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灾难接踵而至
张大妈又跟着盈儿一同回家了，这个世俗浅薄的家庭妇女，“看热闹”是她最大的嗜好。 屋里燃着一支蜡烛，光量十分微弱，本就贫瘠简陋的房间，在昏暗中更增添了一丝悲凉。屋里十分凌乱，桌椅东倒西歪，衣服、被褥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桌上杯盘狼藉，看情形像是遭遇过抢劫或盗窃的现场。李芷柔半靠在沙发上，面色阴沉、目光近乎呆滞直直的望着前方，一句话不说。小宝和思盈各自拽着mama的一只胳膊，呼喊着、哭叫着，嗓子都喊哑了可mama依然雕像似的不作任何反应。 热心的邻居们挤在这狭小的空间，七嘴八舌的用各种宽心的语言安慰李芷柔。 钱盈儿分开人群疾步走到母亲身边，王德厚也随着挤了进去。 “妈，您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钱盈儿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母亲的表情让她有些惶恐，一种不祥的预感轰鸣般瞬间袭来，她控制不住泪水的肆意奔涌，半跪在母亲面前喊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那个“妈”字。 邻居们个个瞠目结舌，不约而同地望着钱盈儿。盈儿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在众人面前承认了李芷柔不是姨妈而是自己的生母。 “求求大家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家究竟出什么事儿了？我妈怎么会成这样的？” 钱盈儿哭着向邻居们询问。邻居们开始七嘴八舌的争相给她讲述，钱盈儿像是走进了蜂群，什么都听不清。 “姐……姐……jiejie，爸爸打──人了，警察就──抓走了他。” 思盈扑进jiejie怀里，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 “啊！” 钱盈儿再次感觉脑子一阵轰鸣，原来真的是出了大事。 “是啊！你爸又喝酒了，在街上砸坏了别人的车还把人打成了重伤……” 张大妈像讲故事一样叙述着，钱盈儿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在颤栗了。 “这屋里怎么会弄成这样？” 盈儿问一直在哭泣的小宝。 “爸爸用石头砸的，他还打了mama。” 小宝说。 “什么？妈，你没受伤吧？” 钱盈儿转向母亲关切的问，母亲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 “你妈没事儿，我们听见吵闹声都赶过来了。其实，他就是想向你妈要钱，你妈不给。” 张大妈在一旁插了几句。 “他要钱做什么？” 盈儿问。 “逃跑呗，知道自己打了人。还好没跑掉，警察就来了。不过，那高额的医药费还有轿车的修理费，都是要赔偿的呀！唉！这回可就难为你妈了！” 张大妈又摇头又叹气的说着。 灾难来的凶猛而强大，钱盈儿这个穿越而来的娇弱女孩儿，怎么去承受啊？ “不要怕，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先安慰一下你妈，然后咱们再想办法。” 善良的王德厚走过来扶起钱盈儿，真心的安慰她。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吧？小伙子看起来人不错，盈儿啊，你有福气，他可以帮帮你。” 张大妈打量一番王德厚，笑着对盈儿说。 盈儿苦笑了一下，她的大脑瞬间飞速的转动着，是的，自己不能害怕。要坚强，一定要坚强。母亲如果从此一蹶不振，她就是弟弟meimei唯一的依靠。 “谢谢各位长辈的关心，大家都回去吧。我来照顾我妈和弟弟meimei，你们放心吧。” 盈儿擦了擦眼泪，向邻居们道谢。 “孩子，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张大妈拍拍盈儿的肩膀说，其他人也跟着说了一些慷慨的客套话，然后各自回家了。 “小宝、思盈。不要哭了，有jiejie在什么都不要怕。” 钱盈儿弯下腰帮小宝和思盈擦干眼泪。 “对，还有我。以后你们又多了一个哥哥。” 王德厚趁机插了一句，也借此表明他对盈儿以及她家人的关心。盈儿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心思，但又不忍心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一颗真诚的心。 “jiejie，你真是我们的亲jiejie吗？” 思盈一脸稚气的望着jiejie问。 “是，我们是同一个mama。” 盈儿点点头。 “jiejie……” 小宝和思盈一起跑过来，扑到盈儿怀里。盈儿拍拍他们的背，再次告诉他们：“不要怕。” 