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与不救
第六章救与不救 城市正沦为千奇百怪生物的天堂，大街上满是在火焰中跃动的身影，它们有的体型庞大，有的渺小娇弱，大多数还保持着人类的部分特征，而有一些则完全变成了非人的存在，街道上到处都是横翻的汽车还有遍地的横尸——而那些尸体，大都是支离破碎的。 恐惧亦能催生变异，人类的进化进程仿佛在短短的一瞬间被加快了几十亿倍，以超乎科学理解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证明基因的多样性与不确定性，并以此让人血淋淋的认知变异的可怖。 这绝没有王百川说的那么简单，更不应该是圣裁会的审判论断。 林默在与主干道平行的另外一条街道上穿行，这一夜的末日第一夜，怪物们的狂欢之夜，人们争相逃亡，拥堵在出城的主干道上造成了严重的拥挤，那里此时此刻已几乎成了货真价实的屠宰场。 林默也不想接近这个屠宰场，但他必须借助这条道路作为自己方向的指引，他不可能一路看着手机里的地图前进，那是找死的行为。 好在那边人类和怪物都极多，这条路反而显得冷冷清清，只有火焰肆虐、横翻的汽车证明这里也曾一片的血腥与杀戮。 便在这时，林默听到一声喊叫。 年轻人警觉的回过头。 一侧冲出一个满脸惊慌的中年人，他一脸的慌张，刚跑到街道上就被一根横在路面上的断肢半段，待他看清楚绊倒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勃然变了颜色，然而他却更为的惊慌，手足并用的在地上爬行。 而一声低低的嚎叫，就紧跟在他的身后。 林默微微后退了一步，从腰间拔出那把来自食杂店的菜刀——那只怪物的半个身躯都隐没在阴影里，只有低低的、像是千万道声音汇在一处的低吼传出来。 那中年人很显然也听到了这道声音，他因此愈发慌张，一抬头，却正对上林默警惕而凝重的视线。 “救我……救我！”那中年人丝毫不在意林默到底有没有能力救他，看见年轻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往这边爬，“救我……救我……” 林默本能般的向后倒退一步。 “轰！” 便在此刻，一道巨响落在这中年人身后，一根锐利无匹的刀足直接闪电般贯穿了这个求活之人的右腿，让这个中年人发出一声可怖的惨嚎，整个身躯都蜷缩起来。 而那头追杀他的怪物，也终于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了林默身前。 它的四肢已变成了四根等长的锋锐刀足，脑袋不翼而飞，原本应该是人类躯干的位置却长着无数双密密麻麻的“嘴”，此时此刻，这无数双恐怖的嘴尽皆张开，发出好似无数道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嚎叫。 它在向林默示威。 林默再一次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那中年人终于从右腿被贯穿的剧痛之中缓过神来，求活之心战胜了剧痛，他不知道怪物为什么不立刻吃掉他，他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仍挣扎着爬向林默，在爬行中，他的右腿被锋锐的刀足直接撕开，鲜血飞溅，他却只哀嚎着一遍遍的喊：“救我……” 林默感觉到怪物在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将他当成了一个夺食的强大敌人。 林默本能般的捏了捏自己的左手——哪只手臂已完全异化——他对此非常惶惑，但却因此被众多怪物本能的认作可怖的对手。 可此时此刻，林默只感到胆寒，他一步步的后退，而那中年人却仍顽强的向前爬着，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然后……第二根刀足落下，从这个人的胸腹贯穿而出。 他张开嘴，嘴里流出的全是血。 林默看着他眼底的希冀暗淡，变成对他的仇恨与敌视。 林默吸了口气，仍一步步的后退，他鼓不起勇气冲上去救人，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本来也活不了。 而那怪物用两根刀足挑起这个只剩一口气的中年人“拥”入它满是“嘴”的怀抱。 下一刻，林默听见的就是渗人的咀嚼声。 林默连续深呼吸，终于扭过头，迈动脚步，冲向身后的火光深处。 林默只冲出了这条街就重重跪倒在一个十字路中央，两侧全是燃烧的车，而他捂着左肩，低低的大口喘息。 他能感受到全新的组织正在衣服之下如活物般蔓延生长，取代他属于人类的肌肤，顷刻之间，就已从左臂蔓延上肩头，大量的抽空与消耗着他体内的营养，将饥饿感成百倍的在他脑海之中放大。 然后放大的是刚刚那个中年人绝望而仇恨的目光。 然后那道目光在他脑海里模糊起来，而那个人身上流淌的鲜血却在他的记忆中格外的鲜红甜美，仿佛是传说中难以企及的美味。 下一刻，他悚然而惊。 他在处在失控边缘。 王百川的那句话再次响彻在他的耳边。 情绪失控……极端变异…… 林默咬着牙，试图遏制住疯长的进食情绪，在一片火焰中缓缓站起身来，他的感觉仿佛被无限度的放大了，因此饥饿感极端的明显。 神智在某种疯狂的念头趋势之下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满头冷汗咬着牙想——王百川绝对是特么在放屁，谁见过进化把人进化成疯子怪物的？！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他的左手边骤然有一道光芒闪电般飞速的逼近。 如果拉远镜头，只见一片狼藉的十字路口，一辆飞驰而来的路虎正打着远光灯冲向路中央一个半跪在地满脸扭曲的年轻人。 二者之间十米的距离顷刻归零。 林默的思维极端混乱，甚至生出了吃人喝血的念头，因此他根本没分清闪着光冲过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他只发出一声怒吼，本能般的挥拳砸下去。 而那车冲过来的方向又正好在他左手边。 于是这一拳砸下去，那辆时速超标的宝马前端骤然塌陷，被林默……生生给砸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