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地境

    阵阵波动从秦天身上传出，煞灵也是环绕秦天周围，分明是组成了一个阵法，天地间，也有玄妙的波动慢慢降临下来。虽然轻微，但却妙不可言。

    “不，我没有错，没有错，都是为了我阴血宗，为了无数前辈的梦想，我何错之有！”秦天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可他的眼底深处却是有着惊慌和恐惧。

    “你没有错，你居然说你没有错！你真没有错？你为了你一己私欲，用如此阴狠的法诀，将阴血宗所有修士化作煞灵，你居然说你没有错！”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威严无比，带着浩然之气，直击心底。

    “我没有错，我是为了阴血宗，为了让我阴血宗扬名火羽国。”秦天辩解道，身体微微颤抖，慢慢的向后退去，似要逃避这追问。

    突然间，天地凭空出现了一幅朦胧的画卷。刚开始，青山绿水，鹰鸟傲游，山野间阵阵微风轻拂，美不胜收。真可说是人间胜景，最好去处。

    可是，不知何时一个浑身鲜血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天际，狰狞无比，身上有着暗黑的条纹，邪恶而充满着力量。他看着这片天际，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鲜血，嘶吼，哀号，怒骂，哭泣，等等诸多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刚才还美不胜收的大地，却多了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的目中有着惊讶或许还有着愤恨。

    不知何时，天地间下起了雨，一滴滴的雨落下，如同打在了他心中一样，飘渺而沉默。

    “你可知错！”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无尽虚空传来。

    “我没错，我何错之有！”

    “哦？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你的兄弟，徒弟，同宗之人，你怎没错？你难道不知道这天———有眼吗！”话语说完，地上的尸体都诡异的爬起，无尽的血液凝聚到了一起，化作了一条奔涌的河流，而那无尽的尸体都是沉入了河中，不见踪迹。

    河底深处，那一个个沉入河中的尸体居然再次出现，齐齐伸出了手臂，不断的拉着那浑身是血的身影，似乎想将他拽入地狱一般。他的眼睛，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仿佛不受自己掌控，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沉，只能察觉身体愈发的冰冷。

    “我这是死了吗？这里是哪，是地狱还是天堂。”没有任何的声音回答，只有眼前无尽奔涌的血水，还有不断拉扯自己沉下的力量，这拉扯的力量让他身体好像要断裂一般，惟有无尽的痛苦。

    “错，我也要错的绝对！因为不服的人，都已经化作我脚底的尸骸。对，就要对的彻底，因为我既然对，众生便应该在我脚下匍匐，我何错之有！”秦天扭曲的开口，缓缓睁开了双眼，如同撕裂了天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落，衣襟都已经被全部打湿，地上有着一滩滩水渍，醒目而刻骨。

    清风拂来，吹散了些许阴霾，秦天的衣襟也是飘摇起来。而得与失也只有秦天自己知道。

    秦天捏紧了拳头，一股比之前更加浓厚的玄元之气再次出现，沟通大道的桥梁，引来大道的再次降临。

    一条路幻化而出，仿佛通向无尽虚空，又仿佛可以到达九幽地狱，而秦天赫然位于路的中间，看着这条仿佛无尽的路。

    “回去吧……回去吧……向你后方走回去。走上这条路，一切都会回来，你将成为火羽国唯一的强者，阴血宗也会成为火羽国最强的宗门。”

    “踏上这条路，回去吧……”声音愈发的飘忽不定，了无踪迹。

    秦天呆呆地站在路上，看着这条仿佛无尽的道路，有一些不知所措。他转过身躯，看向后方，依稀可以看到在他后方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招手，在微笑。而那些熟悉的身影都是被他亲手杀死的阴血宗修士。似乎不管秦天如何对待他们，他们好像都是一如既往的对待着他。而最后方还有一个巨大的座椅，那是力量的象征，是称霸天下的见证。

    但是，当他看向前方时，一个个鬼影出现，那也是阴血宗的故人，只不过他们要狰狞许多。秦天握紧了双手，不断的问着自己，他的选择，他处心积虑的一切有没有过错。

    而此时，后方的路却是缓慢的消失起来，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坐在了王座之上，前方跪着数不尽的人，仿佛无尽。

