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起洗
“可是mama，为什么我们要住在邵叔叔的家里呢？”城如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蓝星夜只能道，“因为mama刚刚来这里，还没有找到房子住，所以还不能搬走。” “喔。”城如应了一声，但是那张小脸上，却有着一抹深深的疑惑。 蓝星夜见他困惑着，轻声询问，“城城，怎么了？” 城如抿着唇，似乎是挣扎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但是还是忍不住，他忽然抬头问道，“mama，邵叔叔是我的爸爸吗？” 儿子突然的问话，让蓝星夜怔了下。 蓝星夜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有第六感，但是之前在见到段哲进的时候，城如却也同样问过相同的话语。 只是当时，蓝星夜的回答是否定。 这一次，她却无法再否认。 到了今时今日，有些关系也似乎要明了，比如说告诉城如，他的爸爸到底是谁。 蓝星夜一下深深呼吸，对着儿子纯净的双眸，她的声音轻而笃定。 “是，城城，他是你的爸爸。”终于，蓝星夜开口说出了这个事实，却发现自己就连声音都有一丝紧张起来了。 城如却仍旧是睁着大眼睛，他的表情有些茫然然的，好似是不明白，又好似是明白了。 就在蓝星夜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城如却是“喔”了一声。 “城城不是很喜欢邵叔叔吗？现在，mama告诉你，他是城城的……”蓝星夜顿了顿，随即改了称呼，“……是爸爸，城城不高兴吗？” 小家伙却是真的看不出来，此刻究竟是不是高兴，只是认真问道，“那为什么他都不告诉我呢？” “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城城说，所以就让mama来告诉你。” “喔。”城如点头，清澈的眼中是一抹淡淡阴霾，依旧不肯改口，“mama，邵叔叔不喜欢我，是不是？” “谁说的？谁说他不喜欢你？”蓝星夜一惊，蹙眉问道。 城如的声音轻了，“他一定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一直没有来看我。” 分明是童年无忌的话语，可是偏偏就让蓝星夜心底酸楚一片。她抚摸着儿子的脸庞，肯定地说，“才不是呢，爸爸他很喜欢你。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没有时间来。” 城如又道，“学校里别的小朋友说，是因为爸爸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来看我，也不来看mama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城如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记忆里边，城如一向都很少哭，懂事而且听话，哪怕是去医院挂水打针，他也只会说不痛。后来她当上总监，经常都会出差，有一次长达半个多月都没有回国，只能靠电话来慰藉儿子。城如也不会哭闹，只是会问她，mama什么时候回来。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难免会承受一些话语，年幼的蓝星夜没有例外，而就连如今，城如也没有例外。她要该如何弥补，才能让他得到一份完整的爱，蓝星夜感到如此的亏欠。 “才不是，才不是那样的……”蓝星夜轻声呢喃。 城如沉默了，他稚气英俊的小脸上有一抹不符合年龄的伤心。 “城城，你看，爸爸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带城城去科技馆呢？”蓝星夜忽然无力，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这样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 “给城城说了好多好多太空里的事情，还带城城去吃汉堡包可乐，还陪城城一起玩七巧板……”蓝星夜细数那两天来的一切，她微笑着道，“爸爸如果不喜欢城城，怎么会陪城城玩呢？