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争取
回来的路上宋夫人倒是没问什么，张舒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平铺直叙，并没有多说关于自己的部分，也没提之前宋适如和李秀儿的冲突。 宋夫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问两人有没有受什么伤。 可能是宋夫人特意嘱咐了车夫，回来的时候明显马车的速度快了很多。没一会到了宋家，宋夫人略说几句话就前往寿涛院，叫宋适如和张舒不用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张舒两人知道宋夫人这是要和老太太商量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就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张舒刚进云松苑，蓝衣迎上来，见张舒和紫衣脸色都不怎么好，暗自向紫衣打眼色。却听张舒那边道，“蓝衣，家里今天有没有什么事？” “有些小事，并不怎么要紧……” 张舒挥挥手，转身坐在床边，“你们先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蓝衣紫衣对视一眼，顺从的悄悄离开，关上了房门。 今日的事对张舒的冲击并不如表面她表现的那样小，实际上，张舒第一次明确感觉到朝堂上争斗的惨烈与残酷。 冯家就算比起曾经的宋家不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都是只高不低，如今就这样一点风声都没漏，在昌平长公主还在办寿宴的同时，被皇上厌弃至此。 张舒不由想到，昌平长公主今日的寿宴恐怕也不是出自本意，皇上这样把京中大部分为官的家眷聚集到长公主府，而邻居冯将军府却上演着一出接近家破人亡的大戏，这……算是对所有心有不轨的人的震慑还是对二皇子的敲打警告？ 想起冯采莲鱼死网破的举动，张舒心里阵阵发凉，也不过是十三四的孩子而已。皇上既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冯家如今真的走到难以回转的地步了。 祁阳……会怎么办呢？ 门口处突然穿来开门声，张舒心中正烦闷，一句“不是不许人进来吗？”刚欲出口，抬眼就看见神色匆匆，眉眼间充满了不安的宋适远。 张舒心里一动，宋适远先是在门口打量着她，而后才缓缓走进，越走越近步伐也就越来越急。张舒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很奇怪的，张舒就是知道看似平稳的声线下是极度的不安。 “虽然刚刚娘已经说你没事……我却现在才能安心……” ………… 祁阳在养心殿门口站了许久，午后的阳光不怎么热烈了，却莫名的刺眼，炫目的光让祁阳有点发晕。 她回到宫中，先把冯采莲安顿在月华宫，而后立刻赶来养心殿……可惜皇上还在休息，她就这样等，虽然并没有等多久，也许半个时辰都不到，但是祁阳这次和从前来这里或请安或请示的心态都不一样，她此刻只希望她尊贵的父皇能够早点起身……冯家的事，等不得。 还好，就在祁阳忍不住又一次看日头时，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楚公公疾步过来，躬着身道，“公主殿下，皇上叫您进去。” 他年纪不小了，比皇上的年纪还大上许多。在这宫中，可以算得上的皇上最相信的人，但是他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对方是谁，他都这样谦卑谨慎，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放了十足的敬意在其中。 祁阳伸手虚扶，点点头，向养心殿走去。 皇上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见到祁阳还笑着问道，“祁阳回来了，怎么样，你皇姑姑今日高不高兴？朕还没有给她赏赐什么东西，等会儿你去挑挑看，晚上再送过去。让你皇姑姑再等一等，哈哈……” 祁阳只觉得心里的情绪满的要溢出来，只好低着头敛着眼神，恭声道，“皇姑姑很高兴，今日长公主府宾客如云。” 皇上听了这话笑的好像更开心些。 祁阳犹豫很久，还是斟酌道，“今日听闻冯将军府一事……好像之前并未听说冯将军触了圣怒……”她这位父皇，最容不得的就是藏私，有什么事情主动说出来的结果绝对比他后来查到的结果好看很多，祁阳从小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懂得坦诚，也就值得恩宠……可惜知道这点的人或许很多，朝堂上能做到这点的人很少。毕竟……皇上不是对每个人都有对待祁阳的耐心的。 皇上笑意淡了下去，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细细品味，“冯家对太子有不敬之心。” 祁阳只觉得心里好像什么地方破了一个洞，冷冽凌厉的寒风将她全身冰封。扶持二皇兄借以打压太子哥哥的是他、坐看二皇兄拉拢朝臣、纵容冯将军和二皇兄越走越近的人也是他……祁阳清楚的记得，数月之前，她曾经提醒过父皇，冯将军和二皇兄往来稍显频繁……那个时候父皇是什么反应？ 好像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冯家如今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祁阳知道，冯家是救不得了，咬咬牙，起身跪下，正正经经的磕了头，她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父皇，冯家女儿是祁阳的手帕交，求父皇看在祁阳的面子上……”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如果她抬着头就会发现，皇上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像是丛林中掌控万物的山中之王，“祁阳，太子是以后的正统继承人，冯家作为将军府后人，居然对太子有不臣之心，为了以后不出乱子，为了江山社稷，朕也心痛，毕竟冯家是冯宇的后人，但朕不得不这样做。” 祁阳忍不住紧闭双眼，撑着地面的手在发抖，她听见她的父皇说道，“祁阳，你一向是最像朕的，你应该理解朕。为了社稷的安稳，牺牲……有时候是不可缺少的。成大事者，怎么能妇人之仁。” 他的语调冰冷不含一丝情感，就像从前无数次教导她的那样。 “父皇……女儿求求您……女儿只要保住冯家女儿，其他人”祁阳狠狠心，只觉得自己成了最残忍的人，所谓的其他人，是她最好的姐妹的亲人，“其他人，女儿都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