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无助的选择

    或者是上天也感到有所心痛吧，蜃景镇的上空，乌云散布，西部沙漠的天气，真的是变化无常，当然，也可能是父女连心吧，在另一间询问室的媹媹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紧，呼吸急促情绪也也异常波动起来，她站起身摇晃着阿泽尔的胳膊，姥爷我们走我要回家。

    主动有所请求这在媹媹来说相当少见，这是一个可以好几天不说一句话的女孩，本来就很疼爱她的阿泽尔自然不敢怠慢了，连忙好言哄劝：“媹媹啊不急，我们再等等，等裘队长问完话，我们今天，就住在这蜃景镇了。”

    媹媹并没有理会，呆痴的目光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了下来应该很快的一场大雨将至，她的心跳更急促了大口大口喘着气：“姥爷不行，我们走我们马上走，媹媹要回家。”

    询问被打断，裘正新也并不着急，这不是审讯，一切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并且这个果断干脆的刑警队长，对媹媹的印象也是非常好的，这是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女孩，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就是不爱说话很闷的一个人，很少能听到她的声音，现在这个女孩心里烦闷了，裘正新，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哄劝：“媹媹啊你别怕，你姥爷没事的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就是唠唠嗑谈谈你的事情，谈完了在后边招待处，我们所的条件还是可以的。”

    媹媹急促地呼吸着，手摸着胸口：“媹媹难受，媹媹要回家。”

    裘正新手摸了摸媹媹的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还是放心不下，征求着阿泽尔老人：“我摸着不热呀不过看她这样子，好像真的哪里不舒服，我们要不要也去医务室。”

    未等阿泽尔说话，媹媹忽然一把把裘正新的手甩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墙边，捂着胸口着急的看着姥爷和裘正新：“媹媹不要去医务室，媹媹要回家。”

    阿泽尔难过地摇了摇头，慢慢起身解释着：“裘队长啊她真的没事，你是不了解这个孩子，我能不能有个请求啊放任她一小会时间，让她随意的爱去哪去哪，这样，或许她会好受些。”

    一个温顺的小女孩突然狠狠地甩开裘正新手的动作，虽然恐惧算得上其中原因吧，但还是让裘正新感到意外和不解，这和平日里文静的女孩不相符，动作中带有一点点粗野，她的神态也十分的异常，裘正新莫名其妙：“老爹，她这是怎么了。”

    阿泽尔摇了摇头：“我们还不是罪犯吧，你还没有定我得罪是吧，就算是想，和媹媹也没有关系，你就随她去吧我想，她应该是明白了什么，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虽然裘正新并没有领会阿泽尔的意图，但还是顺从地照做了，打开了讯问室的门，放媹媹离开，媹媹着急地跑到门口，又回头望了望阿泽尔：“姥爷，我们回家。”

    阿泽尔心疼地看着孙女摇了摇头：“不媹媹，姥爷哪也不去，是该我付起责任的时候了从今往后，姥爷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了你放心，他们会对姥爷好的。”

    媹媹走出了屋子，好像心情舒畅了许多，她四处张望着，走两步一回头，走两步，便停下来左右看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阿泽尔和裘正新也走到了屋子门口，又跟着上了走廊，只跟到走廊的尽头，目光一直是追着失落的女孩在看，终于忍不住，裘正新开口问道：“老爹，这是怎么回事，她在找什么。”

    阿泽尔叹了口气：“过去，这应该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吧她在找寻自己，每到这个时候吧我就非常的担心，你应该看得出，媹媹不正常。”

    裘正新点了点头：“我只是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很神秘，问她许多话就回答一两句，但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有些孤僻，其实我一直对她的身世很怀疑，只是你们给她编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话，现在看来，她确定是方校长的女儿，反正我希望她是，方校长，是个好人。”

    媹媹一直是走走停停，在放的拐角，在篮球筐下，或者是停在院子里的车旁，像是在寻找标记一般，看的入神，也紧张着急，心情没有片刻的平静，似乎要把每一个角落都装在心里，在阴沉的天色下，cao场上一个孤零零的女孩，真的是格外的显眼。

    蜃景镇这个地方，也是地广人稀的，堪比澳大利亚风格吧，但是也没那么荒凉，在这里多的就是房屋和石头，环境的恶劣吧很少有外来人口常驻，但是海市蜃楼的关系这个地方旅游人口还是很多的，所以派出所经过数次的扩建别看人没增加多少，但是地方还是很大的像个中学校一般，布局呢就是一半排房区和一半cao场，排房一排排之间距离也很宽敞，有很多排，除了办公，食堂杂物医务室，招待处和家属区，最后边就是封闭的拘留所了作为临时关押嫌犯的地方，刘拾风和裘正新两人，都是住在后边的家属区。

