是一个曲军侯，却招亲族往投，大摇其头，不愿前来，并劝说刘备的族兄刘德然也不要来。刘备少年时，好交接豪侠，族中老人都认为他终必为祸，只有刘德然之父刘元起认为他“非常人”，常资助于他。可惜刘元起已于一年前病逝，剩下的族人对刘备不太看得起，又听说他丢了县令一职，成了公孙瓒属下一个小小军侯，更不肯投奔他。最后，刘备一个亲族都没来。来的轻侠都跟刘备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刘备叹道：“人各有志，随他们去吧。”放过一边。 虽然亲族不肯来投，募兵却进行得很顺利，四百精壮很快募齐。刘备将周林所赠铜钱发放一空，作为“安家费”。简单整顿一番后，就带兵上路，回转无终县。 由于刘虞对鲜卑乌丸采取怀柔政策，禁止公孙瓒出塞攻击，公孙瓒军闲着无事，也没有立功的机会，都对刘虞心中愤恨。刘备趁这段和平时期，抓紧与公孙瓒军中诸将搞关系，学习练兵之道，对麾下五百兵士严加训练。另外，刘备经常主动会见前来幽州贩马的商人，了解中原地区情报，得知青州刺史焦和刚刚病死，袁绍任命徐州广陵人臧洪为青州刺史。青州黄巾肆虐，臧洪龟缩齐国，仅保数县。 刘备一边训练军队，一边寻访贤才。有《三国志》在心中，尤其还是裴松之注释版的《三国志》，天下贤才刘备尽知。他现在所在的右北平郡有三人记载于其中，程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现在孙坚手下；右北平人魏攸，现为幽州牧刘虞东曹掾；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为刘虞从事。 一打听，田畴还在无终县中，尚未被刘虞所辟，刘备大喜。田畴也是个大才，曹cao曾赞田畴“文雅优备，忠武又著，和於抚下，慎於事上，量时度理，进退合义”。历史记载，田畴被刘虞所辟命，因此忠于刘虞所托，辗转千里至长安，辞骑都尉高官不受而还，还没回到幽州，刘虞已被公孙瓒所杀，田畴实际上并不认可刘虞对乌丸的怀柔政策，但刘虞是他恩主，有举荐之恩，所以面对公孙瓒发出的死亡威胁仍旧谒祭虞墓，隐遁山中，图谋报仇。后田畴为曹cao献计，出卢龙塞奔袭柳城，大破乌丸，阵战蹋顿。曹cao欲封田畴亭侯，田畴固辞，曹cao几次强硬要求，田畴都予以拒绝，最终也没接受封赏，因此陈寿编史时将他与邴原管宁等放在同传，认为“足以矫俗”，属于隐逸高士之流。 刘备遂至田畴家中拜访。田畴家资中等，书香传家，其祖、父曾仕州郡，田畴虽然年纪不大，但名声在外，“多称其奇”。田畴今年二十二岁，身材健壮，相貌英武。刘备与之谈论，对其见解很是赞叹。田畴对刘备之才也很认可，但让他去追随一个小小军侯却是不愿，他看出刘备招揽的意思，不等刘备说出口，抢先道：“天下动荡，汉室衰颓，人怀异心，畴深忧之，忠心王室者，惟刘幽州等数人耳，刘君若能奋发有为，扶助王室，畴愿从之。”话中两个意思，一是刘备要先“有为”，至少得是一方诸侯才算有为吧；二是要扶助王室，即与不敬朝廷的公孙瓒划清界限。可惜，这两个要求刘备暂时做不到。 刘备追问道：“若备拥众一方，支持朝廷，田君届时愿助吗？” 田畴怔了怔，望着刘备殷切的目光，点头道：“愿从。” 刘备伸出手掌，道：“好！短则一年，长则三载，备必起于一郡国，届时必来请田君。请击掌为约！” 田畴只得道：“好！”伸手与刘备击掌。 两人又相谈片刻，刘备欢喜自去。田畴将刘备送出家门，望着他背影，心中疑惑：这刘君不像狂妄之大之人，怎么如此笃定能做到郡守高位呢？ 幽州九郡，基本上是横向排列，自西往东依次为代郡、上谷郡、涿郡、广阳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 渔阳郡除了田豫外，另有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历史名人，目前都为刘虞下属，暂时不用想了。还有一个大豪王松，渔阳郡安乐县人，此人日后横行渔阳，割据一方，是个人杰，可惜他现在任职为涿郡北部督邮，位高权重，也不是刘备所能招揽的。 广阳郡有徐邈、士仁、阎柔、阎志等名人。阎家是当地豪强，阎柔少年时曾被乌丸、鲜卑掳走，因机敏勇武而获得乌丸首领的亲近信任，将他释放，结为盟好，阎柔如今虽仅二十岁出头，却名闻幽州，其弟阎志也以勇力闻名。刘备登门拜访阎柔。阎柔热情接待，道：“久闻涿郡刘玄德之名，今日一见，果然真豪杰！”阎柔相貌清秀，宛如处子，性格却十分豪爽。他交接豪杰，连通乌丸，贩马经商，日进斗金，势力比当年刘备在涿郡要大得多。 两人谈论得甚是投机，阎柔从容笑道：“幽州虽然苦寒，却是英雄建功立业之地，刘君在青州出仕，还不如回转家乡，柔与本郡孙太守相熟，刘君若有意，柔可代为联络。” 刘备心中苦笑，自己还没张口，却被对方给招揽了，脸上不动声色，谢道：“多谢阎君。如今天下多事，备已投笔从戎，有志于建立军功。若以后有机会转为文职的话，当再来麻烦阎君。” 阎柔面现失望，勉强控制住自己，送刘备离开时，仍旧不死心，赠送刘备一万钱。刘备正是用钱之际，逊谢一番就收下了。 阎志在刘备离开后对阎柔道：“刘玄德年纪老大，一事无成，大哥何必如此看重他！”阎志年方十八岁，长得高大威猛，相貌粗豪。 阎柔道：“与刘君倾谈，如沐春风。刘君非常人也，可惜不能为吾所用！” 刘备又打听士仁的下落，大家都表示没听说过此人。刘备有些奇怪。史载，士仁字君义，广阳人，后来为关羽下属，与糜芳一同降吴，造成关羽失去退路、兵败身死。虽然此人行为可恨，罪不容诛，但此时尚未做此恶事，不能以未犯之罪而杀之，况且刘备也想看看士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与关羽处不好关系。打听了一圈也没找到此人。刘备推断要么是此人年轻时确实平庸无奇、以后抓住机遇才出头的，要么是此人年纪太小，还没为人所知。大海捞针，无从寻找，只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