城城，你说是不是？” 城如看了蓝星夜很久很久，他好像是明白了，所以点了个头。 “那城城喜欢爸爸吗？”蓝星夜问道。 城如眨了下眼睛，小小的人儿有些别扭，一下抱住了蓝星夜，在她的肩头蹭了蹭，好似是蹭去那点眼泪。 突然又是说，“mama，我还是最喜欢金星。” 金星。 那是太空里最亮的一颗星星。 那是他的爸爸。 ** 午后蓝星夜陪着儿子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蓝星夜想着之后要怎么办。看着儿子在身边看着书，玩着智力拼图，能够触碰到儿子，她感到是如此满足。可是她真的要留下来住在这里吗？但是如果让她离开儿子，她又怎么舍得？ “mama，你来看呀，我拼的好吗？”城如在一旁呼喊起来。 蓝星夜回过神来，她低头一瞧，果然拼的很完整很好，她向来都是为儿子自豪骄傲的，“城城拼的真好。” 蓝星夜就陪着儿子玩起了智力拼图，那欢乐声便传了出来。 已是傍晚了，夕阳西下，邵明阳从公司赶了回来。 事实上，在这之前，这幢城南的别墅里，向来都不会有佣人的。平时的时候，邵明阳不会回来吃饭，从来都是饭局不断的人。他一向都喜好清净，就连打扫的佣人，也不过是每个星期过来定期清洁。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一进别墅里，就会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灯光那么明亮，还有笑声。 邵明阳往楼上瞧去，他不禁走了上去。那间房间里，门没有关上。他走了过去，走到了门口。 一望进去，蓝星夜正和城如坐在地毯上，两人依偎在一起，蓝星夜在陪着城如拼图。 城如的声音很柔糯，带着一些些撒娇的孩子气。而蓝星夜的声音却是要温柔许多，也只有对着儿子的时候，她会有这样的温柔。莫名的，这样的画面，竟然很有感觉，所以，他才会在不经意间，一个不小心就瞧的怔住了。 也不知道站着瞧了多久，忽然蓝星夜喊道，“城城，mama口渴要喝水，你要喝吗？” “我也要喝，mama，我去给你拿水。”城如说着，他就要起身去倒水。只是这么一扭头，终于瞧见了外边站着的邵明阳。 城如当下已经知道邵明阳是自己的爸爸，突然就变得沉默起来了。 蓝星夜看见了，她轻轻拍了拍儿子，“城城，爸爸回来了，还不快点喊人。” 这一下子，邵明阳怔了。 爸爸。 这个称呼是陌生的，也是记忆里的一抹苍白，他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心底却盘踞起一抹不明所以的悸动。 城如却只是站着，他一动不动，也不开口。那双大眼睛睁着，十分可爱无辜。 瞧见小家伙一顿不动了，倒是邵明阳先开了口，“不是要去拿水么？” 城如这才“喔”了一声，甩着小腿啪嗒跑了出去。 邵明阳望向了蓝星夜，他心底也有疑惑，默了下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告诉他。” “孩子都很聪明，就算我不说，他也会有感觉。更何况，你确实是他的爸爸，我没有必要刻意隐瞒。”蓝星夜轻声说，又是叮咛道，“城城现在可能还有点不能接受，所以才没有开口喊你。” 邵明阳低声应道，“恩。” 城如去楼下拿了水折回来，经过邵明阳身边的时候，他放慢了些步伐，而后将水杯先递给了蓝星夜，“mama喝水。” 儿子的拘谨，蓝星夜看在眼里，她接过喝了小半杯，又是说道，“城城，爸爸刚回来，你不问问爸爸要不要喝水吗？” 城如将蓝星夜的水杯捧过，小手捧着来到邵明阳面前，纠结了一会儿，不知道要喊什么，只是问道，“要不要喝水？” 那双大眼睛是如此的渴望，好似在此刻拒绝，那便是天下最大的十恶不赦罪无可恕。 邵明阳怔了下，他点了个头。 小家伙忘记说话了，邵明阳直接伸出手来，从他的手里取过了水杯。 突然，城如冒出了一句，“这杯水是mama喝过的，我再去倒一杯。” 城如受到蓝星夜的教育，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水杯都是要分开的。 邵明阳眉宇一挑，低声回了一句，“没事，这杯就可以。” “可是mama说了，不能用同一个杯子，段叔叔也不可以……”城如老实的回答，邵明阳直接一句话，“我可不是段叔叔，我是你的爸爸。” 