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卖面老人
伍文定道：“这也许不过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到那人会出手。” 冯笑秋道：“我知道小马行每一个马夫都不是普通的马夫，这人就算出手极快，能让一人还不了手，其他人难道都是瞎子，看不见不成？” 伍文定道：“他们并不是瞎子，不过也的确看不见，只因邱七爷要求每隔半个时辰送去一辆，他认为九辆马车一起走实在太招摇。” 冯笑秋皱眉道：“难道你认为是邱老爷子下的手？” 伍文定淡淡道：“你也知他们不是普通的车夫，能让他们还不了手的人并不多。” 冯笑秋道：“但他们的伤口并不是枪伤，而且任何一个高手都可以一拳打出这样的伤口。” 伍文定道：“一个人要杀人而且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就会用一些最普通的招式，只要内力深厚，什么招式都可以杀人的。” 冯笑秋道：“但邱老爷子并没有理由这么做。” 伍文定皱起了眉头，显然已被这句话触动，缓缓道：“我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但你们既已找到了这里，想必马车已到了邱府，请问马车是怎么到的？” 冯笑秋忽然怔住，他发现这件事根本就说不清楚。 冯笑秋皱眉道：“那些马车的确到了邱府，但马车上并没有赶车的人，而且车上还装满了药材。” 伍文定冷笑道：“没有赶车之人，马车是怎么到邱府的？难道是有小鬼引路？那些药材也是哪个茅山道士用小鬼搬运法搬到车上的？” 冯笑秋道：“伍老板有所不知，昨夜有人绑架了薛家四小姐，就是为了让薛岳疏于防范，为此被人下了毒。薛岳说邱老爷子去薛府给他送点心，里面有寒毒，薛岳也是亲眼看见邱老爷子的。想来那人易容术极其高明，而且武功也不低，是以连薛岳这样的老江湖都未看出破绽。” 伍文定皱了皱眉，淡淡道：“也许我跟薛大侠都没有看错人呢？也许那人就是邱七爷呢？你说那人不是邱七爷，有何凭证？” 冯笑秋道：“我亲眼看见有人驾着小马行的马车挨家挨户把药店里解薛岳寒毒的药材收购一空，那人决非邱七爷。” 伍文定道：“邱七爷要买药材，又何须亲自动手？” 冯笑秋目光闪动，道：“邱七爷买药材不需亲自动手，为何买几辆马车又亲自到访？” 伍文定不说话，沉默半晌缓缓道：“那买药材人虽非邱七爷，却是邱府之人。” 冯笑秋动容道：“你怎知是邱府之人？难道你已找到那人？” 邱离本站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开口道：“那人在哪？” 伍文定瞧了瞧邱离，冷冷道：“邱二爷也在找那人？” 邱离道：“今日我邱府失踪了一人，我一直在找他。” 伍文定冷笑道：“真的是失踪了么？” 邱离眼里已有怒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冯笑秋道：“伍老板难道找到了那人？那人说是邱老爷子派他去采购的药材不成？” 伍文定摇摇头道：“那人并未开口。” 冯笑秋笑了，道：“我知你小马行并非善类，进了小马行的刑房能不开口的人我听都没听说过。” 伍文定道：“那人并未进我小马行的刑房，只因我见到他时他已死了，一拳毙命。你刚才走了一圈，难道未曾留意这里有十副棺材？” 冯笑秋怔住，瞧了瞧屋子里的棺材，缓缓道：“那人既是你小马行敌人的手下，你为何要替他收尸？” 伍文定道：“你想必也听过我小马行的老大小马张三得到了鲁班书，鲁班一生最大的敌人便是墨翟。鲁班虽输给了墨子，但对墨子这个人却佩服的很，是以墨子的一些主张也影响了他。小马张三自然不能做到兼爱世人，但对死人一视同仁还是能够做到的。” 冯笑秋冷冷道：“你小马行做的那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也配以仁义自居。” 伍文定淡淡道：“我小马行做的是生意，并未成心害过别人，又怎不仁义？你刚才说邱七爷并没有理由对我小马行下手，这句话其实错了，邱七爷有很大的理由要铲平我小马行？” 冯笑秋怔住，一旁的邱离冷冷道：“什么理由？” 伍文定道：“邱家大公子。” 邱离瞳孔收缩，怒道：“我家公子如何？” 