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山穷水尽疑无路

    无论是在什么世界，无论是什么生物，脑海之中必然会有一种叫做思维惯性的东西。

    弱者不例外，强者也不例外。

    在傲慢的脑海之中，陆锦添此刻必然是离开了刚才被他所打倒的那块区域，而且这么大的风雪里，陆锦添不像是他们可以自己隔绝开风雪，必然是走不远的。

    事实上，傲慢还真的猜对了一点，陆锦添真的没有走远，甚至说基本就没有离开过。

    “不得不说，你这个人类真的让我生出一点点佩服之感了。”傲慢捂着自己右肩的伤口，但是表情依旧是淡定自若，仿佛这个伤口并不是伤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站在傲慢面前的，是右手无力低垂，左手拿着一把短剑的陆锦添。此时，距离傲慢转身不过十息，不过七步。

    陆锦添眼神之中充满了傲慢的神色，眼底深处还带着些许的狂热和痛苦，但是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眼神冰冷的看着身前的傲慢。

    “我原以为你会就这样冻死在风雪里，没曾想到你居然还能够活下来。”

    傲慢眼波流转，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

    “这是这样的苟活有什么意义？你被我伤的极深，又被巨狼贯穿了右肩。此时此刻不过是靠着自我催眠的旁门左道，才能够保证不是去意识。就凭现在的你，也妄图想要杀死我？！”

    风雪很大，几乎可以闭失人的五感。但是傲慢说的话很有穿透力，每一字都很清晰的传到了陆锦添的耳中。

    陆锦添此刻确实是处于自我催眠的状态，但是他能够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他也知道傲慢说的每一个字在理论上都没有任何的错误，他现在的状态和苟延残喘没什么区别。

    自我催眠听起来很神奇，但是对于陆锦添来说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如果按照“觉醒学派”的角度来理解，自我催眠就是利用催眠获得一个短暂的人格，用另一种身份进行行动。

    只是自我催眠的时间不长，还需要看催眠时的精神状态和意识。

    如果是为了躲避什么不好的情绪或者暂时回避某种记忆，那么自我催眠其实能够维持的时间很短，很快就会被这些压抑的情绪和记忆解除。

    现在来看，留个陆锦添的时间最多也只剩下几个小时，甚至如果他再受到一些伤害的话，这个时间还会继续缩短。

    “我强大，所以我不畏惧任何的挑战。”

    好在此刻陆锦添已经利用催眠，找到了自己傲慢的原因，虚无的傲慢对于他来说就是理智的丧失。

    但是如果能够将这股傲慢进行反推，反而能够找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为陆锦添驱使。

    坚定自己强大的信念，那么傲慢也变成了一种理所因当，这对于陆锦添来说就算不是一种负面的情绪了。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傲慢此刻已经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白伞，将伞尖再度对准了陆锦添。

    紧接着，陆锦添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一句熟悉的话语。

    “傲慢者，乃目空一切！”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陆锦添变得巨大，而且是从傲慢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凛冽气势，瞬间震开了两人身边的漫天风雪。

    大雪扑簌簌的往下落，刀与剑的开始碰撞，谱写一首有关死亡的诗。

    ……

    因为断罪之塔高层上，除了住在这里的几个人，不可能有人会阻拦住贝尔兰德斯的脚步。所以片刻之后，贝尔兰德斯已经出现在了第六层房间的大门外。

    这里是黑血镇三大首领之一，传奇奥术师曼昆的居室，也是贝尔兰德斯一开始的目标。

    不过贝尔兰德斯并没有就这么贸然的闯入这个房间，因为房间被隔音法阵所笼罩，所以贝尔兰德斯听不到房间之中传出的任何声音。

    贝尔兰德斯就这样站在大门之外，眼神之中充满了思索的味道。

    万一房间之中的情况不对，他这样贸然冲入必然会将情况彻底引爆。但是这并不是贝尔兰德斯最担心的事情，他现在脑海之中所想的，是刚才和他谈话的那个中年男子，那个叫做“伊凡”的剑圣。

    “他有几成可能是在骗我，或者在说一个完全相反的故事？”

    贝尔兰德斯轻声发问，四周却依旧无声。他问的那个人并不在他身边，而是在他的脑海之中。此刻贝尔兰德斯的脸上全是严肃，他是真的在思考，思考事情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从表面上来看，看不出来。”

    零一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的思维比贝尔兰德斯转的更快，因为他知道贝尔兰德斯提出的观点有可能是对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今夜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巨大祸端的开始。

    “剑圣虽然舍弃了防御能力，但是却换来了恐怖的感知和意志。如果那个人真的决定要说谎，那么他不可能露出破绽，至少是绝对的破绽。”