    正是因为地方大呢所以安妍和林思琪，王峰和王通，媹媹和阿泽尔，是被分开房间的并且是不在一排房。

    刘拾风安妍是在第一排办公室等各科室，裘正新带着阿泽尔父女去了后排刑侦队的房间，王通和王峰更后两排是在医务室。

    所以在开始，人们并没有察觉，但是很快的，人们都发现了那个瘦弱的身影，是媹媹，天要下雨了她还在外边逛什么，安妍连忙跑出了屋子。

    妍你要干嘛，邱则也追了出去。紧接着是刘拾风，纳瓦兰朵，王通，苗若歆搀着王峰，还有吕方吕曼等都走出了房间，连几乎所有派出所的警员，全都围在了cao场一旁，看着追逐的两个女人。

    安妍快跑了两步追上了媹媹，拉着她的胳膊问：“媹媹你要去哪，校长还在等着你呢快回去，马上要下雨了。”

    媹媹依然神情恍惚，她甩开安妍的手，走到围墙边上，焦急的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怎么没有啊我来过这里吗，我是谁，这是哪。”

    成达兴吕曼等人也都上前去拦阻想要安抚住媹媹，但都无济于事，媹媹的举动近乎疯狂，而谁也不敢动作太强硬，只能任由女孩东撞西撞的乱走。

    cao场旁人们莫名其妙地看着，慢慢凑到了阿泽尔身旁，邱则也走了过来，不知所措地手指着cao场，盯着王峰在问：“怎么回事，那女孩是谁。”

    王峰非常的激动：“你个臭小子终于睡醒了，有腿的话我非踹你一脚，闯了大祸知道吗臭小子你这次跑路，连累我们这些人不说，还找到了方校长的女儿知道吗，那个就是他女儿啊。”

    邱则猛地一怔，继而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老疯子，方校长的女儿，方楚楚。”

    苗若歆点了点头：“对啊她就在西石屯，被王伯和安妍带回来的，还差点起了冲突。”

    邱则看了看cao场上女孩，又看了看王峰，确实他和王通脸上都带着伤，不过这样子，到让邱则笑了起来：“真的吗那么说，她真的是方楚楚了方校长的女儿，那怎么还说我是闯了大祸呢我这是歪打正着，了却了心愿。”

    王峰摇了摇头：“可是方校长病倒了，应该是无法承受这喜悦之重吧太大的喜讯了，现在被送往了医院，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邱则收住了笑容：“怎么方校长病倒了，怎么这样呢找到女儿，他应该高兴啊。”

    王通接着回答：“可不是嘛我们也正着急呢，我开始以为有学生在，老方就会没事的，看来他思念女儿的心，真的是太强烈了。”

    邱则有些焦急：“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快赶回去，把女儿带到身边，应该对校长的病有好处，我敢保证一准就能好了。”

    苗若歆长出了口气：“可是这里的状况，纷繁杂乱，你的事情处理好没有，小则你为什么要跑路，还有媹媹，应该进一步的确认，不能毫无根据的硬把人带走她在这里也有家，也有家人，还有我搞不懂的是，她现在的状况。”

    邱则又看了眼cao场，雾雨蒙蒙，这荒石山脚下的天气真的是多变，说下雨就下雨，好在并不是很大，但是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几度，而那个瘦弱的女孩，依旧是到处乱转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觉的就接近了派出所的大门口。

    “妍你干什么啊快回来啊，下雨了快回来，把那女孩拽回来。”邱则大声喊着，但是没有结果，他转回头看着众人：“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她不正常。”

    刘拾风终于开了口：“我对这个女孩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她是阿泽尔老哥的外孙女，西石屯很重要的一个女孩，甚至我还不如裘队长知道的多。”

    裘正新接过话来：“我虽然经常去西石屯，记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应该十二三岁吧心地善良的小女孩，我去抓捕流窜犯划伤了脚，是她给我包扎的伤口，性格嘛是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但我从来没见过媹媹这样子，阿泽尔老爹，她经常这样吗。”

