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拒绝先生
沈小雪来到听琴阁，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不过屋里屋外已经点了灯。 她站在屋子中央环顾一周，半个月没来，一切与以前一模一样，整整齐齐有条不紊，没有半丝灰尘。 果然，自己在这听琴阁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心里有一丝丝的小失落，不过也就那么一丝丝而已，反正已经走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她径直进到后院自己的房间，先前被损坏的门窗早已修缮完整，也不知人家来修整时先生怎么解释的？ 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先生说我有东西没带走，什么东西了？上次分明收完了的。 她踱着步子在屋里转上一圈，一切如常，没一样东西是自己的，除了……桌上那厚厚一叠练字手稿。 小雪随手翻看一下，这些都是自己跟先生学字的成果，从一横一竖一笔一划到整字整句乃至整首诗句的练字稿。 不看不觉得，仔细看来颇为意外，没想到自己来听琴阁时间不长，却写了这么多练字帖，这些都是先生的功劳，他当真教了我不少了。 沈小雪轻叹一声，先生说的东西是这个吗？左右是以前的东西，拿来用处不大吧？先生为何特地要让我来取这个了？留作纪念吗？还是别有用意？ 罢了，这么厚一叠，整理出来都要花不少功夫吧？先生对我确实有恩，可惜暂时无法报答，就暂且留下做个念想吧！ 小雪把字帖整理整理，见旁边有个大小相当的木匣子，便随手放在里面，抱着木匣子走出门去。 她绕着听琴阁缓缓走上一圈，在这里两个月看似平淡无奇，却留下颇多念想。 其实真舍不得先生，但发生那样的事，不走也不行了。看先生与大小姐感情那样好，想来他们的好日子就要近了吧？祝福他们吧，再见了先生！ 小雪在心里默默道别，抱着木匣子缓缓走出听琴阁去。 她从正门出来，顺着游廊低头慢慢往外走，刚过转角，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双漆黑的靴子，纯白的袍角。 她心里咯噔一下，缓缓抬头，果然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对方眉头微蹙，眼底有几分不悦，小雪眼神闪烁，低头后退一步福福身：“先生，您回来了？” 对方沉默半晌，低声道：“就这么走了？” 小雪一个激灵，感觉有股奇怪的气息从周身毛孔窜入体内，让她脑子顿时清明，脑子里却慌乱不已： “奴婢来取东西，这几个月劳烦先生照顾，奴婢定会铭记于心，奴婢……告辞了！” 小雪抱着木匣子低头福福身想侧着身子从他身边绕过，先生一直站着不动，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小雪小心翼翼的避让，尽量不碰到他，好不容易错过了，却突然被对方握住手腕儿。 他的手明明那样冰凉渗人，小雪却觉得自己被握住的地方烫得吓人。她身子一抖本能的想挣开，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好像被他握住了命门。 “就这么走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淡无波，没有半点儿起伏，可他们的距离从没有这样近过，小雪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正好吹在自己刘海儿上。 那气息像带电一般，从她额头迅速传遍全身，所到之处都不由得开始发红发热，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一般。 噗通噗通噗通……耳边是急速的心跳声，脑子里混混沌沌无法思考，她本能的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这样下去自己会倒霉。 “先…先生……奴婢该回去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握着她手腕儿的手紧了紧，二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她的额头几乎要撞到他胸口上。 “回……回答什么？奴婢不知道先生要问什么？” 梁先生蹙眉看着她的头顶，依照他多年的经验，这个小婢女分明是喜欢自己的，为何却要千方百计躲着自己？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完全不会在意，可这女人跟自己春风一度，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她竟然说不必介意，忘了吧？然后就像一走了之。 这女人想干什么？故意为之引起自己的注意？很好，她做到了，他不否认半个月没见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再次见到她竟然发现她似乎在自己心里留下了一抹痕迹？ 如此，更不能让她躲得无影无踪。 梁先生突然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喜欢我，所以躲着我。” 小雪惊得后退一下，正好撞在栏杆上，同时诧异的抬头望着对方。 还是这张冷若冰霜的脸，眼底却多了一份戏谑之色，这表明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先……先生，奴婢……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梁先生眉脚挑了挑：“不知道没关系，我打算过完正月就离开这里，跟我走吧！” 小雪惊了一下：“先生要去何处？” 梁先生顿了顿，松手放开她，抬头看向远处轻叹一声：“到时候再说吧！” “先生还没有去处吗？为何要离开了？我们家老爷对您不好吗？” 梁先生垂眉看她，目光微闪，眼底含笑：“不是你想离开吗？” 小雪愣了一下，才刚恢复的心跳又加速了几分，脸上也红了几分。 先生说什么了？离开沈家只因为我想离开吗？还是他本来就要离开，顺便带我走？ 不不不，他分明只是句玩笑话，我却要当真，这不是自作多情吗？不管哪种原因我都不能跟他走。 小雪转开头去：“先生说笑了，祝先生一路顺利，奴婢不会跟先生走的。” “为何？” “因为……奴婢是想离开沈家，但离开的原因是不想再与人为奴为婢，即便主子是先生也不愿。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奴婢以什么身份跟先生走了？” 梁先生微微皱眉：“你要名分？” 他的语气似乎很惊讶，名分的意思小雪也听明白了，他以为自己因为跟他上过床所以想以此为条件逼他娶了自己，这无疑让小雪有些失望，我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唉，也罢，让他以为我是个俗不可耐、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势利丫头也好，从此与他断了关系，免得以后麻烦。 沈小雪深吸一口气，抬头笑眯眯道：“对呀，我想脱了奴籍，找个正经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以后我的子女才不会像我这般与人为奴身不由己。 先生，您要奴婢跟您走吗？除非您能把我—沈小雪明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