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二十二章 当不当兵

    第二天一早林东便来到校场，此时校场上已站满了人。

    各位，从我安东军组建以来，已有月余，在这一个多月里，我与各位袍泽同甘共苦，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各位袍泽也都为安东军流过汗流过血，是你们见证了安东军的成长，如今，安东军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人员不够，我们需要扩招。

    不过在军队扩招之前，我林东有一事需要说清楚，就在几天前，我们安东军以人数明显少于山贼的情况下，围剿了苍狼岭的山贼，为百姓营造了一个安定的环境。

    可是，我安东军也有所损伤，这次围剿我们有二十一名兄弟付出了生命。

    也就是说，当兵是一个危险的行业，所以我林东不敢强迫诸位，若是诸位愿意留下，我林东欢迎之至，若是诸位觉得当兵没有前途，想要另谋出路，我林东也不会阻拦。

    所以请诸位袍泽慎重考虑，要不要当兵？当然，这个问题你们不必急着回答，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还在这里集合，到时候诸位可以做出正式选择。

    时光飞逝，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林东趁着这次的机会回了趟家。这么久没有回去，家里还是老样子，母亲见他回来也异常高兴。

    此时林东剿灭山贼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见林东回来，纷纷上门拜访。

    一些村民还给林东送来了鸡蛋，感谢林东为他们肃清了强盗。

    母亲在这几天里狠狠地长了把脸，村民们每次见她都是一脸羡慕的表情，直夸他生了个好儿子，让乡亲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母亲虽然没说，可心里甜的吃了蜜一般，现在见林东回来，立刻拉着他问长问短起来。

    林东也是乖巧，将剿灭山贼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直听得母亲又是担心又是欣喜。

    好在林东报喜不报忧，只说了如何剿灭山贼，至于其中的危险则只字未提。

    饶是如此，母亲也为他担心不已，并嘱咐他以后但凡有危险的时候不要冲在前面。

    林东一一答应下来才让母亲安下心来。

    这三天林东基本上陪在母亲身边，帮母亲分担一些家里的农活和家务。

    虽然林家比其他人生活要好一点，不过这些年已经破败，想要吃饱穿暖，也得自力更生，偷不得懒。

    过去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训练新军，也没时间回去，好不容易得闲，自然要回去帮衬一下母亲。

    按照他的打算，过不了多久就要移营，到时候也不能带着母亲，想要见上一面就更难了。

    母亲见他回来十分高兴，当即便将那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捉来杀了，晚上母亲还饶有兴致的和林东喝起了小酒。

    酒他喝过很多，可和母亲喝还是第一次。

    哪怕在上一世，他都没能和母亲喝过一次酒，喝酒的同时，他心中感慨不已。

    他记得上一世看过一个小视频，说如果父母愿意和你一起抽烟喝酒了，那说明在父母心中你已经长大了。

    想到这里，林东不觉泪目，他多么想要抛弃一切陪在母亲身边，陪她慢慢变老，让母亲享受人伦之乐。

    可当他一想到乱世将要来临，凛冬将至，他便不得不狠下心来远走他乡，因为他知道，烽火中的家园是多么的脆弱，一把火便能将老百姓数十年才建设起来的家园毁于一旦，一把屠刀便能让老百姓妻离子散。

    今天他远走他乡，不是因为他不爱自己的家园，相反，他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好他，让乡亲们的家园不被战火所毁灭。

    两人聊着一些林东小时候的趣事，说林东小时候顽皮，常常和村里面的孩子上树下河，在村里无恶不作，常常引来邻居的责骂。

    听母亲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林东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自己并不在这里长大，可看到母亲眼中的慈祥，他心中还是感动不已。

    当林东说到准备外出继续练兵的时候，母亲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儿啊，有什么打算，你尽管去吧，不要担心娘，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母亲几乎是含泪说出这句话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林东知道，母亲对自己的不舍，可他不得不如此抉择，要怪就怪这个乱世，是这个乱世让世人骨肉分离。