伍文定瞧了瞧邱离，道：“看来你不知道，邱大公子劫了我小马行一批货，被我小马行五大高手围攻，逼下了山崖。” 邱离忽然跃起身子，手腕变爪向伍文定抓了过去，伍文定居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冷冷的瞧着邱离。这时有兵器破风的声音向邱离耳后传来，邱离的身体硬生生顿住，左脚往后一踢，那兵器已飞了回去，落到一人手里。 邱离这才回头瞧了瞧身后那人，那人是个老头子，连胡须都有几分斑白。竟是那门口卖面的老头，他手里拿着一对判官笔。 邱离盯着那人冷冷道：“是你！想不到居然是你，我真是看走了眼，只因我决想不到你居然会替小马行看门。” 那老人瞳孔收缩，邱离认出了他好像很让他害怕。 老人冷冷道：“不管你认为我是谁，你都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卖面的老头，只要你不在这里动手，他日若来我不收你酒钱。” 邱离冷冷道：“小马行竟敢对我家公子下手，你以为我不把它夷为平地能罢休？” 老人道：“这只因邱大公子先坏了江湖规矩，劫了小马行的货。” 邱离冷笑道：“江湖规矩？这规矩难道也是小马张三定的？江湖上本就是凭本事说话，这是你小马行的人说的话。” 老人冷冷道：“小马行南七北六十三省，各地都有分行，你能对付？” 邱离大笑道：“我家厨房外的蚂蚁也是多的数不清，我也未见得就怕它。” 老人目光闪动，道：“你难道认为小马行的人都是蚂蚁？” 邱离道：“我的人虽已老，枪还未老，只要我铁枪在手，什么人在我眼里都是蚂蚁。” 老人缓缓道：“好气魄，我知你确从不把任何人瞧在眼里，你也的确有那本事。江湖传言邱二爷的铁枪甚至比银枪还管用，只不过小马行一向人来人往，今日这里却没有人，你可知这是为何？” 冯笑秋面色大变，问道：“难道这些人都去了邱府？” 邱离目光闪动，眼里已有杀机。忽然一个转身到了冯笑秋面前，拔出了冯笑秋手里的剑，刺向了伍文定的咽喉。这一招突然发动，一气呵成，伍文定避无可避。但伍文定却没有要闪避的意思，他就站在那里笑着，瞧着邱离手中的剑，像是有趣极了。 邱离冷冷道：“你为何不躲？” 伍文定道：“我为何要躲？” 邱离道：“你不躲，就得死。” 伍文定道：“我没躲，可我现在还没死。” 邱离道：“我这一剑却随时可以刺下来。” 伍文定道：“你不会的。擒贼擒王，邱二爷向我出手，本就不是为了要杀我。我素来知道邱二爷枪法了得，却不知这剑法也是高明至极。” 邱离冷冷道：“好，跟我走一趟。” 伍文定道：“在这沁阳城邱二爷要我往西，我是决不敢往东的，只是我虽有心跟你走，别人却不答应。” 邱离道：“谁？” 那老人冷冷道：“我。” 邱离回头盯着那老人，冷冷道：“你要拦我？” 老人道：“若有人去你邱府拿着剑要带一人离开，你会不会拦他？” 邱离目光闪动，冷冷道：“你已不是我认得的那人，你可知这一次我决不会留手？” 老人道：“你本就从没认得过我，我知你枪剑双绝，使剑时虽没你那铁枪霸气，却灵活多变，而且速度也更快。我虽然不一定能拦住你，但还是要拦上一拦。” 邱离手腕一转，剑已换了方向向那老人刺去，那老人手中的判官笔已打在剑身上，剑却丝毫未动。那人吃了一惊，转了个身，左手的判官笔向邱离的肩井xue点了过去，邱离手中剑却向枪一般往老人身手拍了过去，老人弯腰躲过，点向邱离的风池xue。 邱离话说的很狠，招式也虎虎生威，却只是想要打倒面前这老人，并没有下重手的意思。那老人每一招都化解的很吃力，只因那判官笔所使出的招式本就很险，他却并没有发挥兵器的长处。他也没有下重手的意思。 三十招已过，邱离停了下来，瞧着眼前的老人，道：“不错，这几年你的确有进步，只是我邱府有难，休怪我不讲昔日情面。” 伍文定叹了口气，道：“你虽不讲情面，别人却要讲。你虽厚着脸皮出手，但别人却没你脸皮那么厚。” 邱离怒道：“你说什么？” 伍文定盯着那老人道：“你难道想要毁了你自己的承诺？” 老人瞧着伍文定淡淡道：“我只要不让别人把你从小马行带走便不算毁诺。” 邱离道：“他非走不可。” 老人道：“那只有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好。”邱离长啸一声，已转了一圈，剑从那老人头顶上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