    而前方的路上一个个鬼影呼啸，眼睛通红，有无尽的血光蕴含其中，直向秦天扑来，鬼影的身影愈发的临近。

    后方王座上的人却是神色露出焦急之色，直向秦天招手，他已经退下了王座，将这一切拱手相让，他的手近在咫尺。

    前方的鬼影也是快速的杀来，带着一阵阵凄厉的笑声。

    秦天看着这一切，琢磨不定。后方，登上王座，众生皆拜，回到过去的生活，他依旧是一个好宗主。前方，堕入地狱，亡灵皆怨，可以渡过此劫，在现实中实现理想。秦天摇摆不定，只是痴痴的看着这一切，或许都是命。

    鬼影已经临近，用力的撕咬着他，发泄他们的怨恨，吞噬着他的一切，可是秦天只是呆呆地站着。良久，向后方一拜，染血的脚步毅然踏上了前方，后方的路却是直接消失。秦天叹息了一下，玄妙的波动再次从他身体出现。

    “这是哪？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奇怪，为什么？”秦天大声的嘶吼着，看着变得奇怪的自己。无尽的鲜血从身体中流出，手脚都变成了锋利的利爪，没有了丝毫人的形状。而远方有一个老者疯狂的大笑着，看着此刻的秦天，笑着笑着，眼角居然有泪水缓缓流下。

    秦天大声的嘶吼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只有一个孤独的老者，在疯狂的大笑。

    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最后，居然流出了血泪。那老者手中掐着法诀，无尽的血光弥漫在他身体周围，一个个煞灵从他身体出现，直向秦天撕咬而来。秦天想要抵抗，可他骇然发现他的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僵硬无比，没有可以挥动的力量。

    而那些煞灵却是愈发的逼近了，如同一条流动的血河，欲将秦天吞噬殆尽。忽然间，虚空幻化，一个血池喷涌而出，刚开始，只是一个泉眼，可是紧接着，有着无尽鲜血凭空汇集到了一起。无数泉眼出现，直向天空喷去。而血池中，有着无数的煞灵出现，仔细看去，那喷出来的哪里是鲜血，而是一个个赤红的煞灵，而那些煞灵赫然都是阴血宗的修士。只不过，他们没有路另外一边的和善，而是全部都有着冲天怨气。

    “秦天，你还老夫命来，你还老夫命来。”一个老者浑身鲜血，身体上更是有一个个鬼影撕咬。

    “马长老，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都是为了阴血宗，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秦天哀声说道，一片的恐惧害怕之色。

    “你居然害怕，那你当初为何如此，你还老夫命来。”老者直接冲了过来，露出了嘴里锋利的獠牙。

    秦天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而后方，那个双眼滴着血泪的老者却是堵住了秦天的退路，讥讽的看着他。

    马长老惨笑着走了过来，锋利的指甲慢慢的抚上了秦天的身躯，尖锐的牙齿近在咫尺，秦天笑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直接一口咬住了马长老的身体，大力的撕咬起来，血rou被撕扯而下，马长老痛不欲生的大声嘶吼着。秦天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血rou，一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一滴滴泪水滑落，沾着嘴角的血迹，狰狞而可怜。尽管他的脸上也有着泪水，但是，他的路毕竟还远。

    马长老的神色一片扭曲也是撕咬而来，而后面血池中，无数的阴血宗弟子出现，也是奔涌而来。

    血rou被一块块的撕下，撕心裂肺的疼痛出现，他的脸上反而没有了畏惧，也是还击而去，互相撕咬着对方得到身躯。逐渐被这喷涌的血池淹没，意识慢慢模糊。待他朦胧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另一个秦天，而下方一道道坚定不移的目光注视着他，那目光中有着激动和肯定。

    “秦天，今日你既已为我阴血宗宗主，那么就必须为阴血宗付出一切，要让宗门扬名火羽国，这是老夫对你的期望。”一个老者微笑开口，眼神柔和，秦天微笑抱拳。

    高山之上，两个人影立于顶端，狂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襟。

    “吴关越，你我罢战吧，为了两个宗门的无数修士。”另一个秦天微笑说道，目中真诚。吴关越沉思了一下，眼中有着犹豫，良久点头。

    秦天大声的嘶吼着，他不甘心，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他恨这一切，他称霸天下的梦想怎能就此止步。手中一阵阵血芒出现，化作一柄惊天长刀，直接斩下，可是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壁障在阻止一般，让他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秦天用力的击打着面前的壁障，手中尽是鲜血，身体寸寸裂痕，可是依旧没有办法击破这壁障，一壁之隔，天地不同。