    看来，要尽快想办法弄个千户军官才行，只有有了正式的官职，才好打算。

    在这三天时间里，商八来军营找过林东几次，可惜林东早就回了村里，商八跑了个空，让他心中郁闷不已。

    如此一来苏义就倒了大霉，商八一天缠着苏义，叫他归还自己的银子。

    安东军自有规矩，所有缴获的财物归公有，没有林东点头，苏义怎么敢随便答应，只能想办法敷衍。

    可商八不是好相与的主，开始两次还好，到了后来似乎也意识到对方是在耍他，不管苏义怎么解释，就是赖在那里不肯离开，无论苏义去哪，都一路跟着。

    商八锲而不舍的精神这让苏义头痛不已，按照安东军的规矩，对方既不是战俘，也不是敌人，更不是安东军中之人，而是平头老百姓，对于普通百姓，安东军必须给与足够的尊敬，不能打骂，因此苏义除了好好招待胖子，没有任何办法。

    苏义对此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却又无计可施，最后只好远远躲开。

    好在林东只回去三天，要是更久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会疯掉。

    第四天一早，林东便来到校场，此时除了身亡的二十一名士兵，其他人都来到校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

    经过这段时间修养，那些受伤的士兵已经好了起来。

    不过让林东遗憾的是，最后还是有三名受伤过重的士兵死亡。

    这在条件简陋的明朝，如此低的死亡率已经十分难得，这都要归功于林东弄出来的蒸馏白酒。

    否则，会有更多的伤兵因为感染而死亡。

    看着几乎少了一半的士兵，林东心中清楚，这是训练不够的结果，如果再给他两个月，他有信心把死亡率控制在两成以内。

    看来经济是军事的基础果然不错，要想强军首先必须得有钱才行。

    “各位袍泽，三天前我林东说过，愿意加入安东军的今天便留下，不愿参加安东军的请到账房那里领取上个月的军饷。”林东说着一指不远处的苏义说道。

    林东话音落下，整个校场落针可闻。

    安静，可怕的安静。

    对于每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重要的时刻，这将决定他们以后的生活。

    当兵对于他们来说是从未接触的生活，诚如林东所说，当兵就意味着冒险，这一点从剿灭山贼之战中便可见一斑。

    然而，要是不当兵的话，吃什么？穿什么？难道指望为地主家帮工么？地主家的活真有那么好做？无数问题在他们脑海中盘旋，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啊，当兵的确危险，在这个乱世，普通农民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这个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危险，和吃饭问题比起来，似乎又有些微不足道了，毕竟被敌人杀死总比活活饿死要强的多。

    更何况，在林东手下当兵还有军饷。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林东这个长官对他们实在不错，不但和他们共同生活，共同训练，还教他们识字，简直把他们当亲兄弟。

    虽然军营的生活很苦，但是，苦中有乐，时间久了，战友们便成了兄弟，整个军营成了将士们的家。

    现在要他们离开这个大家庭，真是难以割舍。

    “他娘的，不就是当兵吃粮吗，这个兵我蒋大有当了。”平静终于被人打破，一个手上绑着绷带的士兵率先站了出来。

    蒋大有今年十六岁，和林东年纪相仿，家里只有个老娘，以前在家种地，一年忙都头，还吃不饱穿不暖，现在一月还有二钱银子，足够老娘生活。

    更何况安东军有规定，如若将士战死，家人还能获得抚恤金，就算自己死了，也能安心的死去，总比饥一顿饱一顿的好。

    “这个粮，我陆老三吃了……”

    陆老三，今年十八岁，是隔壁村的村民，之前一直帮地主家做长工，饥一顿饱一顿，就在今年，地主突然辞退了他，就在他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赶上林东去招兵，于是，他便成了安东军的一员。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饥饿更加可怕，于是，他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

    他可不想继续为地主卖命，不但没有地位，还要饿肚子，哪里有在军营中自在。

    “这个兵，我周老六当了……”

    ……

    “将军，我刘三这条命卖给你了……”

    “将军，我罗祥这百来斤以后就是你的了……”

    ……

    有了人开头，校场上不断有人大声吼着站到林东面前，这些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遭遇，有自己的困难。

    可他们最大的困难依旧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在安东军不但可以吃饱穿暖还有军饷，这个兵谁不当谁傻。

    不久，林东面前便站满了人。

    看着人群不断向自己这边移动，林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来，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