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十字军

    洛克希是个木讷的人，他不擅长与人交流，却在驯养猎犬方面有着了不起的本事，多年来，他的学徒连他一成的本事都学不到，对此他非常自满——他有天赋，他是不可替代的。

    人们称他为驯犬者洛克希，他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它不能突出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叫做犬语者，却终究因为不善交流而无法说服别人采用。

    除了每天喂食猎犬并进行训练之外，残暴的洛克希最喜欢纵容他的恶犬将胆敢忤逆指挥官的人撕成碎片——他几乎无欲无求，一直深得雷诺的信任，唯一的愿望，便是指挥官能赐予他更多可悲的叛徒供他娱乐……而不是给那些猥琐阴暗的审讯官。

    在折磨人这一点上，他对酷刑不屑一顾，坚信只有群犬的撕咬才是最美妙的取乐手段。

    最近，他的猎犬们时常突然狂躁起来，当某个脸色苍白的红衣精英来审核他对指挥官的忠诚时，他都差点要控制不住狂躁的猎犬们了……红衣精英的成员都是雷诺信任的人，他绝不会伤害他们，为此，他甚至将那头叫嚷最凶的猎犬当着红衣精英的面杀死，以表忠心。

    然而他的忠诚似乎没有得到足够的回报，雷诺亲自召见了他，问了一大堆他根本毫无头绪的问题……比如他与那该死的叛徒阿伦莫格莱尼之间的交往，比如他知不知道那个神神秘秘的传送门如何运转，比如他对那个头脑简单的大块头赫洛德的看法。

    他并不蠢，他知道雷诺在怀疑自己，而采用私下问询的手段，也证明雷诺对他的信任……洛克希有些感动，他想要坚决否认那些无聊的指控并表达自己的忠诚。

    可惜他不善言辞，可惜他的主子正怀疑着一切，于是，他和他可爱的猎犬们分开了。被单独关在他最讨厌的审讯室中。

    倒是没人来审问和折磨他，但他却不能再驾驭着猎犬们为指挥官抓捕叛徒了，为此，洛克希很伤心。

    ……

    雷诺越来越难以入眠。借着昏暗的蜡烛，他埋头在满堆的文件中寻找着真相——他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他们中的许多最近都变得不太正常……请病假、溜号、发呆，有些人总在眨眼，好像眼睛十分干涩一样……雷诺把这些表现理解为对他的不满。

    他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季节的变幻让他们变得多病起来。

    更让他头疼的是，密探递送来的举报名单越来越混乱，很多都指向了他的心腹，他觉得有人在故意搞鬼，但又不敢保证他的心腹真的没有问题……或许这是好事吧，他的手下陷入互相撕咬的境地总好过他们悄无声息地团结一心。

    赫洛德在招供后突然杀死审讯官逃走了，这让雷诺不得不对他的供词产生疑惑，并牵连到更多的人——忠诚的洛克希真有那么忠诚么？一直躲在图书馆里闭门不出的杜安真的不是阿伦的同情者么？

    要知道，杜安是莫格莱尼家族的顾问，雷诺根本搞不清楚他会不会支持阿伦——从血统上来讲。阿伦才是莫格莱尼公爵头衔的首位继承人。

    想到阿伦，他更加痛苦了……那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却因为正直的性格一朝与他翻脸，阿伦的所有指控都是真的，但他却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致他于死地。

    他就像他的儿子一样。

    这点感情不足以让他抛弃一切，甚至将怀特迈恩置于危险之中，为了她，他可以泯灭人性……但这点感情足够让他夜不能寐了。

    所有人都要与他作对！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他的侄子与侄女！还有他的手下！

    雷诺将面前的文件撕成碎片，在暴躁的情绪稍微缓和之后，又将他们从地上捡起。费力地拼在一起，他在考虑是否要派出一队士兵跨过传送门去搜捕阿伦和那个装疯的老亡灵，但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早就不多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雷诺决定派出六十名最忠心的部下去搜捕阿伦。顺便把传送门的看守全部换掉。

    最后，长期缺乏睡眠的他干脆根据直觉来选择关押和审查的对象——他的直觉总倾向于那些身上没有任何疑点的人才是叛徒，经常请假溜号的人反而被保留下来。

    怀特迈恩走进房间，她站到雷诺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雷诺总算感到了一丝安慰，他默默地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很久之后才问起洛莉娅的情况。

    “她看起来害怕了。”怀特迈恩回忆着洛莉娅的表现和守卫的报告，“偶尔会提出一些要求，都是索要食物的。”

    雷诺脸上现出悲哀的神色，说道：“尽量满足她吧……你觉得她会在公开审判中认罪么？”

    “她认罪与否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怀特迈恩想了想回答道：“只要进行公开的审判，就能损伤她的名誉，她本就没有多少影响力，之后就更不可能牵头反对我们了……倒是杜安控制了太过强大的力量，很多施法者都听从他的命令。”

    雷诺为难的点点头，在他还年轻的时候，杜安就成为了顾问，他们之间有漫长的交情……杜安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交出手中的权力。

    “我们在进行一场战争，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怀特迈恩握紧雷诺的手，“我们所做的全是为了保护自己，想想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不掌握力量与权力，就只能遭遇不幸。”

    她好像又回想起自己父母惨遭亡灵杀戮的样子，以及雷诺求婚不成后，老莫格莱尼看自己时那冷酷的目光……她抓着雷诺的手越发用力，接着说道：“阻碍我们的人一定要消灭……我知道你对洛莉娅和杜安的感情，我们可以把洛莉娅关起来，让她衣食无忧地活下去，也可以给杜安一个闲职，让他专心钻研他的魔法。”

    这样的未来听起来还蛮不错呢，只是当事人未必会乐意地接受他们的安排，而在强迫当事人服从的过程中，又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我知道了。”雷诺稍微考虑一下便得出了结论，他决定先把解决最简单的问题，“我会安排人开始准备审判……就在两天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