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相

    张舒带着蓝衣刚从定国公府回来，先去给寿涛院给两位长辈请了安，宋老太太一直在打听周氏的状况，眼里的同样有着期待。

    张舒不动声色的看向朱氏，这位大嫂自从上次闹着回了娘家，瞧着倒是明白了许多。宋适筠不是无情的人，两个人这样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喜事也是不远了。

    宋老太太最近的面色都不是很好，面有倦色——宋老爷子的病一直将好未好。张舒倒是跟宋适远提过几次，可惜找了好几个大夫，其中也不乏名医，都是一样的说话，连开的药方子都差不了多少。

    从寿涛院出来，隐约听见一阵琴声。张舒驻足听了一会，问道，“这是表小姐的院子传来的？”

    蓝衣笑着称是。

    张舒也笑道，“适如的确也没有这个雅好。”

    “蓝衣瞧着表小姐倒是安静的，每日不是陪老太太夫人就是在院子里做绣活或是弹琴作画。”

    秋雯雯是孝期中，不必宋适如可以跟着宋夫人出去见客，不过，宋夫人是真心疼她，婚事上自然也不会怠慢了。

    张舒赞道，“她倒是个才艺齐全的姑娘。”

    蓝衣想了想，道，“二奶奶您原来也不比表小姐差的……不对，除了女红，其他的您厉害着呢。”

    张舒想到定国公自己的卿玉苑里面摆着的琴书画，也笑了笑。

    可惜别说那些才艺都是原来的张舒的，不是现在的她的。就算是，她现在每天也用不到那些东西。

    说白了，姑娘家出嫁前都讲究什么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但是家境不错的姑娘出嫁做人家的正室，也是并不看重这些的。琴棋书画不过是有闲情逸致的和夫君偶尔为之，女红厨艺也不过是必要或者心情好的时候为夫君孩子婆婆表表心意的东西，都是夫妻间情趣，有当然更好，没有，也不是什么过错。

    毕竟，正室是不需要谄媚夫君的，顶多是小意温柔，刻意逢迎、奇技投机那是妾室和外边卖笑的姑娘该做的事。

    当然，论起为人处世，管理家事，秋雯雯和宋适如也并不差什么。

    “听说娘已经叫适如和表妹跟着大嫂学理家了。”

    “是的，大奶奶没说什么，还很用心指点。”

    “……大嫂毕竟理家有几年了，经验还是有的。”

    刚回到云松苑，紫衣迎上来给张舒换下披风，“二奶奶您一早刚走，祁阳公主就叫人送了封信过来。”

    张舒心里一紧，忙问道在哪。

    张舒匆匆换了衣裳，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打开祁阳送来的信。

    却并不是冯采莲的消息……是祁阳，皇上已经定了，下个月初七，祁阳奉旨成婚。

    张舒皱紧了眉，本想着给祁阳回信，叫绿衣进来磨好了墨，提起笔却改了主意。祁阳在宫中，送信进去并不是很容易，平时也是祁阳派来的嬷嬷等着她写完回信才回宫的，这次恰好赶上她不在。那就下次再说吧。

    张舒在纸上写下了“阿姝”两个字，想了想，提笔一口气写了下去。

    祁阳要出嫁了，这几天最好见一面，不然按这边的习俗，嫁人前的这段时间是不能出门见人的。

    冯采莲还是没有消息，祁阳过了几天才打听出来，皇上早就按他决定的办法处置了冯家人，冯将军冯英和其子冯宏早就在那天之前就处斩了，冯家的女眷，本应是发配边疆军营充作军妓，然而在牢中将军夫人自知此次难保，率女眷齐齐上了吊……所以，那天大家都猜错了，皇上并不是在朝堂上宣布他的决定，而是宣布了这件事的结果。

    这些，等到祁阳知道的时候，冯家女眷的尸体已经被皇上下旨盖棺运到边疆。皇上的决定无人能改，尤其冯家女眷的棺材一抬接着一抬运出京城大门的时候，京中不知道多少深宅大院的妇人小姐面色惨白。即使身死，也逃不过皇上的处置……即使身死，也要葬到边疆无人知的乱坟中……这样的狠厉，让所有人心寒。

    唯一还有点希望的事，抬出去的一共有五抬棺材，冯夫人、冯家大奶奶、冯家的两个姨娘……还有一个小棺材，里面是冯宏三岁的女儿……

    唯一没有死的，就是皇上答应放过的冯采莲。

    但是冯采莲同样早就被皇上处置，没有人知道下落，没有人。祁阳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找人，她宫里宫外养的人，甚至江湖上的一些朋友，都在帮她找，但是谁都没有找到。

    皇上的确心狠手辣，而且手段通天，朝堂上，江湖中，没人能挡。

    所以即使皇上这次做事不合规矩，那些大臣，谏官无一人敢上书。冯家已经落得这样惨烈的下场，没人想步其后尘。一时间，原本犹豫着的人都婉拒了二皇子的好意，多年的党争，似乎要以太子胜利告终了。

    祁阳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当然，张舒和陈姝也并不好。

    祁阳在京中依旧还是大家口中那个受宠的公主，因为这件事后皇上并没有表现出对祁阳的一点点不满意，若无其事的解除了对她的监禁，大张旗鼓的为她准备婚事，据说让内务府准备的嫁妆将会力压所有世家女子。不难想象，那日大婚会是什么十里红妆的壮观景象。

    这太可怕了，不要说身在其中的祁阳，只是听说这一切的张舒和陈姝都只觉得心寒。

    皇上，终究是皇上，惯会玩弄人心，连对待自己女儿，也只不过是用那些安抚或者恩宠的手段。

    张舒放下笔，看着墨迹一点点干透。还好她现代就会写毛笔字，来这边多练习之下也并没有比其他人的难看。张舒慢慢把纸折好，封进信封中，叫蓝衣找机会送去陈府。

    她们必须先找机会见一面，祁阳这样的状态，她太不放心了。而且找冯采莲的事，也要重新再谋划，这样找下去只会让皇上心生厌烦而不会有一点消息。

    说到底，她们手中能用的力量太弱了，祁阳还有很多能用的人，陈姝就只有家里的几个婢女仆妇，她……连婢女都不能轻易用。

    张舒长叹一声，好像这样就可以把烦心事叹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