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那春末尽头的大地之上（下篇）
【巴基纳大佐】 随着这个词从吉翁的军官口中吐出，棚屋外面的旋翼的声音似乎就逐渐的低了下来，而屋子内似乎弥散开一种越来越让人呼吸困难的气息；吉翁的士兵们和难民区的自警队的人们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绷的越来越紧，彼此的胸膛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 莫名的气氛一点点向上攀升，直到被军官称呼为巴基纳大佐的瘸子举枪的手臂颓然的耷拉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破旧的板凳上位置，他将下巴上的绷带稍微的扯了扯： “放下你们的武器，没人需要死在这里。” “哦，去他妈的放下武器，”被称为高叔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继续将略微颤抖着的枪口对准几名吉翁军的士兵，“你们他妈的先放下武器！” “高叔，先放下武器吧，”瘸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标准的吉翁宪兵队装备步枪使用的是5.45X39毫米的子弹，跟你们的武器使用的弹药一样，只是他们的子弹里是为了击穿防弹衣而存在的钢芯---他们穿着，而你们没穿，放下武器。。。没人需要死在这里！” “哦，去他妈的。”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屋内的气氛又紧张了一些。 “59，叫你的人放下武器。”瘸子又说了一句话。 “在被人用枪口指着的时候放下武器的理由何在，这是阿兰多。巴基纳大佐的命令么？”K59紧盯着那个背影，嘴角轻轻的颤抖了几下。 “那就认为这是你的战友和友人的请求，”阿兰多叹了口气，似乎一下子被某些重负压垮了一般的身型佝偻了下去，“放下你们的武器。。。” 看着阿兰多的背影一会，K59以几乎不可见的程度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的抬起了手： “上保险，收枪。” 几名吉翁的宪兵互相对视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的将保险打开，然后将步枪收于身侧。K59则在难民区自警队们逐渐放低的枪口下走到阿兰多坐的长桌的对面坐下，他将自己的军帽缓缓的摘下放在桌子上： “队长，请。。。。。。”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请我这个亡灵回去，”阿兰多依旧背对着K59，“你先要我复活我那已经被战争杀死的部分---我的名字，然后你要我回到那个杀死真相的地方---吉翁，你要一个亡灵回到一个已经死亡的地方，这是你想要的么？” “名字和真相。。。”K59低下了头。 “一场战争中会死去的两样东西，我两个都失去了，和她一起。。。”阿兰多的声音地低低的颤抖起来。 “您舍弃了您的名字，而真相，也只是相对而言。。。” “相对而言？！和要消灭吸收地球圈的帝国为伍，和试图坠落轨道电梯的帝国为伍，只是为了可能只有几十年都不到的给殖民地的轻松时光？！再次站在地球的对立面上！！！相对而言？！为什么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吉翁和殖民地都没有公开那一战的真相！！！这短视的幸福就是带着吉翁。戴肯之名的军人想要的？！这伪劣的妥协就是追求革新的赤色彗星想要的？！这。。。这地狱就是她的梦想？！看看他们！！！你要告诉我过去殖民地有很多人过的一样惨么？！你要告诉我这是复仇么？！你想让我捡起我的名字站在报复的快感之上看着这些人么？！”阿兰多猛的转过身，探身一把抓住K59的衣领咆哮着。 “所以我有什么办法去宣扬您和哈曼大人看到的【真相】呢，告诉所有人那是塞克缪连接中传来的景象么，新人类不是作为预言者而是作为兵器被承认的啊，队长，您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啊。。。我们打不过帝国，您和我一起从那钢铁和火焰中走过来，您比谁也都清楚这一点，难道真的要玉石俱焚么。。。我们真的也给过联邦机会啊，但是那袭击时间，民意已经压不住了啊。。。大佐！！！”K59任由衣服领子被抓住，哽咽的大喊起来。 阿兰多注视着血涌上K59有些苍白黄瘦的脸颊，他看着这位昔日的战友和后辈那不像是养尊处优了几个月的脸，他看到有两颗泪珠缓缓的从K59的脸颊上滑下来---眼前的后辈在这时间内究竟变了多少，应该不会已经到了可以自由cao控自己的情绪的程度才对，阿兰多这样想着，慢慢的松开了抓住K59衣领的手。 然后阿兰多本来是缓缓的松开的手突然猛的放开了，难熬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双眼冒花天旋地转的难受让他的思维在一瞬间不复存在，他机械的颤着腿跌坐回椅子上。 “他怎么了？！”K59注意到阿兰多的异状，声音一下子厉了起来。 “你他妈的觉得是怎么了，”高叔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后走到阿兰多的身边将营养块送到阿兰多的嘴边，“白天求生一天后这些家伙晚上还得维持治安，全靠这一块狗屎一样的东西维生，蛋白质营养块他妈比。。。” “是咧，1%蛋白质的蛋白质营养块。”自警队里有人笑了起来。 K59的手本来已经向身后伸去但是又缩了回来---本来打算向陪他前来的宪兵要随身携带的军粮的，但是他又放弃了，强忍着喉眼骨剧烈的耸动，他看着阿兰多吃完那不成样子的营养块。并不是为了维持老队长的自尊，而是在夹杂着战争的生活暴风雨让他的心颤栗并且揪着他的头皮抽打后，K59也觉得在这些苦难中尝到了另一种滋味，现在他没理由去阻止老队长品尝世界，或许他来的其实早了点----K59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59？”似乎从饥饿的痉挛中缓过来的阿兰多抬起头问K59，将他从沉思中打断。 “帝国向总帅提出条件，除非你回到吉翁，否则有几项关键技术的转上培训就不会继续---这是上层流出来的传言；总帅派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你呢，你希望我回去么，如果是的话，为什么？” “我，”K59将视线和阿兰多对上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希望队长你能回来说出一些事情，或许他们能听你的---不仅仅是关于帝国的，殖民地现在涌起了一些让我觉得很不好的事情，不仅仅有人在谈着报复联邦和地球，甚至都有人开始追查个人成分了。。。” “个人成分？”阿兰多皱了皱眉头。 “追查是什么时候来的宇宙，是在殖民地的巡逻队受袭击后兴起的事情，很多新来的移民现在被。。。。。队长，你可以说我眼界狭窄只看着殖民地，但是幸太郎和诸多战友的性命换来的殖民地的未来就是这样我也。。。。。我们需要你的声音！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的声音。。。。。”阿兰多本来想着桌子猛砸下去的拳头又变成了缓缓的放在桌子上。 “你的声音，作为阿兰多。巴基纳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是。。。。。。，你在这应该看到足够多了吧，小子，”自警队的头头走到阿兰多的面前，将手指了指自己，“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煎熬，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们的话，就放下你手里那只有三发子弹的破枪，穿上光鲜的衣服回到天上去吧。。。” 阿兰多看了看或多或少都在点头的自警队员们，又看了看脸上尚有泪痕的K59，最后将视线移动到那几名脸上已经似乎看不到仇恨的吉翁军士兵身上，最终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在难民区的一个垃圾山上，一名将自己置于防雨伪装布下的身影轻轻的松开扣着扳机的手，将视线从瞄准镜上拿开长出了口气，她随即啐了一口，然后拨通了一个人的通信号码： “嘿，婊子。。。。” 难民区的远方，难民们都试图进入的重建区内，欧阳重工的总部大楼内，欧阳影听着那句不恭敬的打招呼笑了笑： “顺利送走了？” “是啊，把小婊子你传宗接代用的智能*送走了啊，你欠我一笔大的！接下来呢？我能回家看我的脱口秀了么？！” “唔，”欧阳影看了看外面的漆黑，“运用你的想象力。” “想象力你个。。。。，婊子，”雨中的人咒骂了一句，“想象力，我想想，我今天的想象力是。。。扔硬币好了。。。” 说着，她摸了摸身上，然后咒骂着又打开了通讯器： “莫里斯？听好，你身上现在他妈的有硬币么？有，很好，现在扔一下，是头像的话就让婊子那架盘旋在7公里外的隐形炮艇向我现在激光照射的目标打一发105毫米的*，如果不是头像的话就派人到我的位置来。。。问那么多干嘛！再唧唧歪歪的我就把你的头塞到你老婆的*里去，上面那个头！” 挂断了通信，这刚才还在用大口径狙击枪瞄准棚屋的女性甩了甩已经被雨水浸湿的秀发，然后一下子靠在一片垃圾上，她把双腿敲成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仿佛是躺在舒适的沙滩椅上晒着太阳而不是躺在泥水里靠在垃圾上。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究竟会给你周围的人带来什么。。。”女人看着即将钻入漆黑的云层的旋翼机呢喃着，“If-you-are-lightning,then-light-it-up。。。” 青白的雷光划过天空，女人耳边的通讯器响了一声： “老板，我扔了，我这就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