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战
不必询问司机，罗杰与陈弈便知道此行的目标是帝国大陆派遣军。而如果再深究一下的话，两人在被正式编入后，将会在最短时间内被丢往朝鲜半岛。 准确地说，虽然在本位面的那个半岛依旧保留了朝鲜这个称呼，但现在的地球上并没有朝鲜这个国家——在那个半岛上只有完整的唯一一个国家，大韩民国。 “还真是个彻底的恶意位面。” 这是罗杰与陈弈吐槽过无数次的话题了，不管这个位面的构成本意到底是什么，但现下地球上的米国的确是顶上了“人类救星”的名号。比如在这个位面的历史里，虽然存在着二战，但大和帝国是没被核爆便宣布投降的。而为了塑造美利坚神勇无敌的形象，本应发生在五十年代的那场朝鲜战争竟干脆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与之相对应的，自然就是华夏共和国饱受打击，不但最先被BETA登陆，而且连政府都被打去了台岛，还成立了个中华统一战线之类的联合政府…… “制造这个位面的显然是个极右大和人。” 这句吐槽照例作为相关话题的结尾——反正原本吐槽这一行为本身便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即使再不情愿，在没有搞清楚本位面的任务触发条件前提下，该过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BETA怎么看都是定义中的敌人，那么消灭这些外星侵略者最起码也能积攒一些积分吧？虽然罗杰与陈弈的交流信息里压根没有提到过积分相关，但就算这个无限轮回世界里没相应设置，至少也该有类似的系统才对。 最起码地，消灭大量BETA总能刷点人类好感度吧？ 两名驾机培训只有区区三个月的菜鸟几乎是在公然YY着即将到来的美好局面，完全没有把即将到来的实战放在眼里，尽管他们此刻已经连带着分配下来的击震一起，经海运登陆到了朝鲜半岛上。 顺便一提，白陵基地那边采用击震训练的唯一好处，就是令罗杰和陈弈不用再花心思去熟悉其他型号的机体。而万一他们在训练中驾驶的是高档机体的话，实战骤然换成初级低档机体根本就是自杀行为。 通常情况下，梦想越美好，越容易被现实毫不留情地粉碎掉。 原本在罗杰与陈弈的影响下，本次派遣军的新兵们都普遍抱着乐观情绪，士气上也高昂的很，但刚刚从运输船上下来的第一个消息便给他们造成了沉重打击： BETA渐减作战失败，铁原失陷。 从重庆HIVE（注：HIVE可以简单理解为BETA巢xue）蜂拥而来的BETA很可能将在这里建立起第20个HIVE…… “那我们还来这干什么？！”“现在难道不应该掉头回去准备本土防御么？！” 诸如此类的观点开始在士气低落的派遣军中散布开来。 唯一没有受悲观情绪感染的，显然依旧是罗杰与陈弈两人，上面那个消息只不过给他们的吐槽内容增加了数条新内容而已，比如“几乎横跨整个疆域，那些不远万里来到华夏的外星种还真辛苦啊。”“再辛苦也没有本位面的人类辛苦，硬是把战线拉长了几千公里，最后还是为难不了敌人”……之类。 派遣军中那些很多连一年培训期都没到的新兵们基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事实上即使是几年前参加了九六作战的老兵们也未必能跟这两个家伙比华夏地理，但他们这过分目中无人的态度本身便是挑衅。于是在登陆点附近的临时食堂里，还没到开饭时间这两位便被明显挂着其他部队袖标的老兵包围了。 “喂，你们就是那两个传说中拽上天的新兵XX么？”仗着人多势众，某个恨不得将袖管挽到肩膀以上的老兵第一个喝骂出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由于派遣军本身就来自大和各地，一时间罗杰与陈弈便被各种口音的和语脏话包围了，然后由于默认翻译系统只提供标准大和语服务，所以这两位对大多数词汇全部有听没有懂，倒是根据对方表情的狰狞程度暗中记忆下了几个词，将来可能还用的到…… 总之光这么忍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那些家伙是来做什么的，完全不用语言交流也能理解个七八分，于是罗杰决定适当回应一下，“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你是米国人么？！”依旧是那个无袖壮汉，其他脑子里长满肌rou的家伙也随着这句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句话本身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这种文化差异显然比脏话更令人难以理解，所以这次轮到陈弈开口，“不就是想玩一场么？