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鬼相隔无归路（十）
林隰终究是答应笙歌离开自己，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只是林隰也没有想到，他将面临危机的也不比笙歌少。 所以，在收到楚皇病重的消息，林隰便知太子与成王的争斗将开始从私下移到了台面上。 而林隰也受昭入宫，自然得出发去皇宫。 当林隰被琪老从马车推出来看到一如既往的皇城，目光幽深。 “主上……”琪老看着征愣原地的林隰，看着守卫森严的皇城心下了然。 “只是没想过还会回到这里。”林隰微微一笑，语气有些嘲讽：“这里……倒是丝毫未变。” “主上，该进去了。”琪老躬身道。 林隰轻看了一眼琪老，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淡淡点了点头。 “国师请留步。”林隰扬手止住琪老的动作，一回头便看见楚桓正举步从马车上下来，面带笑意朝自己走来。 “成王殿下。”林隰微微颔首。 “国师此时可是进宫去觐见父皇的？”楚桓一身深蓝色的锦衣，衬得人越发俊朗朝气。 “正是。” “上次与国师一谈桓收获颇丰，如若国师不介意，本王可有幸邀请国师一聚？”楚桓看着还是那般淡薄的男子，笑得灿烂。 林隰微微抬眸，眸光微闪：“殿下言重了，殿下相邀，岂敢拒绝。” “国师觉得这都城如何？”楚桓眸光从林隰身上慢慢移到晨光之中越发金碧辉煌的宫城淡笑。 “恢宏大气，古朴贵气，龙脉一地。”林隰垂下眸子，声音温和，目光轻柔没有一丝杂念。 楚桓轻轻笑出声：“可国师可知这里风光无限，登上那高楼便能看见那如画美景。” “……”林隰一顿，目光也望向楚桓意有所指的高楼。 这楚桓话中有话，只怕前些日子在无名庄他还是疑心他不是真心实意帮助他。 所以今日特意在这等着他呢？ 风光无限指的是登上皇位天下归一，万人朝拜，如何不风光？ 高楼不过一个虚词，只怕想要表达的便是那个帝王之位。 至于如画美景，这江山河川，如数得到，如何不美？ “殿下，若要登上那高楼，殿下便要看到那层层石阶。”林隰勾了勾嘴角，食指指了指楼阁下的几百石阶。 “国师这话是何意？”楚桓眯了眯眼，无欲无求的气质瞬间参杂了其他。 “殿下不必介怀臣所言，就当臣无聊之语罢了。”林隰可不会相信楚桓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时候不早了，臣告退。” 楚桓拱了拱手，眸色不明目送琪老推着林隰一步一步走远。 一直侍奉在一旁的仆人这会才将大氅给楚桓披上。 “呵～”楚桓看着那一层一层的石阶，冷冷一笑，却是让侍从顿时脸色一白。 不过楚桓也没就按的意思，脚步一转，转身上了马车。 那些数不清的台阶，不还是一日踩一日被人踩在脚底下，他想要一步一步登上那高楼，那台阶就定会踏上。 不管是谁，想要做那台阶，那他也只能踩上去了。 那个位置，他要定了…… 林隰知道自己最后一言会让楚桓联想到什么东西，不过要想取得别人信任，你就的把自己完完全全透露在别人面前。 他倒是不介意以此来博取楚桓的信任，从布局开始，楚桓的信任他就必须拿到。 只是，楚桓，你就怎么知道我展现出来的是不是完全的我呢～ 大监看到林隰的身影面容微缓，急步走上去低声道：“国师终于来了，皇上一直念叨着呢～” “我知道了。”林隰眸光温和，犹如春风拂面让人一下轻松自在许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太监此时倒是松了一口气。 琪老将轮椅抬过门槛，便立在门口，太监躬身上前将大门关上。 过了这道门，里面的事就不是他们还知道的了。 林隰掌心推着轮椅慢慢上前，听着那低沉的咳嗽声，常年温柔的面颊此刻变得有些冷淡。 看着倚床不断咳嗽的明黄色身影，林隰淡淡垂下眸子：“皇上，臣来了。” “咳咳……咳……隰儿，来，咳……来父皇跟前。”面黄肌瘦的楚皇看着林隰眸光微微亮了亮，枯瘦的手拍了拍床边道。 “皇上有事找臣？”林隰恍若未闻，声音平静。 楚皇叹了一口气：“还是这副倔脾气……咳咳……兄弟三人里，你打小就聪慧过人，可那脾气也倔强的不得了。” 林隰面色沉静，低着头一动不动。 “隰儿，是父皇对不起你。”楚皇看了一眼林隰的双腿，目光沉痛：“是父皇……咳咳……放任他们权力滋长，才导致你成了如今模样，父皇这心里……痛啊，咳咳……” “……”林隰不知为何就突然想到了笙歌说的那些话，看着楚皇消瘦的身影淡淡道：“我没有怪过你，以后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楚皇挪了挪唇，不知是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震撼。 “这么多年，你除了必要时候派人往皇宫送信，从未踏进皇宫。”楚皇气息不稳的笑了笑：“咳咳……父皇至今都不敢告诉凛儿你还活着，所以就算想你父皇也不敢去看你，你……怨我吗？” 林隰听到最后一句一愣，知道楚皇此时是真的在愧疚。 “不怨。”林隰看着楚皇眼里闪烁的泪花，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的命。” 是的，不怨，看到你的这一瞬间，突然就理解了。 就像笙歌说的那样，就算不在身边，你的心还挂念着我，我并没有被抛弃。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桓儿做了这么多错事朕却没对他做什么吧？”楚皇看着成长的这么大的儿子，心里愧疚又骄傲：“这一切是朕欠他的。” “可是朕错了，一错再错，所以导致你成了如今模样。”楚皇有些激动，又低声咳嗽个不停。 “朕以为只要弥补他，一切都会过去。”楚皇苦笑：“事情走到这一步，与朕脱不了干系。” “可是跟林妃之事有关？”林隰将自己猜想说了出来，却看见楚皇身子明显一顿，便知自己所言不差。 【一颗种子埋在心底终会发芽，然后慢慢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