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城市套路深
四顾茫然的高胜寒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个时候没地方可去，而夜半三更的，去住宿实在划不来，于是，他像一些旅客一样，找到一处干净的台阶坐下来，等待天亮。㈧ 在火车上打了一下瞌睡，这时候的高胜寒是一点睡意没有，他开始想亲人，想朋友，想老同学，想女孩子。 想到mama可能会担惊受怕，可能会旧病复，高胜寒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太草率了。mama的身体正在康复中，她能够理解儿子的选择吗？爸爸在狱中，儿子又不辞而别，可想而知，mama应该有多么孤独------ 尽管高胜寒知道，奶奶会理解孙儿的，外公会支持外孙的，可是，爸爸知道了，他会谅解吗？会不会责怪儿子，没有兑现照顾mama的诺言？ 季平山大哥、徐行叔叔、江似练叔叔，还有陶沙大哥，他们会不会为难？ 尤其是想到母亲会愁眉不展，会闷闷不乐，会黯然神伤，高胜寒一下子兴趣索然，上海，没有了想象中的那份美好。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都比不上上海的灯火辉煌！”灯火通明的夜上海，天空没有家乡的蓝，星星和月亮也没有家乡的明亮，虽然有习习的微风，但是，混凝土的地面上依然在散着白天积蓄的热能，让高胜寒难以忘却“盛夏的果实”。 ——盛夏的果实是清香鲜嫩的，是青翠欲滴的，是鲜嫩水灵的，是蓬蓬勃勃的，也是苦苦的，酸酸的，涩涩的！ 老同学他们很快会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们之中，除了杨柳和谢瑞国有点遗憾，大家都应该会高高兴兴的。 高高兴兴的面对录取通知书，高高兴兴的摆谢师宴，高高兴兴的踏上理想中的大学校园。 宋代洪迈在中有诗云:“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所谓的人生四大喜事。 后人在洪迈的四句话后面各加了两个字，喜剧就变成了“杯具”—— “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提名时------重名！” 高胜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悲剧的主角，他认为自己在演一场戏——哑剧。别人看得明白，自己说不出来，也不需要说出来。 此时此刻的高胜寒在设想，谢师宴上，张博飞会说到毛毛兄弟吗？楚天阔会说到老班长吗？谢瑞国会说到小师傅吗？方丛会不会在谢师宴上哭？杨柳会不会在谢师宴上流眼泪？吴芳草会不会说，很遗憾，校草没来？施青红会不会办谢师宴？ 这一切，高胜寒无法想象，他只能大致的去推理、去估计。他不遗憾不能参加老同学的谢师宴，但是，他心里有点小期待，期待那些老同学到时候不会忘记了千里之外的他------ 而事实上，那些在他家、施青红家住读过的每个人，都不可能忘记他们的校草，一个他们心中的偶像和楷模。 如果有一天，高胜寒知道了，他的那些同学们，会因为没有他的出席，所有的人都取消了谢师宴，他们觉得校草就是他们的兄弟，就是他们的老师，没有校草出席的谢师宴，根本没有意义！ 先提出来的是杨柳。 有一天，杨柳的爸爸杨帆，他在同夫人商量，谢师宴怎么办？放在那里办？ 因为这时候的杨帆，他取代了李家村出来的李副市长，已经是饶景市的副市长了。请客吃饭不是大事，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年前，吴楚派人抄了李副市长堂妹李小萍开的，大姐大洗浴中心，当场抓获了十几对“野鸳鸯”，并且协同工商管理部门，将其关门歇业了，名曰，关门整顿。 李副市长亲自登门拜访了吴楚，可惜为时已晚，一不做二不休的吴楚打了官腔，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上级领导。 恼羞成怒的李副市长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他不但亲自去市委书记那里告状了，而且四处写吴楚的匿名信，造谣污蔑吴楚。殊不知吴楚棋高一着，他在出手之前，已经请示了市委书记，并且将对方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提前做出了准确的分析汇报。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在事实面前，市委书记给了李副市长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引咎辞职。 如此一来，吴楚在整个饶景市的官场是一鸣惊人了，而在经济工作中崭露头角的杨帆，成了受益人，由市委副秘书长当了副市长。 女儿的谢师宴是放在饶景市？还是放在银城县？ 党风廉政建设，有些人会不当一回事，杨帆不会，他在这方面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校花夫人，你说怎么办？放在饶景市，杨帆可以控制规模，但是老师学生往返不方便。放在银城县里，过去的老部下肯定会来，以前的左邻右舍会来，老家的乡里乡亲会来，特别是县委县政府的大部分机关和单位会来，我想一想就觉得后怕。” 杨帆问夫人，夫人在考虑，宝贝女儿杨柳开口了，“不摆谢师宴，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我不摆谢师宴！” “是因为小高没有考上大学嘛？”杨帆随随便便的问。 “是，他和我考的分数一样，他却没有了书读，这个社会对他太不公平！”杨柳没法随便，她为高胜寒感到悲哀。 “依依，这个高招政策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是针对全国的，没什么不公平。我们只能是为他惋惜而已，天无绝人之路，是金子总会光的，你没必要耿耿于怀。”杨帆心情也是沉重的。 “爸爸，我不读大学不足惜，我是个女生，现实社会给我们女生的舞台是有限的，高胜寒不读大学是人才的浪费，他具备了一个优秀人才所应该具备的，几乎是所有的优良品德，爸爸！”杨柳说着说着，忍不住眼泪流下来了。 “依依，你听爸爸说，我也很赏识小高，楚峰在我面前更是对他推崇备至，方浩然和张春蓓这两个人，我也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小伙子，也是寄予了厚望，相信老爸，只要是有可能，我会尽力帮忙的。根据小道消息，小高的爸爸高义，有可能已经假释出来了，会不会改判目前还不好说。” “爸爸，谢师宴不办可以吗？以后补办可以吗？” “可以，完全可以。我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才会考虑摆谢师宴。感谢老师的办法有很多，老师不一定在意吃一顿饭。”杨帆给予了支持。 有了杨柳的倡议，其他同学一个个放弃了办谢师宴，他们相约高胜寒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大家一起补办！ 当时，在上海南站车站广场上的高胜寒，他固然做梦都想不到这些。在黎明来临之前，高胜寒想到了很多人，包括湖南湘西的三个女孩子，只有李乱红三个字，像流星一样划过他的脑海，转瞬即逝了。 天亮之前，露水很浓，他躲到了车站高大雄伟的“屋檐下”，避了一避。 天亮了，高胜寒找到卫生间洗漱了，喝了几口自来水，然后去了地铁站。他决定先去市中心，去看看举世瞩目的东方明珠，去看看上海滩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去看看南京路，去了却心中的夙愿，然后再去寻找工作，开始真正的漂泊人生。 高胜寒等到地铁开门了，他随着人流进去了。他没有坐过地铁，于是，他看着别人是怎么买票，怎么进去的。不会就学，他相信自己不笨。 一向自以为不笨的高胜寒，完全没想到，他坐地铁会闹笑话，而且是接二连三的把自己搞得不尴不尬，狼狈不堪。 ——在很多人看来极其平常的地铁，让高胜寒不胜唏嘘，不得不承认大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