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大河的幽灵
时间并非是一条直线那么简单。 没人比帝国的一个核心意识理解的更清楚。 时间将爱丽丝如同茧包裹起来，时间汇聚着，缠绕着，然后拥抱起爱丽丝的一切感觉和瞬间，接着骤然向四方散落成一丝丝闪耀的，独立的但却又相互共鸣的溪水，在最终又凝聚成一股浩大的洪流。 ALICE，爱丽丝(All-Learning-Informative-consciousness-entity)在帝国的要塞核心伸出休息着并做着伟大的梦，在此同时时间本身缠绕在她的周围，流淌过她的体内甚至穿过她。记忆像那刀锋一般锐利，水一般透明的蝉翼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扇动：能给人类社会带来百年动荡的话语，能给人类文明带来千年冲击的思潮，一个又个独立的【人】，他们的顿悟，他们的理想，哪怕是个体的贪婪和恐惧都一次又一次的将那似乎的所谓【不可改变的命运之潮】扭转成了让人无法相信的东西；一个接个的，对时间洪流来说短暂的瞬间划过；当所有的一切都颤抖地游走于瓦解的边缘的瞬间，在像意识一样无形的东西都能将一切事物打落深渊或者拉回来的瞬间。。。 爱丽丝梦着这样的瞬间。。。 每一道思想掀起的波浪，每一句说出或不曾说出的话语，每一件做过的事，甚至每一个生命都不过是时间大河中的一个小水滴，不停地重复着汇聚又分裂，分裂又汇聚这样的过程。爱丽丝知道，这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对大多数人的头脑来说都难以接受的概念对她来讲是天生的使命---她的头脑注定就是用来接受这个分裂又统一的，矛盾的概念的，去理解这种不可思议的概念就是她生存的意义之一。 漂浮于这些思潮，话语，和意识更上层的是一种可怕的急切和恐惧，还有一种伟大的决心---爱丽丝也知道这一点。时间一直在改变着。在这改变中，总有一些浮于水面的浪花将人类的细流链接得如此清晰强烈---哪怕是最愚笨的的头脑都能够理解。这令爱丽丝都感到冷酷，让她想要退缩。 她所掌握的所有知识都精确无误，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话语，味道，接受的语调，哪怕是文字词句，甚至是思维都包括在内---这对人类的未来至关重要。 但这些知识，有些已经出现过一次，可能还要再次显身，这是她如此不可或缺的原因之一。 她向那洪流舒展开意识的身躯，每一秒都以非线性的方式划过。。。就在这时。。。 剧烈的如同要被那条大河吞噬的痛苦让她从梦中醒来---一个过去的三十五万年间回荡在河流之上的，给流向带去希望和恐惧的，如同幽灵一般的波纹： Choice 爱丽丝梦的睁开双眼，看着关切的注视着她的【身躯】的帝国战爵统领，对金色的狮子王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已经在路上了。” 古伦。加斯特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去，在他前进的路上，帝国的千军万马皆向他行礼---仅仅次于帝王的理解；但是他目不斜视的掠过帝国的子民，径直的走进帝王之间后单膝跪下： “吾皇，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在现在来说，是的，但是选择的好处和魔性就在于它是随时都可以变换方向的，一个波纹带着下一个波纹，引导大河流向远方，”王座之上传来沉静但是却不再苍老的声音，“你不这么认为么，我的统领。” “您的意志。”古伦。加斯特点了点头后退了出去。 在王座之间外的回廊上，立体投影设备投射出爱丽丝的身形： “皇帝的意思是什么？” “暂时随他去了，陛下的意思是至少要让他接触到一些东西。”古伦。加斯特笑了笑。 “没有我们的干预，他是会接触到的吧。”