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恩怨６
“太后，太后，太后……”容止带着哭腔的说着，太后在之前就一直说着胡话，连手都快被自己抓破皮。全身也是忽冷忽热的，有时还会厉声尖叫，“太后！你可别吓奴婢啊！” “太后怎么了！”皇上厉声的询问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他们颤巍巍的，不敢抬头，“朕问你们话，你们就从实说！难道朕是老虎，会吃了你们不成！” “回皇上……”领头的太医白胡子一大把，语气也有些颤微，“臣等不敢隐瞒皇上。太后只是体质虚弱，再加上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在睡梦中被梦魔缠绕。只需要静养几日，切忌心烦气躁，切忌悲伤过度。” “那太后为何还不醒！”皇上冷冷的问着，语气中有着皇者所具有的生杀大权之气度。 “臣这有安神的熏香配方，可略缓太后的病症。”一位太医颤巍巍的将一个方子递了上来。 皇上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手一紧，太后紧紧地抓着皇上的手，力道很重，让皇上有些吃痛。却又不能狠心的抽出，只能任由太后抓着。 “你退下吧，由朕来照顾太后。”皇上对容止说道，自己坐在太后的床边。看着她睡梦中紧皱的眉头，他很想为她抹平，却无法去做。这些年来，自己让她cao碎了心，而自己也很不成大器，至今还让她担心着。 也只有她在病中，才会有如此容颜。没有平日的强势之气，没有平日严肃的教导，也没有平日那样的冷酷。这样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可她却没有任何理由在自己面前软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够保护她，而使她这样连睡觉时都这样眉头紧锁吧。 身在帝王家，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情。这是权力带来的悲哀，还是帝王家带来的痛苦？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让自己的母妃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只会迎来她新一轮的教导。 因为他是帝王，他不能软弱。就算天下要崩塌，他也不能有一丝动容。只有他从容镇静，才能让天下人觉得他值得托付，值得做他们的君主。可是…… 皇上看着太后，可是，他也想，也想要撒娇的在母亲的怀里，听着她唱着其他娘娘会哄孩子睡觉的歌谣，听着她说许多没有听过的故事。但这一切仿佛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 皇上反握着太后的手，希望她能在梦里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将额头紧紧地贴着太后的手背，那样冰冷的双手，就让自己去捂热它好了。他的母妃，应该由他去保护，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该变得强大起来，让她有软弱的理由，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母后，如果儿臣成为了伟大的君王，那样您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在儿臣的身后，不那么坚强了。”皇上说着一颗晶莹的泪水滴落，滴在冰冷的手背上，“啪嗒——”像无法诉说的情绪般，沉重且易碎。 四周都是暗的，冰冷从四壁开始腾升。人死之后是不是要到一块只有寒冷的地方，在那里历经世上最寒之寒，然后再到另一个地方经历最炎之炎，最后才能修得正果，去入极乐之地？ 这样想着连楚寒生自己都觉得嗤之以鼻，她从来不信命运之说。就算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受上天诅咒，浑身带着厄运，将她扔到战场上。一切都仿佛是一场轮回，又像是自己经历了很多遍的场景。每次的厮杀，每次的血腥，每次的恶臭……这些是惩罚吗？ “你在想些什么？”身穿白衣，赤足的女子站在树丫之上，月光冷冷的洒在她的身上，银白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却无论怎样也看不见她隐藏在月光暗处中的脸。还能看见月色下，那些树叶都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你来了。”楚寒生平静的说道，自己靠在树底下，闭着眼睛感觉虚无的月光。 “当初是你要选择活下去的。”女子好笑的看着楚寒生，如瀑的黑发，正红的百鸟朝凤华衣，特别显眼的是额间那妖艳的赤蝶，“我还记得那只蝴蝶。” 楚寒生听她提及蝴蝶，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额间的那只妖艳的赤蝶，每触及一分就觉得异常的难过。手指不知不觉越来越冰冷，那只蝴蝶如果不在了，她也许才是真正的死了吧。不自觉的笑了笑，连笑容都如此的悲伤。 “我觉得你是一直在等我出现啊。”女子浅笑着，轻轻掂了掂脚尖，身影快速的出现在楚寒生的身前。月光穿透女子的身体，纵使女子躯体再如何虚无，楚寒生还是感觉得到女子的手指在她下颚轻轻的摩擦着。 “如果你不出现，我早就死了。”楚寒生冷冷的说，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女子越靠近她一分，她就感觉越寒冷。女子越逼越近，楚寒生没有退路的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瞳孔中倒映着那张绝世的容颜。 “因为我们是同一体的。”