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都、河间联盟 16

    毕垣将他扶起：“我来，自是救你。大王问你，你只管说知情，我自能救你。”

    郅辅迷惑不解，毕垣乐观的说：“到时我建议你去诳回张方，你不仅无罪，还会立功。”

    郅辅拜谢而出。

    果然，河间王颙见到郅辅，就直接严厉的问：“张方谋反，你可知道？”

    郅辅咬了牙说：“知道。”

    河间王不由得不信，怒道：“派你去杀掉张方，你行不行？”

    郅辅一听，更信毕垣所言，便大起胆子回答：“我能做到，请大王放心。”

    随后，河间王亲手给张方写了一封长信，让郅辅带与张方。

    郅辅为长安富人，张方年轻时常被郅辅接济，所以两人关系最为密切，他也靠着张方成为军中大将。他知道张方是‘东西方’议和的主要阻碍，为了议和，郅辅也只有选择河间王。

    入夜，郅辅来到军营，带着佩刀直入张方内帐，守卫早已见怪不怪。

    张方见到河间王亲笔长信，展开在烛灯下细看。忽然刀光一闪，张方人头落地。郅辅跑出内帐，他带来的几十个亲兵将其护在中央。郅辅又取出河间王密令，宣示斩杀反贼张方，余皆不问。大众遂安。

    郅辅拿着张方首级去见河间王，河间王封了他一个太守之职。然后赶紧将张方首级送与东海王处，请求议和。

    东海王看到张方首级，真是又惊又喜。不禁叹惜：“怪不得谁上台都喜欢刘舆，这小子真是个斗争奇才。”

    东海王高高兴兴收下张方首级，却立马翻脸，对来使说：“河间王必须送天子回京师，否则一切免谈。”

    撵走河间王来使，东海王司马越立刻催促各军加速进攻。河北诸军从济源渡黄河，不必过虎牢，就向洛阳急进。

    刘琨把张方首级送于虎牢守将吕朗，虎牢守将投降。镇守洛阳的成都王司马颖向长安逃窜。至此几路大军齐集洛阳，东海王以周馥为元帅督诸军。以祁弘、刘琨为前锋，全军向长安进攻。

    而河间王杀掉张方后，河间兵众群龙无首，只盼议和。祁弘鲜卑骑兵进军神速，所到之处，兵不血刃，河间王军一触即溃。刘琨部以步兵为主，远远落在幽州王浚派来的鲜卑骑兵身后。

    当河间王信使回到长安，河间王知道东海王不肯罢兵之时，祁弘铁骑已跨过函谷关，直逼潼关。河间王这时才知上当，派人秘密将郅辅杀掉。

    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至明朝都是“山东”进入关中唯一通道。潼关东面是一条几十里的“禁谷”，“窄狭容单车”，所以一直素有“人间路止潼关险”。（山西入陕西则可走蒲坂关，‘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鹳雀楼就在蒲坂关）

    前面我们说了守潼关的是牵秀，鲜卑大将祁弘看到潼关雄伟，也只有叹息不前，安营扎寨，等待后续部队。河间王怕潼关兵少，派长史杨腾率兵支援。谁知杨腾已有二心，想‘献关’于东海王。杨腾领兵来到潼关城下，并未进城。牵秀一见援兵到来，非常高兴，出城来迎。杨腾见到牵秀，假传河间王命令杀掉牵秀，献雄关取乐于东海王。

    牵秀是曹魏名将牵招之孙。有人要说，曹魏名将？我怎么不知道。原来牵招长期镇守雁门关，多年与西北鲜卑作战。

    魏初，降汉的西北胡族大多不服曹魏，牵招认为“胡人迁移不定，如果派兵穷追，皆难以赶上；如果远途偷袭，山险路远，军需供应不上，也难以成功。”

    所以，牵招就依此定下西北对胡的战略总方案。“以雁门关为基点，屯军垦田，春夏屯田储粮，秋冬之际，粮足马肥，快速偷袭胡人”。

    恰恰冬季漠北草少，胡人也需南迁，正好被偷袭。这一对胡战略一直沿用到明朝。从此便有‘沙场秋点兵’一说。

    牵秀长期做宰相张华的僚佐，虽为“金谷二十四友”，但其实志大才疏。他常自诩，居朝中可以激浊扬清；处边塞可建将帅之勋。

    洛阳之战，因牵秀率先逃奔，致使陆机战败被杀。今日关系河间王成败之时，又被杨腾骗杀，身死。历史再次证明了，夸夸奇谈者，必是败事人。

    杨腾献关，祁弘鲜卑骑军踏入关中。河间王在霸水作最后的抵抗。但是其军心早已崩溃，不堪一击。西方霸主河间王颙，只带着一百名亲兵窜入山谷打游击去了。

    鲜卑骑兵从幽州杀到长安，数千里迢迢，自认为劳苦功高，毫不忌讳开始劫掠战利品。长安重镇，繁华似锦，只能蹂躏于鲜卑马蹄之下，惨不忍睹。两天之后，刘琨进入长安，见祁弘军如同土匪，马上喝止。但祁弘与刘琨并无从属关系，军士虽然收敛许多，但是仍然到处抢掠财物。

    很快，东海王越率大军来到长安，禁止yin掠，命祁弘撤出城外，鲜卑骑军这才害怕，撤出长安城。东海王入宫觐见惠帝，又召集百官，只几天就带着惠帝回洛阳了。临走令梁柳为镇西将军，镇守关中。

    没多久，东海王越以诏书任司马颙为司徒。司马颙独守孤城，无奈之下，接受征召赴任。司马越四弟司马模派兵在路上将河间王杀死。河间王司马颙再一次上了东海王的当，这才是最后一次上当。

    而那位皇弟成都王颖，在河间王和东海王和谈时，就跑了。其绕了个大圈返回邺城。他想去公师藩那里，可是刚入邺城境内，就被刘舆的人发现，被逮入邺城，幽禁起来。

    至此，八王之乱彻底完结。可是汉书上说：“大军之后，必有大灾。”东海王同盟天下方镇与河间、成都二王大战两年，壮丁都去打仗，农业生产被荒废，波澜壮阔的农民起义开始了。

    公元306年七月，东海王迎惠帝回到洛阳。惠帝刚到皇宫，见到宫墙四壁全是尘土，各种仪仗统是七零八落。惠帝悲从心生，潸然泪下。看来惠帝只是智商略低，并非完全呆傻。

    被河间王废了的羊皇后，又回到惠帝身边，这位傻天子立刻就高兴了。八王之乱的战争暗线尽是“立嗣”问题引起的。成都王和河间王把羊后当成，那位过继来得皇太子司马覃的保护伞，废了五次。羊献容五立五废，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她的故事还没完，后来她还创造了一项更惊人的记录。

    东海王军事集团表面上澄清了天下。东海王留在京师执政，晋位太傅。他以三位兄弟和堂弟范阳王虓为骨干，统御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