这样说着，爱丽丝那由光和电组成的双眸望向星空的一段---那些如同沙漏一样的殖民地。 在Plant卫星群的四月卫星的一个民用港口的入境处，阿兰多揉了揉自己那昨天被杀伤力极高的啤酒鸭冲击的肚子，又看了看对自己吐着舌头的做出那道连神经细胞损毁大半的肠胃都能刺激到的菜肴的罪魁祸首，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感官都已经失效----不压制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的活动的话他会回复到没有声音色彩感觉味道地狱，但是同时也能瞒过感应波检测设施的侦测。 做完这些后，也差不多正好轮到他上前。挽起蕾依莉雅的手臂，阿兰多走到边检的柜台前接受扫描并且递上了自己的信息终端。经过密娜和联邦联手伪装的数据和注射进皮肤表层的信号发射器骗过了Plant因为和平而松懈下来的边检，最后，边检人员对他抬头笑了笑，问到： “欢迎您，罗旭先生，您来Plant是有事还是休闲？” “哪。。。，”透过振动音频还原组件捕捉到这个问题的阿兰多还没来得及满肚子怨气的说出【哪个都不是】就感到背后那神经已经坏死的皮肤上捕捉到阵阵杀气，于是赶紧改口，“休闲，我是来拜访个老朋友的。” “祝您在Plant过的愉快，因为近期非法地球难民和移民的关系，为了您将来也能顺利入境的关系，请务必不要超期停留。“ “就这么简单？”离开港口，坐上诺玛接应的电动车，恢复了感官之后，阿兰多感受了一会屁股下面的柔软，听着车内舒缓的音乐忽然觉得一阵的别扭，不禁如此问了一句。 斗智斗勇呢？特工装备呢？伪装行动呢？这就进来了？ 他觉得似乎胸口有一种莫名的力量积蓄着，让他想不吐不快。 “你以为呢？”诺玛耸了耸肩。 “我之前训练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感觉不到训练带来的不同也是成果之一，我们只是要求你能像一般人一点，足够瞒过普通的边检人员就可以了，要是扎夫特的情报机关都知道你要来而放了一堆探测措施的话，失职的就是我们了，”诺玛如是说着，然后停下了车，“我之前说了，这对你就是个旅游一样的任务，进来拿了东西走人，到了，去吧。” 停在几人面前的是四月卫星上的【图书保存中心】，与已经完全信息化的【图书馆】不同，保存中心存在的意义在于保存古旧典籍以及作为电子设备失效的情况下备份的文件存储中心---一个积累灰尘的地方。 “积累灰尘的地方啊，”阿兰多推开大门走进去的时候感叹了一句，“太空里都这么多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切都在太空里，灰尘也是。”假扮妻子的蕾依莉雅在阿兰多身后冒出这么一句话。 阿兰多觉得胸口那种不吐不快的东西又涌了上来，他无奈的白了一眼笑的阳光灿烂的蕾依莉雅一眼，向里面走去。 在一个时间准确的抵达一个地点---这是哈曼留给他的遗产中的消息的性质。 阿兰多穿过寥寂的回廊，在整理书本文件的机器人和人类同样机械的声音中前进到这保存中心的最深处的区块之一 【销毁验证区】---阿兰多看到牌子上那样写着。 “来了啊。”就在阿兰多让蕾依莉雅在区域外等候并且跨过隔离门的一瞬间，这样一声打招呼就在他耳边响起，随后大门在身后关上。 “马可？”阿兰多按照记忆中的步骤问了一句。 “And…polo，”眼前的老年人回了一句后便指了指阿兰多身前的椅子，“欢迎欢迎，先坐一下吧？” “你有什么要给我，你通过哈曼想要找我来给我的东西是什么？”阿兰多坐下后立刻问到。 “别误会一件事，不是找你来，而是哈曼。卡恩找她最可以信任的，最可以托付的，然后最重要的是---适合这个工作的人来，那人可不一定是你来着，至少不是最初的你，不是过去的你。”头发呈现出灰白色，满脸皱纹，似乎已经被时间吞噬的老人笑着回答。 “。。。