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千机
杨饮羽修为已经到达了入神后期，以叶敛刚刚步入凝气前期的实力，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再加上叶敛缺乏经验，进攻手法单一，使得每次攻击都被轻易化解。 这一次同样也是，青丈尺没有任何变化的袭来，杨饮羽灵气轻转就要化掉这一击。 可是却没想到情况突变，本应被拦下的青丈尺，竟然突然没了踪影。 这是杨饮羽未曾料想到的，一时也颇为惊讶。但他也不是庸俗之辈，只是稍一愣神，便立时反应过来。 青丈尺再次显形，已是杨饮羽面前不到三尺之处。杨饮羽目露赞许之色，右手轻轻一扬，墨舒琉瑶鸣起铿锵之音，一道更加迅猛的灵气宣泄而出，青丈尺又被杨饮羽不慌不忙的打了回去。 见自己的突袭未成，叶敛心中一急，立刻欺身上前。青丈尺召回环绕于右手，脚下生风迅速绕至杨饮羽左侧，左手拈印打出，青丈尺绿芒再涨。 这一次青丈尺没有径直的攻向杨饮羽，而是连续瞬闪，似是在迷惑对方。移形换位了几番，青丈尺毫无预兆的从杨饮羽的身后袭来。 杨饮羽并未转身，而是平淡如水的轻拂琴弦，体内灵气随着软玉相碰之音萦绕四周。青丈尺则如投陷泥潭般不得动弹，再接难近分毫。 叶敛惊诧，立刻想要收回青丈尺，却是徒劳无功。青丈尺像是被牢牢缠住，任他如何驱使都难有动作。他知道自己现在已无挣扎之力，也清楚与杨饮羽相差的不仅仅只是修为。 杨饮羽收了灵气，墨舒琉瑶也化作流光收入腹中，青丈尺没了禁锢也回到叶敛体内。 叶敛来到杨饮羽身前，拱手道：“二师兄，果然比我厉害多了。” “你只是修为尚浅，还未驾驭熟练而已。”杨饮羽起了身，继续道，“倒是你的法诀确有几分精妙，让人出乎意料，防不胜防。” 这一点叶敛自己并不反对，斗转星移的优势并不是体现在威力大小上。 杨饮羽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刚刚从你的功法和法诀上，可以断定你并像你大师兄那样，以刚猛强硬见长。所以也就不必跟他一样整日虐待自己了，就在竹林中修炼吧。” 叶敛嘴上称是，心里却在想大师兄到底是如何修炼的，为何二师兄会说是在虐待自己。 还来不及多想，叶敛就被杨饮羽带入竹林深处，后者道：“以后你就在这修炼吧。” 叶敛看了看四周，现在他身处在竹林密集之地，行动起来颇为不便。叶敛很是奇怪，为什么要在这么狭隘的地方修炼，便转头看向杨饮羽。 杨饮羽看出叶敛眼中的疑惑，却没有解释，而是祭出墨舒琉瑶，一道道蓝色灵气随着琴声穿梭在竹林之中。 看到这叶敛就更加疑惑，就在他试图揣测杨饮羽的寓意时，他突然发觉竹林之中出现沙沙的声响。注意力开始转向四周，叶敛立刻头皮发麻，全身的寒毛颤栗。 不知什么时候，竹林间出现了数不清的青蛇，吐着信子围绕过来。叶敛见此心里有些发怵，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还是清楚这肯定跟杨饮羽的琴声有关。 看到蛇群围绕而至，杨饮羽就收回了法器，微笑着对叶敛道：“你今后就在这里修炼，这些碧清蛇是有毒的，但并不会致命，只是会让你全身麻痹。切记不可伤它们性命，你只需将它们击晕就可以了。” 听到杨饮羽的话，叶敛愕然不已，目瞪口呆看着杨饮羽温和的微笑。这熟悉的温柔笑意，此刻看来不再是当初那样人畜无害，而是变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杨饮羽对叶敛的反应不以为意，直接转身离去，完全不给叶敛开口的机会。 叶敛有些惊慌地看着将自己包围其中的蛇群，每一条都目露寒光都地盯着自己，密集的“嘶嘶”声刺激耳鼓，让叶敛的后脊一阵发凉。 “如果伤了任何一条碧清蛇或者一个青竹，那你晚上就留着在那睡吧。”不知道从何处又传来杨饮羽的声音，把叶敛的心彻底丢进了寒潭之中。 杨饮羽的声音依旧那么轻柔平缓，但在叶敛听来却像是恶鬼在低语，那个处事随和、待人温暖的二师兄，已经不知去向哪里了。说什么大师兄修炼的方式是自虐，那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在被自虐！ 但叶敛没功夫再哀怨诉苦了，那些数不清的碧清蛇已经宛如电射，蛇吻张开、獠牙森寒。 …… “那小子修炼的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有所精进。” “你那方法也确实……”落尘峰弟子宅院前的石桌边，岳浩正在与杨饮羽对饮聊天。 叶敛在青竹林中修炼已经有两个多月，岳浩每次经过时，都能看到叶敛凄惨的模样。印象最深的一次，岳浩看到叶敛已经完全被蛇群淹没了，连片衣角都看不到。就连他这样的强悍之人，看到如此景象也是不寒而栗，好在他也知晓碧清蛇毒是不会致命的。 “一年之期将至，新弟子的比练大会近在眼前了。”杨饮羽说着话，眉眼之中出现了一丝落寞，“师兄，要让师弟他参加吗？” 岳浩闻言也是有些黯然，道：“如今落尘一脉只剩我们师徒四人苦苦支撑，与其他各脉相比，虽说同为分脉，但差距甚远。先不说那小子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算真能脱颖而出，对我落尘的命运又能有何改变呢？” 每每谈到自己这一脉，岳浩总是流露出与自身完全不符的惆怅，或许这是他身为大师兄的压力与无奈吧。 杨饮羽也不做声，只是叹了口气，饮下了身前的酒。 这时，叶敛从山上下来，见到两位师兄，便来到近前行礼，正欲开口却被岳浩打断了。 “你小子哪来那么多礼！动不动就行礼！你能不能挺直了腰说话！”岳浩显得有些暴躁，说起话来有些不太客气。 