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
近来身体不好,夜眠时候常不能安寝,偶有快要入静,倏尔膀腿一颤,睡意骤然而空,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浮躁便漫涌上来,随即便会想起许多事。 这里面有一种想法比较奇怪,以致印象深刻,昼日起时仍不能忘。它产生的源头,大致是在那一刹躯体反应间骤然而生的,仿佛灵魂已经出窍,身体不过是一副牢笼,故而既不自由,又太怠惰。人活一口气,而我的那一口气,仿佛在几年前的病榻上便已遗失,随着魂灵一起迷失在歌乐山中,随后便是长久的茫然与狗苟,白驹过隙,岁月乍然过去四年,而身未察觉,碌碌独行在天地逆旅里,不知所往、不知所归。 这种想法倒不是空无来由的,那事后失了勇气与气魄,便如惊弓之鸟,只余欲望与惯性,支撑身体在世间行走。故命途万殊,高中时曾豪言星辰大海,而后竟只敢龟居在乡,畏缩不前,耽于空幻,难以进取,不知所往;失仰缺向,原路徘徊,身后支撑的是责任与责难,心底犹抱着自命不凡不肯松手,犹如深水朽木,虽知不救,仍不敢一搏,蓦然回首,已无退路,不知所归。 看似处境艰难,实则只能向前。心有所惘,不过是不得安宁,纵身在软塌,至亲在侧,仍忍不住一阵太息,忧思难却。 实际上,这样的时刻,近年来已经少有,多数时候我不会觉得有多愁闷,自给自足,不思前途,安于现状,溺于享乐,故而时间极快,稍一回神,竟已过而立三年。危机与郁结其实也常在心底浮现,不过强行压抑下去了,六月以来看了三本书,《苏东坡传》、《且听风吟》、《人间失格》。林语堂与春树暂且不言,太宰治的书,竟也反思平平,惑而问友,其答曰:“你痛苦吗?”四字一箴,恍如霹雳,痛苦才能敏感,不敏感则麻木,麻木者纵晤言一室之内,亦不过夏虫语冰罢了。 有时候,遐思一起,我也会去想人是由什么构成的。经历决定性格,性格植根三观,三观孕育取舍,取舍演化cao守,cao守即是品格,品格反制欲望,欲望同归追求,追求缘因过往不足内心所向,而它再不堪也是记忆,记忆便是情怀与熟悉,是安宁与归宿,那么欲望追求则是动力与勇气。人自此而起,所向万千,彼而归。麻木者自然不仁,心无触动,纵然渴望鲜活与愉快,爱与真实,往往也心无余力。
久未临文,许多东西浅尝辄止,无意深写,遍览昔文,自励甚多,今日却有些沮丧,心血来潮,随意记录,感者自感罢了。若有能自其中觉收获者,不胜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