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独特气质

    这边冯烨才放下打给肥猫的手机，那边周莹就端着两大盘炒饭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周莹做炒饭的水平要远高于她的炒菜。这炒饭，香气四溢，热气腾腾，油光铮亮，粒粒分明，再点缀上黄色的鸡蛋与绿色的葱花，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更别提还有经过冯烨二次加工后的冬瓜排骨汤了，那当归和枸杞散发出的淡淡中药味以及红枣的甜味，更能降低炒饭中的油腻，在这样的清晨，喝上一口，温润脾胃得紧，那真是美翻了……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享受着这顿早餐，谁都没有开口，看来是饿坏了，而这也就是喝酒的后遗症了。

    周莹本就是豁达之人，此刻也已然想通。若非如此，她也就不会放弃了中石化的工作，而选择来这样一个小地方做老师了。说到底，冯烨刚才所展示出来的‘武功’，虽然令人震惊，但好歹也是我国传统技艺的一种罢了，再怎么说也并不是像异能或者超能力那些让人完全无法接受的东西。

    反而，一般人如果拥有了这种在普通人眼里匪夷所思的能力后，肯定都会藏着掖着，不愿意轻易暴露出去。可冯烨却愿意把自己最为重要的能力展示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行为，在周莹看来，那是非常诚挚的一种表现。想明白之后，她也感到有些开心。至此，她也终于接受了冯烨这么一个朋友，并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放在以前，对她来说，这是不可思议，也很难理解的。毕竟，两个人认识也不过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要知道，即使是同在一所学校当老师的包永，在学校里已经相处了整整一年，然而，对方在她眼里，也仍然只是同事。朋友这个词语，对于一位充满文艺气息的人来说，是神圣的。在这一点上，倒是和冯烨有那么几分的共通之处。

    不多时，冯烨就吃光了盘子里的炒饭，又喝下了一大口汤，也不顾嘴里还在嚼着，就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大清早的就吃这些，有些太夸张了？”

    周莹虽然吃得比冯烨稍慢，可也完全没有在意形象，甚至她的鼻头还沾了一颗饭粒，“不会啊，有什么问题？”

    冯烨此时已经放下了碗筷，伸出一根手指将她鼻头的饭粒沾了下来，然后递到了她的嘴边，“你自己说过的，不能浪费，来，吃掉。”

    周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张嘴冲着冯烨的手指咬了过去。冯烨微微一笑，收回手指，轻轻一弹，那饭粒就弹进了他刚吃完的空碗里。“还是不要吃了，太恶心了。”

    赶在周莹想要动粗之前，冯烨就站起了身，拿起自己的碗碟朝厨房走了过去。

    “厨房里有我刚切出来的香瓜，你顺便带出来吧。”周莹冲着冯烨的背影喊道。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冯烨手里端着那盘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香瓜，手里还拿着一块正在咬着，“不错，很脆，很是香甜……”

    “好吃吧？”周莹也笑嘻嘻地拿起一块就放进嘴里咬了起来。

    “嗯，不错。饭后吃点水果，挺好的，还是你懂得享受。”冯烨这话可是说的真心实意，周莹这个人，他算是看明白了，哪怕每个月就只是一千来块钱的工资，可人家照样能吃出品味来，她身上的那种文艺和小资的气息，真的宛若就是与生所具有的。就如同冯烨昨天想的那样：有钱时可以享受咖啡甜点下午茶，没钱时，她照样能于阳光下坐在楼顶，看着西方文学，写着小诗，喝着柠檬或甜橘水，再优雅地品尝着切成薄片的香瓜……至于清晨，若是工资允许，只怕她也同样不会亏待了自己，不是牛奶、面包、煎鸡蛋，便是橙汁、沙拉，烤土司……

    今天这样的情况嘛，却是例外，嗯……没错，懂得避免浪费，这是好事，值得提倡。

    这是一个标榜个性的时代，时尚潮流更迭飞快，都市中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地追赶着一切。然而总有那么一种人，她远离红尘的滚滚硝烟，内心独守着一片净土，她喜爱古书典籍，喜好谈论诗词歌赋，不施粉黛，洗尽铅华。淡淡的优雅，就仿若花落无声。

