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4
“谁？”小童无神的双眼转向院门，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那位刁钻的王爷，应该没有人再这么无理过。 “这个院子修的不错。”一个突兀的男声在安静的柳林中响起。他的周围有十几道黑影安静地站立着。 “不知这位先生是何人？与我家先生可是旧识？”小童模糊中感应到此人必定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于是礼貌的询问道。 “我的名讳岂是你这种小童有资格知晓的？”男子冰冷的声音传出，顿时让周围的黑影觉得寒冷。主上的“冰魄功”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我家先生有过交代，凡是不报名讳者禁止入内。”小童闭上眼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先生有急事，则需等些时日。我家先生云游，小童也不知该如何联系。” “雷翰老家伙不在这里？”男子说完看向身旁的一位黑影，“看来你的消息有误啊。” 被男子目光所及的黑影额上冒着冷汗，前几日明明还在这，怎么可能现在就不在了。他并没有打草惊蛇啊，难道是这个小童在说谎？ “嘿嘿，主上……这个、这个待小人进去瞧瞧就知道究竟在没在了。”黑影说道，快速地闪进院中。 “你……”小童有些愤怒，这个客人比那位王爷还要不讲理。 转身正想将来人拦住，脑海中却想起先生的交代。 “小童，若有人硬闯柳院，不用拦着，尽管进来便是。”知安居士的话在小童的脑海中响起。 果然先生料事如神。有了这个想法，小童就温顺的将手放入袖中。只要没有偏激的行为，应该不会受到男子的反击。 也许是来自小童温顺的听从，男子并没有对小童做出任何偏激的举动。 “主上……”一个黑影很快从柳院中出来，跪在男子面前，将头埋入泥土。 “不在？”男子冰冷的问道。 “属下无能！望主上息怒！”黑影说完，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男子冷冷地朝黑影看去，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走吧！” 男子起步离开，在他身后的黑影很快出现在跪着人的面前，一个错身，地上的黑影就倒下。 小童站在原地，闻到血的味道，微微有些皱眉。看来此人不简单…… 柳林再次迎来安静。 皇上坐在朝堂上，听着下方大臣一个一个站出来保沈相。一副齐心合力的样子，将呈递上沈相证据之人说为宵小之辈，将证据说为是无稽之谈。 这就是皇上的臣子，倒向沈相的臣子。 皇上内心深处竟觉得有些困乏，没有沈相在的朝堂似乎没什么值得探讨之事，没有外邦来犯，没有新的政策要讨论，没有哪个地方发生事情。 而现在最重要的事，似乎就变成为沈相平反，这件“大事”之上。 “众爱卿，朕手上有一份奏折。”皇上的话语顿时让朝堂热闹的气氛安静了下来，“众爱卿不想知道是谁写的吗？” 朝堂上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明白这份奏折是谁写的。不是相互越好递上的奏折是为沈相平反的吗？怎么突然有别的其他奏折递到皇上面前？难道其中有谁没有这么做？ 就在众大臣疑惑之时，皇上缓缓说道：“韩爱卿，似乎你的管辖的鄞州发生了水患，为何不报？” “秦爱卿，似乎你管辖的银州发现了饥民，为何不报？” “陈爱卿，似乎你管辖的周郡发生了矿难，为何不报？” “李爱卿，似乎你管辖的兰阳发生了干旱，为何不报？” 皇上口中所说的每一个大臣，都通通走上前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忐忑不安的等着皇上下一步发落，然而皇上并没有歇息的意思。 一一点了其他大臣的名字，被点到的大臣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有一丝反驳。 “这份奏折囊括了这么多信息，为何你们不来问朕，这是何人所写？”皇上冷冷地说道，“不要以为沈相不在就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朕是皇帝，你们是皇室的臣子，而不是他沈友谦的臣子！” “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一片大臣跪倒在地，将头埋得很低。 “你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皇上将手中奏折扔了出去，“朕平生最恨结党营私，各位大臣都是朝堂的顶梁之柱，可别一时站错了地方，到时候可追悔莫及。” “臣等对皇上绝无二心，望皇上明察。”一干臣子将头埋得更低了，担心皇上一个不顺心朝谁发难，现在这风头似乎有些不对啊。 太后被皇上幽禁在永泉宫，沈相称病在丞相府闭门不出。 各位大臣夜里却收到一封莫名的书信，不过只有沈相一伙的朝臣才明白，沈相给的书信末尾都有熟悉的结语：愿君安康。 正因为收到了这样的书信，一定是沈相想快速的恢复自己以往的地位才会发出这样的信函。 于是便有了群臣一起上奏折，都是为沈相求情之言，并诉说污蔑丞相这样的正人君子。 皇上嘴角露出冷笑，昨夜是他让叶扬将这些书信送到各个朝臣手中，只是想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原来……原来是如此啊！ 