什么规则，划下道来吧！” 老兵们等的就是这句，否则在这种公众场合里玩直接斗殴也是违反军规的。 尽管已经预先往各个角落埋伏了挡视线以及放风人员，但这充其量只是被几块野战篷布围起来的临时食堂其实到处都漏视线，原本就是打着国际援助旗号跑邻国来作战的，被上级看到违纪斗殴的话一定不会有啥好果子吃。 既然这两个新兵很识趣，主动给他们这些前辈们提供了“对练”借口，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失礼了。不过大概是陈弈的回应来得太过痛快，这些刚才光顾着逞口舌之利的家伙们完全没有想好对战代表之类，所以反倒是老兵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选个人其实也就是十几秒的事情，然后不出意料地，果然还是那位无袖壮汉被推出来。 “老子是XX大队XX中队突击前卫……”该老兵一脸自豪地报着所属队伍番号，理论上还会跟进一些个人战绩之类。 但陈弈显然没多少耐心听下去，“突击前卫么？你的菜，跟我无关。” 于是罗杰就只有主动跳入老兵们围好的圈内，连比拳脚还是兵刃都没有问——事实上也不用问，只要是驾驶战术机的卫士，平常要加强的不是射击就是兵器格斗，战术机如果落到握拳打人的地步，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无袖壮汉也随即捧着一柄和式长刀挤入圈内，藐视性地摆了一个大上段。周围轰然一片叫好声，完全无视罗杰目前还是徒手的事实。其实理论上这里不该全被对方人员所包围，只不过是罗杰他们这边的新兵依然在低沉，根本兴不起凑热闹兴致，同来的老兵就要兼顾看管装备给养，分身乏术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一个拿刀一个空手，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确实很明显，对方一个下劈离罗杰头顶还足有一尺多远的时候，他一个速度并没有多快的侧身上步，闪亮刀锋从鼻翼划过的同时，右拳就已经挥到了对方颌下。 当然，不止是右拳，还有他不知何时从裤管外侧拔出的军用匕首。 喝彩声戛然而止，那些前来叫嚣的老兵们虽然一个赛一个的狂妄，但却绝对不蠢。那个无袖壮汉确实是他们部队里有数的突击前卫好手，真人茬架从来没吃过多少亏的，被这么一招就逼住要害绝对是实力悬殊所致。 于是壮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消失在人群之中，但很快有出现了一个体格差不多来找回面子的，问罗杰敢不敢登机来场实打实的较量。 陈弈当然无所谓，于是罗杰开始嘟哝着为何就我命苦往自己的击震上爬。 这次双方的准备时间明显长了一些，对方这次倒没有托大，而且看起来专门挑了个左撇子，上手就是一个逆袈裟，整台击震疯狂喷射轰鸣着，全速扑击过来。 七七式击震属于第一代战术机，装甲厚重是最突出的特点，但这项性能落实到机体cao作上，就是绝对的“沉重”，即使卫士们采用的压根不是体感cao作，罗杰想要像刚才那样纯靠速度击败敌人就不太可能。 但就在围观众人的眼里，罗杰机根本还是先只撤了半步，紧跟着又是一个简单的机体上迎，这次换成左手反握的匕首敲到了对方驾驶舱前。 场上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于是便映衬着罗杰掉转匕首柄部，咚咚敲击对方机体胸口的声音显得分外刺耳。 好似有人小声嘟哝着“用六五式短刀不公平，战术机手臂等同于瞬间加速”之类，但这个时候罗杰他们的同僚们终于也挤了过来，开始用“七四式长刀从名字看也照样比击震老”“有本事你们就从华夏军那里借七七式长刀来”等台词回敬。反正这口水仗吵得毫无营养。 由于这两场败得太过彻底，对方即使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叫你们另外一个人出来再分胜负”之类的鬼话，而且估摸着陈弈不是强袭扫讨就是炮击支援之类，在眼下这都是实弹装备的条件下再硬换空弹那纯粹是开玩笑，万一再输就太难看了……于是这次老兵们连场面话都没撂下，直接哼哼哈哈地闪人了。 但罗杰和陈弈也没有受到什么欢呼和敬仰之类，反倒是直接被中队长叫去训了一通年轻人要懂得谦虚谨慎之类，分外令人郁闷。 