女子摸着楚寒生的脸颊，又拿起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我需要活下去，而你也需要。”突然女子笑起来，脸色却依旧苍白的接近透明，“可是，为什么是你有躯体的活下去，而我却要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 女子甩开楚寒生的手，飘飞到空地上，顺着月光旋转，白色的裙摆形成一朵盛开着绝美花朵，娇小却充满着危险，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你瞧，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收拢的裙摆突显出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凄凉的摸着自己的脸，“我也想走在阳光下面，我也想要感受温暖。可这里只有月光……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我不想要再待在这里了！”女子说着有些痴狂的看着楚寒生，眼中带着深深的祈求。 “你只能待在这里啊。”楚寒生平静的说道，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凄凉的月光，“因为你太强大了，其他地方无法承受你的强大。同样你的强大也会害死你。” “你是个骗子！”女子大声的说着，四周的景物不再是幽静的树林。汹涌的海水泛滥在土地上，整个大地因为剧烈的震动而龟裂，海水顺着大地的伤口而流下，奔腾不息的海水，永远也灌不满伤口。 “这是你的梦境，原本就是你所控制的。”楚寒生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激烈的碰撞，身体浮在半空中与女子对峙着。 “我能看到你的悲伤。”女子恢复平静，可脚下的海水依旧疯狂的奔腾着。女子在空中慢慢地靠近楚寒生，她及至脚踝的发被女子粗鲁着抓着，“感觉到疼痛了吧？那是因为你还活着，活着就会感觉到疼痛。其实痛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呢。呵呵，就是给你个忠告，千万不要爱上一个男子，否则痛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女子狡猾的笑了笑，身子快速的飘到楚寒生身前，手指戳着楚寒生的左胸，“心也会痛。” “像你这样，身灭魂在？”楚寒生好笑的说道，“你血般的教训，我会记下的。” “这么久了，你还那么不讨人喜欢。”女子嗔笑的说道，“你也该回去了。” “你舍得放我走了？不知道下次见你又是多久了，你这些年都没有找到人说话，不是很孤单吗？”楚寒生缓缓开口，她被封印了一百年，当然不会跟那女子有任何的交集，她被封印的不止是身体的成长，还有灵魂被锁其中，那就是所谓的身存神在。 “我们会很快再见的。”女子笑着说，那笑容倾国倾城，“一百年我都等过来了，还怕等那么一会吗。如果你再不走，可就会一直留下来陪我了。” “好，那我走了。”楚寒生点头，纵身飞向月亮之处，那里是唯一的出口。只有女子愿意才能让人随意的通行此时。她不会让楚寒生死，否则她也要死。 当楚寒生睁开眼时，目及所处都是黑暗的一片，自己应该是被放在一处石棺里。楚寒生朝外用力却如何也打不开，应该是封死的，如果不赶快出去的话，她很快就会在这里面死去，还是窒息而死。“我帮你。”一个似是遥远的声音响起。楚寒生将所有力道都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别担心，你不会死的。”那声音再次响起，楚寒生也没有犹豫，在那一瞬间棺盖被震碎一半。 楚寒生也没有心思看自己周围那些价值连城的殉葬品，一心想要找到出口。在耳室走了几圈都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也没有任何的暗格，那些人是怎么把这样笨重的石棺带来这里的？ 楚寒生坐在石棺旁陷入了沉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却一直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难道要一直待在这里，然后等着这里的空气被耗尽，然后依旧逃不了一个死字。 “上面。”一个声音虚无的响起。 楚寒生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抬头看着上方那很小的洞，应该是两个手指的宽度。而楚寒生之前转了几圈的耳室也发现有一处地方也有这样的小洞。那应该有什么机关触动小洞打开，容纳石棺上下移动，然后摆放好。 而修葺皇陵的应该都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人，历来都是身材高大力量惊人的男子。那他们使用的应该是最笨的办法——用蛮力。可是机关应该在哪里呢？转了那么多圈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机关，难道根本就没有机关存在？这样想着，楚寒生一个头都变得两个大了。 “会有人救你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楚寒生努力的张开嘴说话，却发现无法发声，好在身上的经脉已被打通，稍用内力游遍全身，阻碍声带的东西就应该会被冲碎。这样想着，楚寒生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轻轻睁开眼，楚寒生摸了摸自己颈脖，淡淡的说道：“别随便下定义，这里谁会来啊。我并没有任何朋友。也没有人希望我活着，除了你。” “会有人的。”那声音很是有把握的说着，“还是有人关心你的，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我不信。”楚寒生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