    阿泽尔摇了摇头：“应该是在极度痛苦和焦急的时候吧，媹媹刚到我家时也就六七岁样子，那时候她天天往外跑，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不光跑还到处写字，写她自己的名字，但是对我的身体格外牵挂，总是我的病态吧能把她挽留，这样闹腾了有两三年吧最后她终于消停了，也接受了我的家，慢慢的过去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也记不清自己是谁，西石屯是不是她的家也混乱不清，像这样闹病吧偶有两三次，我想都是应该和记忆在拼搏的时候，跑的很远跑到我们都找不见，但是最后，她总会跑回来应该是担心我的身体吧，所以我才让裘队长随着她的性子，我以为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刚听那位王董事长说她的父亲病了，或者是心与心相通吧斩不断的父女之情，应该说这些年吧对我也是一种煎熬，所以我想，这次媹媹在跑回来的时候，裘队长我求你不要让她再见到我。”

    王通非常的高兴：“这么说阿泽尔老哥，你是答应我们把媹媹带走了让他们父女团聚。”

    阿泽尔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后悔当初所做的，要是早一点告诉所长你们，或许媹媹能早一点和家人团聚，我真的罪孽深重。”

    王峰叹了口气：“只希望现在，一切都能好起来，希望父女团聚，两个人都能好起来。”

    邱则也非常的期望：“一定会的，校长是很坚强的人，只是媹媹，我们该尽快把她带回去。”

    苗若歆问了一句：“你打算回去了吗，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我们还都没搞清怎么回事。”

    林思琪站到了王峰身边搀扶着老人的胳膊：“王董事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还有我要举报，揭发沈东俊我是被冤枉的。”

    王峰看了看邱则：“臭小子你的麻烦来了，造过多少孽你自己知道吗还数得清吗，这些你该怎么面对。”

    邱则看了眼远处的女人，此时安妍终于想出了办法，在媹媹将要跨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发声喊住了溜溜：方楚楚，你看这里有字啊是你留下的字，你过来看看呀。

    这声音，还真的制止媹媹，她停下了脚步，方楚楚是谁，我是谁。

    安妍高兴了：方楚楚是你呀你就是方楚楚，你看这里的字不就是你写的吗。

    媹媹走了过来，墙上空砖灰土，骗人，哪里有什么字。

    安妍连忙捡起个石子，奈何下着雨，墙上根本画不出颜色。

    邱则也反应过来，指着远处的女人对同伴们大喊：快写呀去写字，我们都去帮她找回记忆，我们都去写她一定会想起的。

    王学东吕曼，还有成达兴等人，都各自找就近的墙体，用石子勾画着，还不是的出声呼唤：媹媹你看，这里也有字方楚楚，这就是你啊。

    纳瓦兰朵，裘正新等几乎所有的警员，也加入了涂鸦的行列，cao场四周遍布在墙上乱写的人，哎媹媹你看，这里也有字方楚楚，你叫方楚楚。

    刘拾风摇了摇头，像什么样子啊你们，这是我的派出所你们敢乱画。

    王峰笑了，刘所长好感动啊你的派出所这么多人，就只为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如果哪天警察要是失了业，天下就太平了。

    刘拾风摸了摸脑袋，是哈，看来要有一技之长才行，不过你放心，他们的叫涂鸦，我这个是真正的书法。

    说着，刘拾风也找了个石子，在办公室墙山即兴狂书。

    只有邱则无动于衷，站在cao场上四处张望着，王峰慢慢的凑了过来，也四处张望了一下不无感慨地说：“真好啊这个地方，其实法本无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执法者无情，依理而有情，情非单一乃系万千，才是法之所致，这一趟没有白跑，虽然你很荒唐，但是找到了媹媹，还有这感人景象，不虚此行啊只是挂念方校长那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雾雨中的小女孩，看着安妍书写的背影，看着周围认真写字的同伴和陌生的民警，邱则非常的欣慰，也非常肯定的回答王峰：“方校长一定会好的楚楚也会好的，我决定了和你们一起回去，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何况这世上还有更多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做，我要亲自把楚楚，带到校长面前。”

    媹媹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同于以往的失败，这是一次被击败的奔走，四处碰壁，哪里都是方楚楚的名字，和人们的呼唤，这使她的内心极度的挣扎，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如果不是媹媹，阿泽尔老爷该怎么办。

    四处躲闪着媹媹一直推到了cao场中央，她拿不定主意该怎样面对，是过去的身份还是现在的亲人，不管怎样选择她都会有所失去，这种纠结让她感到一阵阵寒冷，雾雨也越发的凉了有微风在吹就像烟在缥缈，四周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方向，媹媹抬起头无助地大喊着，方楚楚你是谁，我是不是媹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