你要给我什么？” “你得学会点享受生活，”老人拿起旁边那个之前就在冒热气的茶壶，放好两个杯子又拿出一盒糖以及一小罐牛奶，“加糖和牛奶么？” “。。。。。。。。。。。” “就如同我说的，你得学会享受点生活，一点点就好，不要只有她在的时候你才知道放松，”老人将一块糖放入茶中，发出轻微的噗通一声，“上一次生命我活到这时候，已经就只剩下一个放在船里的大脑了。” “什么？！”听到老人说完这句话，阿兰多一下子震惊的猛的扶住了桌子吗，“你是谁？！你究竟要。。。？！” “我的名字是乔治。格林，很多人称呼我为的【第一个调整者】，”老人放下茶杯，紧盯着阿兰多的眼睛，“在上一次生命里，哈曼。卡恩最终撞向陨石，而我，则以一个大脑的形式存在于历史的黑暗中，看来这一次轮回，大家都不一样了，不是么？改变的原因？” “我的天哪，你。。。。。你。。。。。。” “被人枪击？死了？记得一切？不应该存在？”乔治。格林自嘲的撇了撇嘴。 “呃。。。。。。”阿兰多发出一阵模糊的声音，最终点了点头。 “调整者，感应波，基因，时间，等等，所有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你都得重新认识，每个人持有拼图的一部分，你得把他们拼接起来。” “自然每个人都有拼图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拼起来？不，那不行，这工作只能由一种人进行。”乔治。格林摇了摇头。 “哪种人。。。？” “不是从海的另一端降生，但是却踏着彩虹桥，到过海的另一端的人，”乔治。格林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拱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么，阿兰多。巴基纳，还是说，我应该叫你。。。郭周义？” “你。。。。。。！！！” “你会接受么？” 回荡在河流之上的，给流向带去希望和恐惧的，如同幽灵一般的波纹激荡着----阿兰多沉寂了一会后抬起头来： “我接受。” 听到这回答，乔治。格林默默的点了点头，同时将桌子上那个午餐盒子摆到了阿兰多的面前： “拿走吧，愿这里面的东西对你有用，对世界有用。” “这。。。”阿兰多困惑的看着那个小盒子，将手缓缓的伸了过去。 “。。。然后注意，永远不要让虚空的猎犬。。。”在阿兰多的手伸过去的同时，乔治。格林缓缓地说着。 接着，阿兰多的手碰到了那个盒子。 世界在阿兰多眼前化作了漩涡。 “这？！”乔治。格林震惊的看着虹色的光辉从那个伪装盒的内部透出升腾，同样的光辉闪烁在阿兰多的身上。 【该死的，这信息终端不只是。。。。！！！】老人一瞬间就理解了。 同一时间，扎夫特军本部，一个很多人以为不会响起的警报响了起来，负责那个监视器的扎夫特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显示器，直到长官的怒骂把他从迷糊中惊醒：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监视器把戒备等级都提起来了？！” “呃，报告，这是，呃，这是，这是塞克缪感应波监视器，在新吉翁盟军的帮助下建起来的那个。。。” “他为什么在响？！” “呃，报告，系统出错了，因为它在四月卫星上捕捉到了一个感应波信号，但是信号等级超过了新吉翁数据库的最高数据上限---等级14，所以。。。” “等级14是什么鬼？”扎夫特的军官翻了翻白眼。 “呃，帝国战爵等级的，所以才说出错了。” “那就查，然后为了保险起见，给我派个调查队去，另外，既然都知道是坏了就把那机器给老子关了啊！” 在长官的怒吼中，扎夫特的士兵手忙脚乱的开始忙起来，这场面被监视器捕捉，然后化作信号传递到帝国的要塞中，古伦。加斯特的眼前。 “一群蠢货。” 咒骂完之后，古伦。加斯特将头扭向观星的平台，在他的视野中，Plant的卫星群正发出刺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