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失去
巨大的我恐惧感已经让我失去了最基本的感知，甚至连痛都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徐俞凡惊慌失措的呼喊，还有救护车的汽笛声，以及一群穿着白大褂人慌乱沉重的脚步声。当我大呼一声从恐惧中反应过来，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让我意识到我已经躺在了急救室的手术台上，医生在我身边忙碌着，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是他们的眼神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我十分害怕失去孩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感知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可我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不行了，孩子保不住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主刀的医生大声地喊到：“护士，快让家属签字！”一个护士应了一声便出去了，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病床前空无一人，我看见了吊水的药瓶子，还有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刺眼的灯光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像是吃了一记闷棍一样。出于本能，我伸手摸向了我的肚子，我本以为我的孩子还留在我的身体里呼吸着，可当我一接触到那松松垮垮的肚子，心里着实一惊——我的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带着哭腔不停地唤着护士，想要问清楚事情。 护士听见了我的呼喊，连忙跑过来安抚我的情绪。“你不要激动，你现在在恢复期，要安心静养，千万不要动气。”护士一直很耐心地安慰我，但是却丝毫没有提孩子的事，应该也是顾及我的情绪，怕我伤心吧。但是我的心却早已乱成了一团，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那些话，我又哭又闹的，她拿我实在没办法，这才跑出去把徐俞凡叫了来。 徐俞凡的脸色也不好，他抓着我的手轻轻地说：“妮子，你醒了，妈刚刚因为担心你晕过去了，我刚把她送到了病房，这才办好了住院手续回来。”他说话的时候也低着头避开我的目光。 我知道他那是害怕与愧疚，但是我并没有理他，用力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双手环抱着蜷缩在床角。 我的举动让他有些惊讶，他的表情很不自在。“妮子，对不起！我也很伤心，但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怎么伤心也是于事无补。以后，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他带着歉意说，又伸手把被子披在我的身上。 我冷漠地把被子掀开扔到了床下，别过脸去不愿再看到他。 他有些急了，捡起被子说：“妮子，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也没办法啊，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要，你应该清楚我在孩子跟你之间有多难选择，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我竟没想到从他嘴里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出来，什么叫孩子跟我间还是选择了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般田地，他居然还能不负责任地把这些罪名都推向了我。 我恨面前的这个男人，恨得咬牙切齿，此刻的我恨不得把他给生生撕碎。“那我岂不是还应该感谢你选择了我？”我朝着他大声喊到，可心里压抑的怒气与悲愤实在是难以纾解，我抡起手“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不愿再与他说一句话，也不愿他再待在我的面前，我愤怒地想将他推出去，再也不愿跟他有任何瓜葛，可是我的身体由于刚做完手术虚得厉害，这时候却一点力都使不上，反到一个踉跄倒在他的怀里。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眼泪就开始泛滥。“妮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他不停地哭喊。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上次跑到我家楼下来认错的场景，不停地忏悔不停地保证，可是现在我心里没有一丝的触动。我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只觉得反胃跟恶心，我不想再去与他有任何地争吵，深吸了口气，尽量让我的内心不过于激动，然后冷冷地说：“徐俞凡，我们离婚吧！” 没想到徐俞凡一听这话却变得暴躁起来，他从地上跳将而起，指着我大声地吼到：“离婚！佟若妮，在这个时候你跟我提离婚，是不是孩子没了，你就正好可以去找你的老相好了？我看这些事情是正中你的下怀吧！”他双眼充满了愤怒，目光像是喷出的火焰一样。 我的脊背泛着一阵阵地冷汗，他的这一番话，就是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无情地践踏，我抓过手边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扔，一边又喊到：“滚，滚，你给我滚。” 徐俞凡见我这发疯的样子也很恼火。“别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失去的是我儿子，我才懒得待在医院！”说完他又“哼”了一声，摔门出去了。 失去孩子的痛苦加上感情破裂的悲痛让我遭受了双重的打击，我埋着头小声地抽泣着。一双纤细的手抱住了我。“别哭了，有我在呢，别哭了。”是小雨温柔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小雨自己的眼眶都是湿的，我彻底忍不住了，扑在她怀里大声哭起来。 小雨一直守在我身边陪着我，原来自打我从店里冲出来她就一直跟着我，在我进了手术室之后她也一直守在外面，但没让徐俞凡他们看见。等我的情绪稳定了些，她才给我买了些粥给我吃。 “妮子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必须要让你知道实情。”小雨的脸上有些犹豫，她愤愤地说：“其实那姓徐的他妈一听见孩子保不住了就回家了，姓徐的也没拦着，反而安慰她不要伤心，哪有一点担心你的样子。我在外面看着都很气愤，我真想冲上去大骂他们一顿。” 我很感激她这么为我抱不平，其实她说的这些我也早已意料到了，只是听她说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有些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