    零一还在思考，刚才得意一幕幕在他面前不断还原。同时他也在思考伊凡说谎的可能性，无论怎么推断，伊凡说得事情必定是真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伊凡在背后推动，而非曼昆和亨廷顿又会如何？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地狱来客选择他的原因又是什么？

    思考了半天，零一和贝尔兰德斯不由的同时叹了一口气。他们手头上的线索太少了，贝尔兰德斯根本不知道黑血镇的三个巨头都是什么背景，都有什么经过，什么品行。

    这个时候，贝尔兰德斯又不由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这扇大门，如果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必须要询问第二个人才行。所以他必须推开这扇门才能够得出结果。

    想到这里，贝尔兰德斯没有再犹豫了，因为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而且，无论曼昆究竟是好是坏，他和曼昆之间都会成为敌人，因为他需要的编号为十七的命运物品，此时就在曼昆的手上。

    于是贝尔兰德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双匕，用力的推开了自己今天推开的第三扇门。

    ……

    其实自从踏上了寻找命运物品的旅途之后，陆锦添就开始逐渐的领悟或者接触到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但是这个道理又是系统不太希望他们能理解到的，而且在这样一个虚拟的世界，一个原本只被当成是网络游戏的游戏，很多东西和现实就没有太大关联了。

    所以，才会有那些华丽的招数，才会有无数的技能产生，才会有五花八门的进阶选择。在战斗的时候，这些华丽的招数，这些乱七八糟的技能会非常好看，非常有美感。也正是大家都用这些招数，所以感觉不到这些招数背后的弊端。

    不过，此时在冰原之上的陆锦添彻底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强大不是华丽的技能，或者是无休止的连招。如果你能够使用一个技能杀死敌人，就算它是简单的一剑递出，那也胜过了千万招数。

    专注一招，精通一招，比学会了千万招的皮毛要强大太多了。而且玩家的大多数技能还是通过技能点学会的，其实根本连入门都算不上。

    陆锦添此时此刻就在傲慢身上体会到了这种强大，傲慢只有一招“目空一切”，他可以对陆锦添使用，也可以对自己使用。但无论是对谁使用，所展现的效果都是无比出色的。

    此刻的傲慢就像是一个儒雅的疯子，虽然这个形容相当矛盾，可陆锦添只能够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了。

    而且陆锦添不得不承认，对自己使用了“目空一切”的傲慢，真的已经做到了目空一切。只要是自己眼前的东西，他的给出的反应就只有碾压，粉碎和毁灭。

    所谓的“目空一切”在用在傲慢身上，就是扫平眼前的一切，时间万物皆在自己之下，所以不需要平等视之，只要毁灭即可。

    这真是毫无道理的傲慢和强横，可是就连同样进行了陆锦添也不得不生出一种佩服，因为傲慢确实表现的足够强大。

    白色的伞剑。随时可能在风雪之中的任何一个角度出现，陆锦添手中的短剑每一次抵挡都会散发出一阵幽蓝色的雾。那不是雾气，那是是陆锦添虚化这件物品时灌注的意识。

    “呼——”

    陆锦添疯狂的喘息着，连着倒退了三步，踩出好几个大坑。他开始发现自己计算错误了，原来不单单是受伤，只要战斗他体内残存的清醒意识就会减少。

    陆锦添看向自己手中的武器，这把短剑没有任何的破损，但是原本深蓝的颜色几乎就快变成初春纯净的天空那般浅蓝了。

    剑快支撑不住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再去虚化第二把武器出来了，而且他的对手也不会给他留足想象的时间的。

    “你要输了。”

    黑色的布靴踩在雪上，靴尖上落有一小团雪迹，没有融化，很是好看。这也看出傲慢在刚才的战斗之中，其实要比陆锦添从容许多。

    陆锦添对傲慢说的话不置可否，现在的他似乎真的已经走到了绝境。

    陆锦添开始想起一开始陆柒对他说的那些话，陆柒是绝对不希望自己死去的。也许他能够从这些话之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想要利用魂力幻化武器，需心念所动，意之所想，魂之所化。”

    陆锦添不由喃喃，和夜间睡着了说梦话一般。

    “心念所动，喜怒哀乐是否为心念所动？意之所想，极致的傲慢是否为意之所想？魂之所化，极致的负面意识难道不是意识？”

    看到陆锦添的脸上和眼神之中又出现了那种迷惘的状态，傲慢轻轻的嗤笑了一声，看来他对面的那个人类终于要顶不住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最后一次吧。”

    白色的伞剑毫不吝啬的刺出，直刺陆锦添的胸口。

    只是，此刻的陆锦添忽然抬起了自己微微低下的头，眼神之中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光彩。

    傲慢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