    有些人的气质就是这样深入骨髓的。

    就像一百年前一位叫郭婉莹的女人一样，她出生在悉尼，父亲是华人圈里有名的大亨，受孙.中山的邀请而回国。她就读于当时上海最著名的贵族学校——中西女校，和宋氏姐妹，张爱玲等人都是校友。毕业后，她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选择以死相逼，拒绝了政治联姻，最后选择了真爱，嫁给了一个贫寒子弟。虽然生活艰难，可她的婚姻却是幸福的……49年以后，她的家人逃往了美国，可她却选择留了下来……很快，她的丈夫被打成右派，然后死在了监狱里，并给她留下了巨额的债务。她生于贵族家庭，长于贵族之家，在面对这种状况时，却依然担起了千斤重担。她身穿旗袍，气质非凡，然而却被派去了扫厕所……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身上的那种真正的贵族气质以及那种始终不改，源自骨子里的骄傲、不媚俗、不屈服，强大到了可以平静对待一切苦难……无论体力上的折磨，还是精神上的百般羞辱，她始终不曾低下高傲的头颅。

    冯烨当时看着这段被尘封的历史时，都忍不住为这个女人感到唏嘘与敬佩。这才是真正的贵族，真正将生活过成了人活着所应有的样子，不会因为现实的生活状况与波折而改变。

    当然，周莹是远远比不上郭婉莹的，但两者之间却也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之处，至少，冯烨能第一时间产生这样的联想，就可见一斑了。

    这时候，周莹也结束了这顿早餐，她端着碗碟进入了厨房，然后厨房里就传出来了哗哗的水声，她这是已经开始洗起了碗。

    冯烨去卫生间里洗了洗手，然后就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厨房门，“我先出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周莹回过头来，用手背抚了抚额前的头发，“你自己记得带上钥匙，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就下边卷帘门上贴着的那个租房电话是吧？”冯烨笑了笑，“没事的时候能不能打给你？”

    “我这个电话卡去了异地后，接听并不是免费的，没事就别乱打了。”周莹没好气地说道，“对了，你刚才好像打坏了房东好不容易弄回来的磨刀石……”

    “知道了。”冯烨哈哈一笑，并没有说再见，就这么转身而去。对于周莹的最后那句话，却是华丽丽的无视了，只当是没有听见。

    他当然不是因为生气，才选择了不说再见。刚才的那么一问本就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他又何曾想过要给她打电话。大家是朋友，又不是男女朋友，这样简单，随性一点，双方都不会产生压力，这才是良好的相处之道。

    看着冯烨还真就穿着这一身行头下了楼，周莹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意外之色，原本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呢，没想到却是真的。她也有点看不透自家这个新房客了。不过，高人嘛，总是会有些特立独行的不是？想通了这点，周莹的脸上就又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她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每天的日子是平静而又平淡的……现在，自己多了这么一位朋友，也许，会挺有意思的也说不一定呢！

    ※※※

    走下楼时，冯烨看了看手机，还差十分钟才到七点，刚才打电话叫肥猫过来老地方接他的时间，说的就是七点，现在过去，却是刚刚好。

    虽然时间比昨天早了一两个小时，可河堤上却也并非空无一人，时不时地就会有一个早起晨运的人从他身边跑过。冯烨这身造型虽然是够特别的，可也并非是完全不可理喻。跑步的人可以穿着短裤背心，那这样穿着太极练功服来河堤上打打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无视这些人的目光，冯烨刚走完这段河堤时，对面那广播就又开始响起来了。冯烨就这么面朝蓝溪河，远远望着河对面晨光下的那些建筑物，心中就再次升起了要不要现在把空间移动过去，悄悄收走几个大喇叭呢？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他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XX707’已经到了。

