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腼腆少年
村长年近六十，早年曾考上童生，可惜之后便再无进展，连秀才都没考上。即便如此，他也是村里同辈人中很有学问的，在村里也颇有些威望。 村长家人口简单，三代单传，有一个儿子张德成，为人老实，是把种地的好手；儿媳妇张蓝氏也是个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妇人，唯一的孙子名张福贵，是个身板儿结实腼腆害羞的大男孩，看上去应该也是十五六岁年纪。 “白姑娘，来，过来陪老婆子说几句话吧！”卢奶奶笑眯眯的招呼小雪到院子角落的石磨旁闲聊，顺便把张蓝氏和张福贵介绍给小雪。 小雪笑眯眯的唤他们：“蓝大娘好，福贵哥哥好！” 正在推磨的张福贵脸上一红，眼神闪烁不敢看小雪的脸，连带推磨的力气都大了些，石磨都转得快了些。 正往里添豆子的卢奶奶直喊：“福贵，慢点儿慢点儿，磨把子差点儿撞到老婆子的手。” 蓝氏回头看自己儿子一眼，见他满脸通红，心觉诧异，“福贵，你这事儿咋了？脸怎么这样红啊？” 张福贵尴尬的低下头咕哝道：“没……没什么！” 小雪笑眯眯的望着他玩笑道：“福贵哥哥极少见生人吧？” 张福贵看小雪一眼又立刻转开眼去，脸色更红，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这次蓝氏看得清楚，原来自家儿子见了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蓝氏心头一亮，笑眯眯的看着小雪：“白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听你口音，是我们凉州人吧？” “是啊，就是本地人。” “你家就你们娘仨吗？” “嗯，我娘、我和我jiejie胖妞。” “是吗？家里没个男人日子不一定好过啊！” “没关系，等以后我和我姐都招赘两个夫婿进门不就有男人了吗？” “招赘！”蓝氏顿了顿，转头看看自己儿子张福贵，眉头微蹙不说话了。 卢奶奶接过话头：“小丫头，这年头，上门女婿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啊！” 蓝氏立刻道：“是啊！正常人家的儿子，谁愿意做倒插门儿啊？除非那种穷得不行的娶不上媳妇的，或者身有残疾的，或者行为不检点的，那种人招上门来未必是好事。” 小雪笑笑：“无妨，这事儿不强求，遇上了再说。” “那万一遇不上了，岂不白白耽搁了？” “没关系，总会遇上的，正好，卢奶奶、蓝大娘，你们在这儿认识人多，我就厚脸求你们帮个忙，给我jiejie胖妞招个上门女婿吧！” 蓝氏眼睛一亮：“那你了？你不用招赘了吧？” “不，我也要招，不过jiejie年长几天，怎么也得等jiejie成亲了才轮得到我啊！” 蓝氏讪讪，卢奶奶笑呵呵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心疼你娘和jiejie。哎呀，等会儿，水不够了，白姑娘，能不能劳烦你帮忙端一盆水来。” “哎，好嘞！”小雪去几步外的水桶里舀水，张福贵却急匆匆过来：“白姑娘，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吧！” “没关系，不麻烦！” “我来我来！”张福贵红着脸从小雪手里接过木盆，端过去倒进卢奶奶盆子里，又默不作声的回去推磨。 这次卢奶奶也发现了他行为异常，笑呵呵的道：“福贵啊，难得见你勤快啊！” 张福贵又开始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 小雪觉得这憨憨傻傻的腼腆少年挺可爱的，忍不住帮忙道：“卢奶奶，富贵哥一看就是能干勤快的，您瞧，磨心被他推得呼啦啦响了！” 张富贵手上一抖，故意把速度放慢些，蓝氏斜他一眼，似乎有些不高兴。 “行了，福贵，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去地里看看你爹，叫他早些回来吃饭。” “娘，我……我还是帮您推完吧，现在时辰还早。” “说不用就不用，时辰早你去帮你爹干活儿，都成大男人了，不要偷懒。” 蓝氏语气不太好，感觉刻意要把张福贵赶走一般。 小雪直觉蓝氏对自己不满了，好像生怕自己勾引了她儿子，故意把他支开一般。 她像突然吞了只苍蝇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原本打算跟他们套近乎，没想到遇上这种事儿。 再说自己第一次见到张福贵，那小子又不是多出众的人，蓝氏怎么就这样防着自己了？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看得上张福贵了？ 唉，再待下去也无趣，马上走也不好意思，小雪故意笑呵呵的跟卢奶奶闲聊几句，估计张福贵走远了才找个由头告辞。 小雪一走，卢奶奶就瞪蓝氏一眼：“你这是做什么？人家白姑娘一个小女孩儿来请老头子帮忙办事，还给了那么多银子做酬劳，又是我留她的，你甩脸子给谁看啊！” 蓝氏顿了顿：“娘，那小姑娘确实懂事，长得也水灵，可她一门三个妇人，还要招上门女婿，您总不能让咱们家福贵去给她家做上门女婿吧？” “胡说什么？人家白姑娘哪有这意思？” “我知道她没有，没有才更麻烦，娘，您没见咱们家福贵那脸红的，看都不敢看白姑娘一眼，以前他何时这样过？ 咱们都是过来人，这种事儿怎能看不出来啊？万一咱们家福贵的心跟着她飞了，她家又非要招上门女婿怎么办？” “这……”卢奶奶寻思片刻，轻叹一声： “这小姑娘确实不错，我看着也喜欢，可惜上门女婿这一条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凡事可以变通，他家就住村头，万一她娘同意了？” 蓝氏愣了一下，“那……那我这就去把白姑娘追回来，让她吃了豆花儿再走？” “行了行了，那丫头精着了，你给她甩脸子，你以为人家看不出来？” 蓝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我也不是不待见她，只是怕咱们家福贵……” “行了行了，你这人，凡事不要一个钉子一个眼儿的，以后做事不要莽撞，说话做事多留几分余地……” 蓝氏讪讪的听老太太唠叨嘀咕不敢顶嘴，这事儿确实是她自个儿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