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心殇
古秋雨摇了摇头，将桌上的热汤拿起，却见盛汤的居然是玄道天最爱的一只青花大碗。 “师父如果知道他最喜爱的东西被人盛汤了，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心中难免又是一阵伤感。 将热汤一饮而尽，古秋雨便开始在屋内寻找起来，看看能否找到玄道天健在的线索。 可找了一遍，除了一些瓷器外，什么都没找到，就连屋内的书都消失不见了，显然是青玄早就将此地彻查了一番。 而玄道天闭关的暗室也被打开，里面除了一张石床之外并无他物。 “可恶的青玄！只要有我古秋雨一天，绝对会让你们不得安宁！” 玄道天的警告并没有使得古秋雨打消复仇的信念，他心中所有的仇恨全部都指向了青玄。 绝尘谷内不止有着玄道天一处住处，在其周边还有着一些的农人，那些人古秋雨见过，都是一些模样朴实的种地的人，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四五十口。 他相信，在这些人身上应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古秋雨与何花二人开始在谷内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人，可找了一天，二人什么都没有发现。 谷内除了玄道天的住处，所有的木头房子都被烧成了灰烬，石房都被摧毁。只在地上有着暗红的鲜血，连尸体都没有发现一个。 玄道天的武功天下无双，而且萧鼎的武艺也是十分高强，青玄想要拿下二人，就必须门中精锐尽出。 但何花说她之前在南州见过破空剑，而且皓月剑也在石国，这说明青玄还是没有使出全力，很有可能有着帮手。 而且，从玄道天信中的内容来看，青玄的掌门很可能亲自来此，甚至还有一个与青玄掌门实力相当的人。 天下高手就那么几个，只要再这里找到一些线索，就可以确定到底是谁在帮助青玄。 对于玄道天的信，古秋雨也看了许多遍，上面被鲜血遮盖的字迹也被他认了出来。 心中对于刑字有了许多的怀疑，还有这个长天剑，也许就是玄道天的所指的更强大的存在，又或者是一种兵器。 “你不去把莹莹接出来么？”夜间，何花突然看着古秋雨说出了这么一句，又继续道：“我让她在松城内等着，怕时间一长，她更伤心，最后离开这里。” “离开更好，我不希望他受到牵连。” 古秋雨看着眼前的火堆，目光一阵游离。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继续在谷内寻找线索，可一切就如同第一天的结果一样，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只是不停勾起古秋雨的回忆，让他的心中更加的烦燥。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攻绝尘谷，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既然这样，那为何还要让我看到这般惨状！” 古秋雨一拳将面前被烧成碳的木板击碎，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 何花心疼的看着古秋雨，刚要上前劝她不要灰心。忽见东方天边极远的地方升起一朵紫色的烟花。 见此，何花的面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对着古秋雨说了一声：“我离开一阵。”便消失不见。 出谷的阵法早就被她在第一天的时候看懂了，所以她可以随意的出入这里。 古秋雨见何花匆匆消失，心中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深夜，又是深夜，何花回来了。 看着还在那里等着他的古秋雨，何花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 “我要走了。” 古秋雨心中动容，连忙看着何花，见她脸上有着些许的悲伤。 “什么时候？” “两天后。” “能不走么？” 何花向后退去几步，隐藏在黑暗之中，不让古秋雨看到她的表情，艰难的说道：“不能。” 只有两个字，古秋雨还是在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哽咽。 说完，何花便快速的跑进了屋内。 “怎么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古秋雨拨弄着面前的火堆，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中满是悲伤。 第二日，二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谷内寻找线索，结局依然是一无所获。 只不过，何花变得话多了起来，经常与古秋雨说一些话。 越是这样，古秋雨就愈发难过了起来。 “你说，这天下这么大，人们为何不能平安相处？” 午后，何花与古秋雨坐在练武场中的大青石上，看着远处的景色。 “越是大，人们之间就越会产生利益的分歧，矛盾也就出来了。” 古秋雨仰望着天空，声音很沉，显然兴致不是很高。 “我知道……” 何花抚了一下额头的秀发，表情黯然。 古秋雨发现，这两日的何花已经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模样，或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走吧，离开这里吧。” 何花坐在古秋雨身边，轻声说着。 “还能去哪？天下这么大，竟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家早已经不复存在，本以为绝尘谷是自己的第二个归属，却也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古秋雨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说书人口中的天煞孤星，怎么那些与自己有关的人都会遭到厄运。 “你不是还有一个师兄么，信中说他已经出谷了，很可能活了下来，不如先去找他吧。” 何花现在只想着古秋雨离开这里。 青玄能不能回来不说，就是眼前这一惨状，也会令古秋雨心生悲伤，时间一长难免出现什么差错。 