    不知何时，一个身影站在了秦天身旁，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言语，良久才叹息一声。秦天心中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老者，惊讶无比。双手成刀，遥遥斩下，可是老者的身体仿佛虚无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击中，只有一道道波纹流散。

    老者微微笑着，看了看外面的情形，摇了摇头。手中掐诀，血芒闪烁，秦天的身体直接挪移出去，出现在了高处。下方的阴血宗修士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宗主，糊涂起来。一阵波动出现，老者眉头一皱，身影消失不见。

    一片不一样的区域，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太阳，老者的身体幻化而出，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盘膝坐下。那身影睁开了双眼，沉沉一叹，随即闭上了双眼。

    “你怎么能如此做，我阴血宗的梦想就是扬名火羽国，你居然与临风道言和，老夫绝不放过你。”秦天居然又变成了煞灵，狰狞无比，鬼影呼啸。

    “哼，你是何人，居然敢假冒于我。”另一个秦天开口说道，也是杀机闪烁。

    “老夫杀了你！”秦天直接双手掐诀，血光弥漫，鬼影呼啸，直接向另一个秦天杀了过去。而另一个秦天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冷冷的看着，双目中有着讥讽。

    “啊，为什么？我明明在攻击你，为何我会有一阵阵的疼痛感，为什么？”秦天看着身体一处处被撕咬的痕迹，而鬼影扑向的是另一个秦天。秦天停住了术法，痛苦的感觉在心中泛滥，那种自己攻击的感觉如此的诡异，可身体传来的疼痛又是如此的真实。他不由得仔细思索起来，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下方的人群慢慢sao动起来，一个个掐着法决对准了秦天，直接轰击而过。秦天的身体被一道道术法打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他却疯狂的笑了起来，一行眼泪缓缓的流下，捏紧了拳头，已然明白了这一劫。

    “原来，所谓的幻劫就是斩下过去，我以为我已经舍去，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没有舍下，那份情谊依旧在我心中。可现在，也是到了舍下的时候了，或许大道本无情。”秦天的目光有着留恋，有着不舍，但是他依旧掐诀，一道道术法直接向自己打去，直至他的眼泪干枯，身体倒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然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看着他周围的曾经熟悉的一切，叹息了一声，眼底深处却尽是冷酷。

    一股玄意再次从他身体出现，他的身体缓缓的衰老起来，阵阵腐朽之意出现，感染周围。

    皱纹爬上了秦天的脸颊，手臂干枯，一头长发毫无色泽，尽是灰白之色。眼神也不再凌厉，变得浑浊无比，只有一股衰败的气息环绕，腐朽而沧桑。秦天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的一切，脸上也有了哀愁与悲叹。

    岁月苍老的不是人，而是人的心，影响的是人的意志。因为知道自己老了，再也不能如年轻一样，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看着自己喜欢的景，他的心也不知不觉变得沧桑无比。尽染人间烟火，经历无尽繁华。

    秦天走出了这，看着周围的景色，眼底深处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愁苦。看着这一切，他终究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再次睁开时，只有决然。

    “命劫，命劫，我斩断了过去，斩断了情意，为的就是地境。只要我的心未腐败，我的意未干枯，我的法未断绝，我就是至强者！”秦天喃喃说道，目中有着果断，身体愈发的苍老，头发愈发的花白，无尽的皱纹爬上脸颊，死气喷涌而出，直到毫无生机。

    他感觉他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区域，这里冰冷而无情，而心劫中那个至高无上的声音也是没有言语。景物一闪而过，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那身影手轻轻一挥，他退出了那陌生的地方，回到了熟悉的景物旁。秦天的身体年轻起来，再次回到了往日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修为已然到了第四劫，是这火羽国也可以称霸一方的人物，是可以靠自己的实力成就自己野心的强者。

    “我的目标不是第四劫，而是地境，是这火羽国也可以称霸一方的霸主！而我化地的地方也就是这迟天郡，这阴血宗。”秦天握紧了拳头，脸上有着坚定。

    一股玄意猛然出现，纯到极致的玄元直接钻入了大地，沟通大地的力量，缓缓的勾勒着自己的像。而当像勾勒而成的那一刻，就是他踏入地境初期的时刻，也是将玄元转化成地元的一刻，也是渡地境第一劫的时刻。如若不能苏醒则永久沉睡于大地的深处，直到成为大地的一份子。

    他的身体沉入了大地的深处，闭上了双眼，一个只有几条线条的的画像在他身体外慢慢的勾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