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肚兜与虎头帽（上）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在现代时，因为工作原因，张舒三天两头的出差，大半个中国都走遍了。到了古代之后，每天都在宋府后宅，张舒走得最远的地方是宋家二门。可是，她非但没有觉得无聊，居然渐渐适应并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 这天，张舒从宋老太太那边请安回出来，就被宋适如一脸神秘的拉走，秋雯雯出来的时候正好便落在了后边，眼看着张舒宋适如两人越走越远。 自从秋雯雯来宋府，这些天一直和宋适如在一起，请安、吃饭，差不多形影不离。芍药有点不满，“大小姐和二奶奶一起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秋雯雯就站在寿涛院门口，向两人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半晌，才慢悠悠勾勒出一个温柔恭谨的微笑，“也许是二奶奶和大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一时忘记告诉我了。以后不许你胡说。” 宋老太太单留了朱氏说话，提点她一些内院上的事儿。朱氏恭敬的听着，心里很感激。出来时，瞧见秋雯雯还在寿涛院门口，不由诧异，“表妹怎么还没回？” 秋雯雯转过身，笑道，“许久没和大嫂说说话儿了，不知道大嫂方不方便来澜庭院喝茶？” 秋雯雯笑的真挚，朱氏虽然心里有点芥蒂，却也不好拒绝，便也笑着应了。 宋适如的湘衡院是标准的京城大家闺秀的院子摆设。张舒跟着宋适如进了屋，见多宝阁上的摆件精致大气，环视一周，琴棋书画在这里一件不少。张舒心里了然，宋适如虽然平时伶俐机巧，但却是标准的闺秀，在外人面前，宋适如绝对是端庄娴静的。 宋适如没有在厅堂停留，而是拉着张舒直接进了里间，从针线篮里找出一件东西递给张舒。张舒接过一看，是一件小孩子穿的小肚兜，红色为底，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 宋适如有些不好意思，“我女红做的不好，本来打算庆哥儿满月时给庆哥儿的，结果昨天才做好。二嫂你看好不好看，样子是在娘那里拿到的，配色是我自己做的呢。” 张舒就问，“我记得不久前娘才给你请了个师傅，是苏州那边有名的绣娘，现在就可以绣成这个样子，长进的很快。” 宋适如看张舒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一动，问道，“二嫂，你是不是不会女红啊？” 张舒面色一红，“从前学过，却也忘了。” 宋适如有点高兴，“二嫂和我一起学吧，我去和娘说，我自己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玩。” 张舒点点她的额头，“且不说绣娘是娘请回来专门指点你绣技的，只说我还要每天看顾庆哥儿，哪还有时间学这个呢。” “是啊，二嫂还要照顾庆哥儿，还有二哥。”宋适如敏捷的躲过张舒的手，姑嫂两个笑了一会，宋适如正色道，“二嫂，我说真的，你病好之前，二哥每天都沉默寡言，眉头紧锁，可现在，虽然二哥依然不怎么说话，但是时常笑着，我能感觉到，二哥现在比从前不知道开心了多少。” ………… 和湘衡院相比，秋雯雯的澜庭院布置上就粗糙了许多，倒也不是朱氏刻意怠慢，宋家毕竟不是侯门公府，何况几年前宋家艰难时还变卖了许多家财，相比之下家底就薄了许多。 朱氏和秋雯雯在厅堂里摆着的八仙桌旁落座，秋雯雯亲自给朱氏倒了茶，“雯雯自从进府以来，多受大嫂关照，之前澜庭院上上下下都是大嫂在打点，还没有还谢过大嫂。” 朱氏打起精神应付道，“本就是应该做的，表妹不用客气。日后吃的用的有什么不妥当，告诉我一声就是。” 秋雯雯温婉地笑着，示意芍药把针线篮子拿来，拿起上边的物件递给朱氏，“好久没见着安哥儿了，说起来，我这个当姑姑的，还没给过安哥儿见面礼……”秋雯雯似乎想到什么，神色一暗，而后又笑道，“我也没什么值钱的，这个虎头帽是我亲手做的，还希望大嫂不嫌弃。” 朱氏低头看去，但见小小的帽子上绣着精致的虎头，针脚细密，用色新奇，心中一松，“哪里会嫌弃呢，表妹绣技精湛，我就替安哥儿谢谢姑姑了。” 秋雯雯推辞，“不嫌弃就好，哪里还当上个谢字。” 朱氏对秋雯雯的防备不知不觉间就放松许多，两人就三言两语的话起家常。 朱氏就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京兆府尹崔大人的长女是出了名的秀外慧中，崔大人崔夫人一向视其为掌上明珠。不知怎么，明王殿下就知道了崔大人长女的美名，想要纳进府中为侧妃。崔大人崔夫人恩爱非常，成婚多年崔大人一直没有过妾室，崔姑娘自然也极痛恨妾室的存在，又怎么会答应委身为妾呢，即便是王府的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体面点的妾罢了。明王逼得急了，这位崔姑娘倒是贞烈，直接剪了头发，进了广济寺当姑子。 朱氏说完，自己倒是先唏嘘了好一会儿。叹道，“可惜了好姑娘，只是太烈性了些。”说完拿眼睛看着秋雯雯。 秋雯雯心思一转，开口道，“雯雯倒是觉得明王爷太过了些，本就是你情我愿，哪里能强人所难呢。崔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嫡长女，能有个体面的婚事，谁又愿意做妾呢。” 朱氏点头，“表妹说的对，是大嫂想岔了。” “雯雯就是说说而已，哪里谈的上对错，大嫂也太客气了。” 朱氏放下茶杯，向外看了看天色，就告辞离去。 秋雯雯送了她回来，捧着茶杯出神。芍药见了，连忙道，“这壶冷了，奴婢去重新沏一壶来吧。”见秋秋雯雯摇摇头便作罢，又说道，“大奶奶这是试探小姐呢。” 秋雯雯回过神，一笑，“难为她说话也长进了不少。” 芍药就笑，“老太太和宋夫人带在身边调教有段日子了，不长进才怪。” 秋雯雯嗔芍药一眼，“不许乱编排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