古秋雨转过头来，直视着何花的双眼，那目光令何花脸颊绯红，不敢与他对视。 “看……看什么呢。” “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何花面色突然暗淡了下来，轻声道:“应该还会再见面的，只不过到时候可能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会不一样。” 何花说过，转头看向远处，无论古秋雨怎样询问，她只是一言不发。 日落向西，何花缓缓的站起身来，对着古秋雨道:“走吧。”说完，跳下青石，向着谷外走去。 古秋雨稍作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绝尘谷内已经没有任何让他继续留下去的理由了。 谷外，古秋雨转身看着谷内残破的景象，双眼微微发红，跪在地上，对着前方连磕了三下。 这一幕与上一次的离别很像，只不过此地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出了石林，时间已是下午，古秋雨背着剑匣，腰间挎着一个小包，里面装有玄道天生前的一些瓷器，其中大部分他打算卖掉，剩余的留着日后能有个念想。 萧鼎生前喜欢什么古秋雨并不知道，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内心善良的师叔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二人顺着小路，直接向着松城前进，一路上，二人之间一直都在沉默，尤其是何花，古秋雨问了几个问题，都被何花忽视掉了。 见此，古秋雨心中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心中的预感马上就成为了现实。 就在松城外五里的地方，一群神秘人将二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穿着火红的长衫，上面绣着黑色的火焰，下半边脸被一块红布遮盖。 这群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二人周围，没有一丝动静。 古秋雨可以感觉到，在这群人出现之后，空气中的温度也高了起来，阵阵热浪铺面而来。 虽不知这群人是谁，但从其中的穿着与气势来看，那就一定是雷火堂的弟子。 身边的何花在此时犹如一块千年玄冰一般，向外散发着寒气，将周围的温度中和下来。 “何花，你哥哥让你回家。” 雷火堂众人中走出来一名中年人，来到何花面前。 此人气度不凡，身上的火焰也与其他人不同，是用金色丝线绣上去的，而且身上的气温都比别人高上许多。 何花在见到来人相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惊了一下。 “叔叔，没想到连你都来了。” 何花来到中年人身边，施了一礼。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你都这么大了，走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让我们担心的狠呐。” 说着，看了一眼古秋雨，继续道:“走吧，你哥哥在家等的已经不耐烦了。” 何花看了看周围的雷火堂弟子，又转身看了看古秋雨，欣然的一笑。 那笑容在古秋雨眼中既美丽，却又更加刺眼。 古秋雨上前一步，来到何花身边，对着那人说道:“这位前辈，何花是我的朋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非要让她回去。” 中年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古秋雨，沉声道:“小辈，我们雷火堂的事还用你来超心？何花是我雷火堂的人，自然要接她回去，难道让她继续和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一起？” “前辈所言何意？” 这人的态度和语气令古秋雨心中不悦，但依旧面色不改。 中年人哪能看不出古秋雨心中的怒意，哈哈一笑，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啊。念你与林将军有些关系，今日我就放过你。不过，下次相见，就休怪我无情了，亲手将你交给青玄，当做我们雷火堂的嫁妆！” “嫁妆？难道，何花，你……” 古秋雨呆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何花，刚刚那人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他也终于明白何花这一路上的反常，和说的那些不知何意的话，原来雷火堂与青玄竟然达成了联姻，才使得双方恢复和平，而筹码就是何花。 何花对着古秋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让人心碎的笑容。 “保重。” 何花口中说出了最后的两个字，头也不回的向着雷火堂众人走去。 古秋雨看着何花的背影，过去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不知自己对于何花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看着眼前这纤细的背影，心如刀绞一般。 中年人看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古秋雨，打了一个手势，带着雷火堂众人离去。 这时，已经走远的何花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古秋雨，转过头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何花！” 这张脸孔，令古秋雨的心都碎了，口中大声的喊着。 可是他并没有上前，强行留住何花，因为何花的叔叔此时正站在一旁，面露杀机。 古秋雨知道，如果自己出手，那一定会被雷火堂擒下。 心中虽然悲痛，但理智让他不要出手，如果在这里被擒，那么一切都完了。 他木若呆鸡的站在原地，看着何花与众人远去，直到太阳下山，直到满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