    肥懋还不待车子挺稳，就推开车门，跳下车快步走了过来。

    冯烨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那个想法，然后转过身来。

    不是因为肥懋的到来，而是他觉得那么做的后果恐怕会有些得不偿失。别只因为弄掉了几个喇叭，就引来了对面国家的注意，那样的话，过阵子还怎么去他们的军营转上一转啊？

    “老板，我来晚了……”肥懋大口地喘着气，不过胸膛却并未剧烈起伏。想想也是，只是开车而已，又不是跑步过来的，还能有多累？

    冯烨当然是明白对方的想法，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所以肥懋心里就有点惴惴不安，觉得自己是来晚了，然后就装出了这副模样。

    看对方那满头乱发，浑身还带着一股难闻的酒气，只怕刚才接到自己电话时他都还没有睡醒，如今能匆匆赶来，其实冯烨已经挺满意的了，反正他自己也不过是刚到而已。

    “行了，上车吧。”冯烨说完这句话，就当先朝牧马人走去。同时，他还没忘随手一挥，给肥猫的身上加了一层盾，这当然不是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而是为了屏蔽掉他身上的那股怪味。

    “去仓库。”坐上车后，冯烨就让他把所有的车窗都打了开来，“事情都办好了吗？”

    “老板，您是不知道啊！”肥猫刚发动了车子，嘴里就开始倒起了苦水，“昨天您走后，我就去忙仓库的事，一直忙到五点过，才把这事给办好。好在随后赶去买发电机的时候，那边还没有关门。那玩意，我可从来没有买过，也不怎么了解……我就怕被人给忽悠了，到时买来的东西不好用，耽误了老板您的大事。所以，我就跑了好些家，一番对比之后，才总算是确定下来。本以为买发电机也就是给完钱，拿上货就能走人吧？结果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汽油的发电机还好，那些傻笨黑重的柴油发电机还要先磨合，调试……麻烦的要死。等最后把这些发电机都拉回那间刚租下的仓库后，光接那些线，都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开始试着运转和调试……而这时候，音响也送过去了，又是一番的安装和调试。等全部搞定以后，都晚上九点了……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然后，酒又送过来了，再等卸完货，忙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冯烨没有去打断他，直到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自行停下后，方才笑道，“昨晚没少喝酒吧？”

    肥懋顿时就嘿嘿笑了起来，“老板，其实……也没喝多少。想着今早您这有事呢，我哪敢多喝啊！您是不知道哇，当时不仅是那田宝一家，还有他们寨子里不少人都一起来灌我的酒，完全不喝那也是不行的，所以……所以……嘿，就随便意思了一下。”

    冯烨点点头，这些都是小事，他并不介意。还是那句话，手下人的私生活，那是人家的自由，只要没有耽误自己的事，哪怕他就算是作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冯烨也不会去管。他自己本就是最讨厌约束的一个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然也不会去约束别人。相比那种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主角，冯烨更喜欢这种无为而治。

    “你这是……刚起来？还没有吃早饭吧？”

    “对啊，老板。昨晚我跟随过来送酒的田宝一起回到他们寨子里，喝完那顿酒，都差不多夜里十二点过了，于是也就在他们寨子里住下了。这才睡下没多久呢，嘿……老板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紧赶慢赶地从三家寨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肥懋一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嘴，“对了，老板，您也没有吃吧？要不要现在先找个地方吃早点？”

    冯烨摆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先去仓库吧，等忙完这些，我走了后，你自己再去吃就好。”

    “哦，好的。”肥懋答应了一声，却是放下了心来，原本还以为今天又会陪着老板一整天呢，却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看上去今天很快就可以提早下班了呀！只不过，以后来见自家老板时，一定要先吃饭，否则就要提前做好饿肚子的心里准备才行。

    “猫儿，你可是偷偷瞧了我好几次了？”当肥懋再一次扭头朝自家老板瞧去时，冯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嘿，老板，您今天这一身……”肥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嗯？我这一身有哪里不对吗？”冯烨轻哼了一声。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不对。”肥懋连连说道，“我就是觉得老板您这一身好特别啊。”

    知道肥懋对自己的畏惧已是深入骨髓，哪怕只是轻轻哼上一声都能把他给惊得心头打颤，冯烨也就不再吓唬他了，反正他自己也明白，今天这一身打扮的确是有些另类了，若是他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只怕冯烨没准又会有别的想法了也说不一定。

    说话间，仓库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