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闲折海榴过翠径（十七）
明明是听起来很轻很轻一句话，对方甚至没有用力说话，可刘梦雨却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插进了一把刀子。， 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她只能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看着对方冷淡到了极致的目光。 什么是万念俱灰，什么是心如刀割…… 这一刻没人比她更明白。 急急奔走的岁月，那些光阴的河流里，盛满了她的忧伤，以及无能为力的绝望。 谁可以告诉她，怎么拿回一个不属于她的人。 没有那一刻，有这么绝望的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不爱她的。 “寂默……”刘梦雨看着记忆里深刻的那个少年：“我是真的爱你。” “……”寂默心如磐石。 “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初那个浅薄无知的我，和现在这个死性不改的我，是不是都是失败品。”刘梦雨吸了一口冷气，第一次主动后退几步。 “我也在想，老天给我重来的机会到底是为什么？”刘梦雨含泪笑了，忧伤绵延不绝：“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但我也可以试着告诉自己好好的。” “但是……” “但是……”刘梦雨哽咽的说不出话：“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爱你，从头到尾。” “谢谢！”寂默抿了抿唇，目光有些微凉。 刘梦雨笑了笑，再不放手又如何，这个少年，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是自己一直执迷不悟。 刘梦雨看着寂默清隽的背影，缓缓的伸出手，停在半空。 就这样，让她再欺骗自己一次，骗自己牵着他的手，在这里。 她看到那个拥有纯净眸子的少女，那个她嫉妒羡慕的少女毫无顾忌的拉住他的手，对他仰头一笑。 她看到她爱着的少年，低眉一笑，宠溺无限对着少女。 那个少年。果然已经不是记忆里的少年了。 对啊。到底不是，那个少年，早就被她抛弃在光阴的河流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或许。她找到答案了…… 那个……老天让她回来的答案了！ 她似乎看到当年的那个自己。有着别人羡慕的样貌。可性子跳跃，眉眼单纯。 可如今，她依旧有着别人羡慕的样貌。性子却苍老，眉眼疲惫。 那个少年，爱的是单纯美好的人，如从前的自己。 重来一次，为的是抛弃过往，浴火重生。 为什么要明白的这么晚呢？ 为什么要在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才明白这个道理呢 “刘梦雨……”温温和和的声音让刘梦雨看着眼前浅笑宛然的少女。 “季苏……” “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进我的话，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一句话我曾看到过的话。”季苏笑了笑，将一包纸巾放到对方手里。 “不管你曾经被伤害的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的所有刁难。” “人生的幸福，靠自己才是最好的。”季苏笑着挥挥手，也不顾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有系统在，两人的对话她几乎听得一字不差，可也就是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无论自己说的话有没有用，但好过于什么也不说。 对方感激也好，憎恨也罢，她问心无愧就好了。 刘梦雨朦胧中看着手心的纸巾，突然遏制不住的大哭。 像是一场沉默的告别，刘梦雨哭的没有声音，可那副模样却让人见者落泪。 校园千几来人，也只有季苏明白刘梦雨现在有多痛苦，又有多坚强。 那是真正浴火重生，破茧成蝶的刘梦雨。 只是在火里煎熬的痛，非常人能及。 那个时候，颜隰生命迹象停止的那一刻，她就是这样的感受。 或者更难受，哭不出，发泄不出来。 痛到极致，连呼吸都困难，山水植物都会哭泣。 那个时候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颜隰，那一瞬的伤痛刻入了骨髓，一旦想起，便痛彻心扉。 甚至那一刻，有些零碎的画面飘过脑海，一闪而过，可那无尽的疼痛却是留了下来。 刘梦雨终于明白重来一次的自己为什么还是不能与寂默走到头，那是因为，上一辈子的她，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放弃了与他相扶相依的平淡生活。 而这一世，是因为，她依旧爱自己胜过爱他，她无法融入他的生命里，和他分享生活这杯不清不淡的水。 而季苏，却能甘于平淡，甘于无趣，陪着他。 她原来输在这…… 当初，她与寂默之间，终究是她错过了。 当初，有一座桥，连接她与寂默，她在他心里，他也在她心里，可她却是迟迟不敢踏上桥。 去他心底看一看，没有确认就放弃了。 寂默所有的温柔不过一座桥的距离，她却眼盲心瞎，忽视掉，看不见。于是，觉得他的温柔在远方，直到现在为止，才恍然明白，那些温柔，她再也无法拥有。 所有的一切，从她对寂默说出分手那一刻，她便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而在明白的这条路上，她走错了太多。 无边无际的阴暗和落寞，席卷而来，季苏渐渐搂了搂自己。 以后这漫长的人生，自己终究要一个人走。 刘梦雨握紧手心里的纸巾，慢慢的仰起头，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发丝，隐匿不见。 或许，真的如寂默所说的那样，她的爱太过自私。 长久以来，她要的都是别人对她的好，对她温暖，从来没有用心去感受。 所以，在谭景温柔攻势下那么容易沉沦，那么容易放弃。 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温柔，就算淡如尘埃，也能让你泪流满面。 她原来，输的真的彻彻底底么…… 不管你曾经被伤害的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的所有刁难。 这辈子，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么？ 或者说她还配拥有着这么一个人对她好么？ 为什么能那么温柔对曾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呢？为什么还能真心劝告她呢？ 她真的想不明白啊…… 就是越想不明白，所以才嫉妒季苏啊！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 真的自己都生厌…… 季苏…… 季苏，我真的是败给你了。 刘梦雨握紧手心的纸巾，嘴角微微泛起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