两个天真的孩子不再哭了，jiejie的呵护如一股暖流注入了他们幼小的心田。 在王德厚的帮助下，盈儿扶着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母亲去小房间休息，小宝和思盈也跟着过去了。回过头，盈儿便开始打扫凌乱不堪的房间。王德厚十分热情的帮忙，但时间已经不早了，钱盈儿不想继续麻烦他。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盈儿看了一眼墙上的破石英钟，时针指向十一点多了。 “我帮你收拾完再走，不要撵我。” 王德厚很诚恳的说，盈儿无奈只好接受了他的诚恳。 很快，房间里的东西一切都回归原位。 “jiejie，我饿了。” 思盈跑过来，委屈的声音说。今天的突发状况，让钱盈儿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给弟弟meimei做饭。 “哎呀，对不起，jiejie忘了给你们做饭了。稍等会儿，我马上去做。” 盈儿满怀歉意的说。 “盈儿，你别忙了，我现在出去买些吃的来吧。” 王德厚拦住钱盈儿说。 “可是这么晚了，还有卖的吗？况且，也不能再麻烦你了。” 钱盈儿真的不想再麻烦王德厚了，因为这种“情债”欠的多了，不好偿还。她心里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不想有进一步的发展。 “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你。不管你把我当做什么样的朋友，请你接受我的帮助。” 王德厚的一脸真诚让钱盈儿不好再说拒绝的话，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深夜的都市找到些食物并不难，此刻超市虽已停止营业，但许多的餐厅、食府都还宾朋满座。王德厚打了辆出租，在一家较大的餐厅要了一些外卖，又匆匆赶回钱盈儿家里。 小宝和思盈看到食物，便狼吞虎咽起来。钱盈儿去叫母亲一起吃饭，但母亲却闭着眼睛摇摇头。 “盈儿，我该走了。” 王德厚向盈儿告辞，但此刻盈儿是不能让他马上回去的。人家这样热情的帮助自己，深夜出去买食物自己却一口没吃。 “不行，你现在不能走，必须吃了饭再走。” 为了留他吃饭盈儿转换了祈使句，以命令的口吻说。 “好吧，那我就留下吃点儿，不过，你也要一起吃哦。” 王德厚答应留下吃饭，其实，主要还是想和钱盈儿多一点时间相处。 盈儿满腹的愁闷哪能吃得下饭呀，但是为了陪王德厚也只好勉强吃了一点点。看着心爱的女神愁眉不展，王德厚心里隐隐作痛，他也只是勉强对付了几口饭。只有小宝和思盈吃得十分香甜，饱餐之后两个可爱的孩子去小房间看望mama了。 “你……” “我该回去了是吗？” 王德厚打断了钱盈儿的话，盈儿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其实我好想听你说一句挽留的话，但今天这样的气氛好像不太现实。不过，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相信你，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我希望给你的感觉是‘幸福’而不是‘幸运’，我会一直对你好，而不需要你朋友式的感谢。” “可我们仅仅是朋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在这个异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异世？什么意思？” “哦，对不起，我脑子有些不清醒用错了词。” 钱盈儿差点儿说出自己的身世，她急忙拍拍脑袋，用谎言将此事遮掩过去。王德厚也没有仔细琢磨她的话，于是不再问了。准备起身离开，虽然心有不舍。 “jiejie，快来呀！mama吃药了！” 小房间传来小宝和思盈的叫嚷声，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钱盈儿像一道光束般瞬间闪进小房间，正要离开的王德厚也跟着过去了。 李芷柔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地上不远处扔着一个小药瓶。王德厚捡起药瓶看了一下，里面已空空如也。虽然只是一瓶普通的治疗胃痛的药，但任何药物服用过量都会致命的。 钱盈儿脸色惨白，她真的近乎崩溃了。拉住母亲的手拼命的摇晃着，呼喊着。小宝和思盈哭作一团，邻居们又闻声过来了，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好了！你们都不要假惺惺的在这里装好人了，快闪开！” 王德厚大声怒斥那些围观的戴着“假面具”的邻居，他迅速抱起昏迷的李芷柔，冲出人群往外走。 钱盈儿猛然明白过来，跟着王德厚一起冲出去。 “小宝、思盈你们乖乖在家等着，我们送mama去医院。” “嗯。” 小宝和思盈止住哭声，点点头。 