他这个皇帝当得确实没有沈相有威望。丞相一封信就能有这么多朝臣一起上书为他洗冤，为官的这些岁月中，也只有沈相能有这样的魄力。 胆敢对太后下毒之人，就算是太后的亲哥哥，他也不能放过。 即便在外人眼里，他是多么软弱的皇帝，多么没有实权。人都有逆鳞，而作为皇帝的逆鳞，沈相已经触碰到了，所以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只是…… 高位上的皇帝将目光放在右下站在首位的大臣身上，顾临风这位一直中立迂腐守旧的文丞相也已经变成沈相党羽了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兔死狗烹的同病相怜？ 跪在下首的顾临风似乎感觉到上位者的目光，将头埋得更低了。有了沈相这个前车之鉴，顾临风觉得自己的地位更加的惊险。 天子之怒，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招架的。 “各位爱卿还是好好地将自己管辖范畴之内的事务处理好吧。无事便退朝吧！”皇上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临风，是时候给他单独说些什么了。于是便给了身旁伺候的李泉一个眼神。 李泉看到皇上投来的目光，在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顾临风。当了这么多年的贴身宫人，自然是明白皇上的意思。 众人坎坷的从大殿中走出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对待沈相的态度了。 前几日还委以重任，现在却将沈相贬得一无是处，只能自行闭门不出以求平安。 而此时顾临风的感觉确实格外深刻。 前几日还跟沈相探讨如今朝廷形势，顾相如今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地位有些如暴风中的枯木，一阵微风就能支离破碎。 于是他缓缓地走向沈相的阵营中，可还没站稳，又刮了不一样的风过来。 果然天子是无法让人揣测到圣意的。 就在顾临风哀叹时，一个身影气喘吁吁的跑到顾临风身旁：“顾相您走路都是带风的，走的如此之快，让咱家一个好找。” “咦，李公公？”顾临风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此人。感觉他走近自己身边就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带他去见皇上，让他从一个小小的侍郎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丞相的位置。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不知道这次带自己去见皇上，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 福祸相惜吧，管是好是坏，总是要去的，谁能敌得过天子呢？ 因李泉是皇上的贴身宫人，虽在朝中没有官职，却是让所有大臣略有些忌惮的。 毕竟李泉跟在皇上的身边比他们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多的太多，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宫人，他一抓住机会再皇上耳边说几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想想以前多么威风的沈相吧，如今是怎样一个局面。 更多人的猜测就是李泉在其中搞的鬼。这让知道真相的李泉有些欲哭无泪，他这个小小的宫人，怎么敢对当今的沈相做什么，他还想好好的安度晚年呢！ 就在顾临风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泉推开关上的御书房殿门。 “大人请吧！”李泉笑眯眯的对顾临风说道。 然而这个笑意在顾临风眼里却像蘸了剧毒的蜜糖，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如果李泉知道顾临风的想法，恐怕真要哭笑不得了。他一个下人怎能左右皇上的思想，只是观早朝时皇上对待顾临风时眼中并没有杀意在其中。 稍微能够揣测的就是皇上对顾临风并没有多大的敌意。 顾临风略有些忐忑的走进御书房。看着坐在高位的皇上一直看着手中的书卷，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请安问候之后，顾临风只能呆呆的跪在地上，没有听见皇上叫平身，便不会起来。双膝犹如生根一样牢牢地抓住地，可以想象如果皇上一个时辰不让他起来，他也是可以不起的。 “顾相入朝为官已经多久了？”皇上眼中看着书卷上的字，半分没有抬起的意思，语气平淡的问道。 “臣已为官八载。”顾临风浑身一个激紧，赶紧回答道。 “当初朕记得顾相是从一个礼部侍郎的位置一跃成了如今的文丞相。”皇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平淡地阐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