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虞星的理由并没有说服王老师。王老师说：“林凌和林佳佳我是知道的，他们都很老实，也不会主动欺负同学的事儿的，所以我觉得不可能是他们、不大可能！我的意思是，一定是扬阳他们一群人之中的人所干的。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虞星义愤填膺地说道：“老师真的很可能是他们，扬阳他们都是每次空闲都很少窝在寝室，而是整群人走到cao场上玩球什么的，一般情况下从不待在寝室的。而林凌和林佳佳却经常空闲在寝室中玩儿，所以，他们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王老师说：“不会吧，平时他们也是像你一样地老实。”说着他又想了想，道：“还是不可能是他们。你等会儿和我一块儿去寝室，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见王老师如此说，虞星也只好意兴阑珊地答应着。

    随后，虞星和王老师一同出现在四班的寝室。王老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呵斥：“平时你们不读书顽皮点也就罢了，我也知道你们读不进去，所以对大家都很宽松。你们虽然平时顽皮点，但太过出格的事也没去做，我只当大家不懂事，不过于去追究。但今天这事就太过出格了，暗地里偷鸡摸狗戳别人的脊梁骨，欺人过甚，很好玩儿是不是！试想，如果今天我趁你们不在，把你们的被子放地下踩，你们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做人啊，咱们不能没有一点德性，不然就枉为人了。是不是啦！”

    王老师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一个令虞星万万没想到的声音随即响起，话是从前方窗户下铺传来的，声音中充满了诚恳，“老师，让虞星今晚与我和林佳佳睡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凌，那个虞星最敌视的人。一瞬间，虞星还以为自己过于紧张而听错了，可转瞬念回想，能发出如此音调的，班级中也就非林凌莫属了。

    虞星心里五味杂陈，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趁你在湖边不注意，把你推入水中，尔后又把施舍援手想救你上岸。你原本是应该恨他的，但出于自保你得暂时接受他的好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你一时之间纠结至极。这种种的想入非非让虞星很躁动，有很无奈。

    虞星想到今晚自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在这个寒天，不知会成为何种的煎熬。虞星告诫自己，只能暂时妥协，忍一忍雨过天晴。

    王老师看虞星犹豫着，便催促着他：“快去吧，林凌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说完这些，王老师悄无声息地走出四班的寝室。

    他走后不久，寝室中又突现出轻微的议论声。

    扬阳说：“靠，谁呀，这么无聊，还玩口香糖黏被子这么幼稚的游戏。”

    阿琳道：“就是、就是，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小学没毕业。”

    韩自强说：“看林凌和林佳佳平时大多会在寝室玩，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呢，小儿科！”

    这话极具针对性的话被林家兄弟听到，他们很是不满地抗议道：“靠，我们又没招惹大家，凭什么说是我们，反正我们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韩自强笑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们紧张啥，又没说一定是你们。你们不会是做贼心虚吧，嘿嘿！”

    林家兄弟顿时沉默无语了。

    尔后，虞星脱了外衣，钻入林家兄弟的被窝。他们两因关系好，平时又一起顽儿，因此晚上一般都是合睡在一起，一人的被子作为褥子，一人的被子作为被子，在严寒的冬夜里，比一人的被窝更温暖。寝室中，还有好几个同学，也都是如此的做法。所以每每就寝，总能见到抱团的几对基友床语不断，这是属于四班一天中为数不多的诙谐时刻。很多个夜晚，不安于平静的四班少年，上演着各种故事大会；有人们好奇心极重的鬼故事；有情窦初开的少年好奇的早恋****故事；有偷看女生洗澡的**丝往事；还有议论老师们绯闻的趣味话题。

    此时，睡在陌生的被褥里，虞星揪心极了。他蜷缩在林凌的右边，被褥的最右边，心想尽量少占一点位置，且保持这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着，避免与林凌的身体摩擦。他的心是惊慌失措的、无可奈何的、不得不妥协的，他只是希望今晚能快点过去，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入眠，因为睡眠中的时间像悬崖的瀑布掉入山谷的流水，一闪而过。

    可想象总与现实相违，直到深夜12点，虞星迟迟睡不着。而他林凌和林佳佳两兄弟的睡姿又过差，被子老是被他卷走，这寒冬腊月的，虞星所处的位置上一点点温度顷刻间荡然无存。寒冷慢慢侵袭着虞星，他毫无办法解眼前的窘境，且得煎熬，只要熬到早上就好。他想着，同时不断鼓励着自己。

    人在深夜一旦难以入眠时，就不免回起往事来，回味过去种种深刻记忆。虞星有一瞬间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把林家兄弟看错了，是不是他们确实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人？当他想起素日里林凌那狡黠的目光时，又摇摇头，目光和神情是不会骗自己的，他想。听着面前呼噜呼噜的打鼾声，他显得有些烦躁起来，在那份烦躁中布满了无助。漫漫长夜不知何时能结束，他想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可还是抑不住地去胡思乱想。

    想想眼前的烦恼，再想想如仇人般在床前的林凌，然后想想最柔软的美好记忆中的叶琴雨，虞星不免觉得有些悲催。陷入苦闷中的人，心中难免抱怨起老天来，虞星也不例外。——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既不给自己挺拔的身材，也不给自己优异的成绩，看看那些比自己高比自己成绩好的学生们，虞星心如死灰，对未来一片无望。

    渐渐地，虞星有些累了，他在不自觉中沉睡了过去。或许是心力交瘁的缘故，这一觉他睡得挺舒坦，直到天明，寝室的外头传来龙头喷水的声音，他才幡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