叶敛被这突如其来的教训给愣住了，茫然看向岳浩，他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大师兄不高兴了。 杨饮羽拦下岳浩，又转过来宽慰叶敛，道：“你大师兄心里郁气，倒不是针对你，他的脾气你也是知其一二。” 叶敛当然不会太介意，岳浩领他入门，还赠他灵石。平日里虽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却也处处照顾他，所以他自然不会置这个气。 对于岳浩性情不平的原因，叶敛其实也能猜出一二，所以也理解岳浩的不易之处。但他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叶敛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继续开口道：“两位师兄，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岳浩没有搭话意思，杨饮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自己这个二师兄做主了，于是回道：“你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我想代表落尘一脉，参加新弟子的比练大会。”叶敛定了定神，非常认真的说道。 “哦？你想参加比练大会？”杨饮羽倒是没有想到，叶敛会主动要求参加比练大会，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岳浩。 岳浩也微微侧目，心里对叶敛有了一丝赞许，但嘴上却道：“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要去参加比练大会！是想去丢人现眼吗？” 听了岳浩的话，杨饮羽轻轻邹了下眉头，他知道岳浩没有恶意，但话好像确实说得有点过了。轻咳了一声，杨饮羽看了岳浩一眼，岳浩也察觉自己是过分了一点，有些尴尬的撇向一边。杨饮羽为人沉稳内敛，与岳浩的急躁脾气截然相反，所谓相由心生，这一点倒是在他们二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见岳浩已经有所意识，杨饮羽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对叶敛道：“师弟，你为何想要参加比练大会？” “二师兄，我入了九弥宗的宗门，本应只是个外门弟子。是大师兄将我带回落尘峰，蒙师父不弃收为正式弟子，两位师兄也对我极为照顾。如今我能踏入修炼之门，离不开师父和师兄们的指点和帮助。”叶敛心里清楚虽然拜入落尘一脉是机缘巧合，但如果没有灵石，没有师父李道生的教诲，没有师兄所赠的灵石，没有这些林林种种，自己想要踏入修炼正途，绝对是难上加难。 叶敛顿了顿，望着岳浩与杨饮羽，极为诚恳的说道：“所以，我想师父和师兄们看看，你们的付出得到的回报会有多少。同时，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修炼的成果如何。” 岳浩与杨饮羽听完叶敛的话，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欣慰。 “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岳浩刚一开口，就发现杨饮羽冲自己皱眉，随即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重新开口道，“要去便去！你要是想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别给我丢人就……” 岳浩话到一半又被杨饮羽给挡了回去，然后接过话头，道：“师弟，你要是真的决定好了，师兄们定然支持你。最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必太过在意，尽力而为便是。” “知道了，二师兄。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屋了。”叶敛应道。 杨饮羽示意没有其他事情，叶敛便转身往院中走去，没几步却又回头，手中则多了两个酒坛。 “两位师兄，我这有两坛酒，你们拿去喝吧。”说完将酒坛放在石桌上，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叶敛离开的背影，杨饮羽笑叹道：“这小子，真是……” 杨饮羽心里明白，叶敛这一出其实是想表达感激之情，但又羞于直言，其中可能还顾及到岳浩的性子，所以就更开不了口了。 “这酒真不错啊！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岳浩则已经揭了封泥，开始喝了起来。 杨饮羽摇头讪笑，心中却有一丝疑惑，他并未发现叶敛身怀纳宝袋，可这酒又是从何而来？还有他之前特意为其准备熔炼的本命法器，可是没想到他自己已经熔炼了那把青丈尺，可事先并不曾发现有带在身上。 难道是那黑铁护腕？杨饮羽又想起叶敛一直戴在右手的护腕，他一直都觉得那不是平凡物件。 “想什么呢？喝酒啊！”岳浩见杨饮羽沉思着什么，便开口将其神魂叫了回来。 杨饮羽并没有说出心里的疑惑，他也只是单纯觉得有些奇怪，却无心去打听出个所以然。 没有继续思索，应了岳浩一声，便与其对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