这场训斥是在运兵车上进行的，事实上由于临时食堂这场战斗比原定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接下来各部队必须加速前往预定地点，在车上挨训都是轻的，接下来那顿饭没准都得在车上吃了…… 好在中队长并不是个拖拉的人，罗杰今天又是完胜而并非打输，所以这顿训斥象征性意味居多。十分钟之后，两个轮回者就开始闲不住地往车窗外张望了。 这两个混账的活力很是令中队长暗中赞叹，因为其他新兵们在得知了即将奔赴阻击BETA第一线时，一个个脸白的跟刷了好几层石灰差不多……不过中队长很快发现那俩家伙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起来，心想莫非这两人是天生迟钝，比正常人慢半拍？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罗杰和陈弈之所以沉下脸来，主要是发现车窗边倒退的景色开始逐渐荒凉的缘故。 在登陆之处，由于部队选择的是一个吞吐量相当大的港口，于是附近相关建筑设施之类跟他们来时的海岸另一端没什么分别。而运兵车最开始行驶的那一段路上，应该是大韩民国还没有受战乱影响的地区，所以城市看起来虽然比大和稍微差一些，也算是有模有样。 但继续再往前开的话，路旁便开始出现难民流了，而且同时城市或者乡村建筑虽然没有减少多少，但那些临时搭建歪七扭八的东西也在无声宣告着前线的临近。 然后，再继续行进的话，便会开始偶尔出现被BETA袭击过的的地区，残垣断壁不一而足。时不时还会掠过一两具来不及回收的战术机残骸。 当然，更多的还是地面上的暗色斑点，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硝烟，亦或是诡异的血腥气息。 BETA是碳基生物，有机生命体，他们也有体液，被炮弹轰中更会血rou纷飞。这些外星侵略者中最快的突击级速度甚至可以达到170公里每小时，人类的陆战兵器基本上追不过它。所以一旦被其突破防线，便会在“后方”城镇造成如此恶果。如果不是有那些战术机舍身缠斗的话，或许损失会更大也说不定。 图像资料之类罗杰和陈弈自认为已经搜罗准备了不少，但真等他们亲临现场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东西和现实毕竟还是有着相当大差距的，至少那些冷冰冰的资料不会告诉他们，为何人类精心构筑的防线往往在BETA面前如纸糊一般，为什么有的人类即使明知距离BETA前锋没有多远却依然固执地呆在家乡原地等死。 当然，资料更不会告诉他们，那些铺出大量暗色痕迹的，究竟是BETA，还是人类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记。 运兵车在全速推进了不知多长时间后，终于开始逐渐减速，到最后虽然依旧在往前挪动，但却仿佛堵车般经常一两分钟前进不到十米。 这种钝刀割人的感觉进一步增加了新兵们的心理负担，但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地将头伸出车窗外观望，却始终看不到远远的车龙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罗杰和陈弈倒是知道。 除了他们能利用过人的耳力直接收听大队长那个级别的步话通信外，不知何时在公路两侧增加的步行难民数量其实也早已解答了问题——或许是因为本次BETA的推进实在太出乎人类预料，前线附近的难民根本就没有得到有效疏散！ 而在现在这车队被迫缓行甚至停下的位置，甚至已经可以隐约听到远方那连绵不绝的炮击声了！ 那其实也就意味着，最近的BETA前锋波次，很可能距离这里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全员下车，二级战斗准备！” 在大队长冲着步话机呜哩哇啦一阵之后，他很快便转身下达了这个指令。随之而来的其他命令有“后勤分队展开”，“无关车辆停到路边，让出公路给难民和后撤部队”这样的通常指示。 新兵们愈发慌乱起来，各级队长和军曹们的呼喝也开始逐渐提高音量……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状况。 原本处在听令列队状态的罗杰和陈弈同时略微侧了下头，两人同时确定到了，一股普通人难以察觉到的音震正在贴地传来。这些意味着的只有一件事情： 外星侵略者，对人敌意无限的碳基生体兵器。 BETA， 马上就要在这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