走出大门，王德厚叫了一辆出租车和盈儿一起送李芷柔去了医院。 “快……快，大夫挂个急诊。” 王德厚抱着李芷柔飞快地跑到挂号窗口，气喘吁吁地说。负责挂号的值班人员往外看了一眼，见情况很严重，便不加思索地说：“先送去抢救，回来再挂号！” 王德厚和钱盈儿急忙道谢，两人抬着李芷柔去了急诊室。医生开始给李芷柔紧急施救，钱盈儿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医院这种地方，她是第一次来，对于看病的步骤她一无所知。王德厚看出了她的一脸茫然，只是以为她受了巨大的打击，因此尽力的帮助她、安慰她。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等待的时间似乎很漫长。 终于，门开了，一位中年女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望着走廊里的钱盈儿和王德厚问道。 “我是，我是她女儿，我妈好了吗？” 盈儿急忙说，迫不及待的问，她天真的以为母亲可以马上回家了。 “刚刚给她洗了胃，现在，你跟我过来给病人开一些药。” 医生说着带盈儿去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处方开好了。 “去药房取药吧，回来再拿给我，我会细说一下服用说明。哦还有那些需要输的液体，你可以直接拿给护士。” 医生交代钱盈儿。 钱盈儿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药房在哪里？怎么取药？“护士”这个名词她没听说过，此时她再次感觉到自己和现代人仍有差别。不过，想到门外还有个王德厚，她又燃起了希望。 “拿来吧，我去交费，你在这里等着。” 没等钱盈儿开口，王德厚一把夺过钱盈儿手里的处方，准备去交费。 “医生只是说去取药，没说要交费呀！” 钱盈儿傻傻的望着王德厚，疑惑的问。 “呵！你真吓傻了？不交费怎么取药？怎么治疗？” 王德厚忍不住笑了一下，用手摸摸钱盈儿的额头。钱盈儿依然不明白，但王德厚顾不上管她了，匆匆去了收费处。 “一千三百六。” 收费人员看着王德厚递过来的处方，计算了一下说。 “啊！这么多？可是我……来的太急没带那么多钱，能先把药给我吗？明天我一定把钱补上。” 王德厚诚恳的请求说。 “这……” 收费人员有些为难地说。 “哦，我把身份证押在这里，还有手机，手机也押在这里行吗？” 王德厚掏出身份证和手机放在窗口处，收费员看他一脸的忠厚相，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你可以先交一部分，把身份证暂时留下，手机你拿走吧，家里有病人需要和外界联系的时候比较多，别耽误了你的事。” “谢谢、谢谢！明天我一定想办法把钱补上。” 王德厚连声道谢，他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 “看你很紧张的样子，一定是近亲属病了吧？是父母吗？” 收费员随口问了一句。 “不，不是我的亲属，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她，但是不能见死不救，别人有难一定要帮的。” “啊！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个好人呐！难得。” 收费员竖起拇指赞叹道。 顺利的取来药品，李芷柔很快就被送到病房打上了点滴。 疲惫的王德厚靠在走廊的长椅上，昏昏欲睡。钱盈儿独自在病房陪着母亲。许久，李芷柔渐渐睁开了双眼，看到自己躺在病房里，明白自己没有死，她有些失望。她真的想一死了之，摆脱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盈儿，你为什么要救我？不要救我，让我走，让我走！” 李芷柔含着泪，试图用左手去拔掉右手上的针头。 “妈，不要。我不能失去你，我能在异世找到你，感到自己很幸福，你不要把我刚刚找到的母爱再夺去好吗？” 盈儿趴到病床边上与母亲一起哭。 王德厚被她们的哭声惊醒，走进病房。 “盈儿、阿姨你们都不要哭了，再难也要坚强的生活下去，以后有我在就不要怕。” 十分质朴的语言再次让钱盈儿感动。 “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王德厚。人如其名，非常的厚道，今天多亏有他帮忙，你才能转危为安。” 钱盈儿满怀感激地给母亲介绍。 李芷柔望着这个质朴的小伙子，微笑着点点头。 “盈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李芷柔微笑着说。 “阿姨，你放心。我会尽力帮助盈儿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王德厚趁机说出了这样一句，但钱盈儿心里对他只有感激，只有朋友之情，因为她的心里只住进了林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