城如怔住了。 邵明阳则是一口气将那杯水给喝完了，才将杯子还给他。 城如又是捧过了杯子，他不禁问道，“爸爸就可以喝mama的水吗？” 蓝星夜莫名觉得尴尬，邵明阳却是大方地点头，城如又问，“还要喝吗？” 其实邵明阳现在是不渴了，可他还是应道，“恩。” “那我再去倒一杯来。”城如又跑了下去，瞧的出来，小家伙很高兴。 那欢脱的脚步声远去，邵明阳的视线又对上了蓝星夜，低声说道，“城如，你教的很好。” 这一句话很平淡，但是却又仿佛是一种认可，他的目光震心。 突然，他又低声开口，俊颜有一抹不自在，如此突兀而又认真问道，“恩，昨天弄疼你了么？” 原本前一秒还好好的，可是又在下一秒，来了这么一句，这让蓝星夜一愣，却也是感到尴尬起来。想到昨晚种种，心头忽然灼烧，一张脸也红了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都是如此的不适合。 所以，蓝星夜只能沉默，干脆不理会了。 可偏偏他的目光却是灼热，直直地盯着她。 蓝星夜微微蹙眉，她只当是没听见，径自收回了视线，只是专注在那些拼图上。 邵明阳反而是一怔，她竟然无视他的存在？ 他心里不是滋味，又要作势开口，却因为听见后边再次响起了欢脱的脚步声，而就此作罢。 那是城如折回的步伐声。 小家伙又捧来一杯水，有些兴冲冲的，但是跑到邵明阳的身边那步伐却没有再慢。 只是太过急切了，所以那杯水在脚步停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溢出了杯口，洒在了地板上。 “啊！”城如轻呼一声，他看见水洒出来了，也知道是自己跑太快了。 邵明阳低头望向了儿子，低声说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那男声带了一丝质问的语气，有些教训的味道来，城如僵住了，他忽然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邵明阳瞧见他那张小脸，是一抹紧张，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是像极了蓝星夜的，所以只是这么瞧了一眼，突然无法抵挡，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他动了动唇，亦是有些不自在，低声又开了口。 “跑这么快，摔倒了怎么办。”他的声音比起方才轻了很多，透出一丝关切来。 城如起先是僵住的，因为听见他这一声后，那眼底又聚起光芒来了，轻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下次不要再拿着水在回廊里跑。”他又是叮咛。 城如笑了，乖巧地“恩”了一声，小手一抬，那杯水又递给了他，“喝水。” 邵明阳再次接过，果然不负所望，将那一杯水给喝了个精光。 又是一杯后，城如见他喝的这么快，而且喝光了，只以为他还是口渴，“我再去给你倒一杯吧。” 他眯着眼睛，笑的像是两只小月亮。 本来是想说“不”的，偏偏又说不出来了，邵明阳忽然懊恼。 这个时候，反是蓝星夜开口了，“城城，已经喝了两杯水了，不会渴了哦。来，你到mama这里来。” 城如明白过来，他抱着水杯奔向了蓝星夜。 两人又开始继续玩拼图了，邵明阳站了一会儿，也迈开脚步，不自觉地走向了他们。 来到他们身侧的沙发坐下，蓝星夜和城如就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智力拼图。 “mama，我拼的对吗？”不时的，城如开口问道。 蓝星夜瞧了一眼，也不时的应着话，“拼的没错，继续吧。” 城如又是喊道，“mama，我的那个拼图帮我拿一下。” 那就在蓝星夜身旁的小柜子上，她转身就要去拿，可是刚一回头，有人却已经伸长了手臂递过来。 蓝星夜瞧了他一眼，沉默不言，伸手接过了。 房间里安静而祥和，其实也没有多少说话声，最多的不过是城如的声音了，断断续续响起。 可是倘若有人在这个时候瞧见了这幅情景，那一定是会为之扬起唇角。 就比方说是李姐。 李姐一瞧见，竟也不想打扰。可是无奈，还是将门敲响，打破了那份温馨。 “咚咚。”李姐敲着门喊道，“先生，小姐，城如，吃饭了。” 城如很是高兴，“吃饭啦！” 今天邵明阳难得回来，三人上了桌就要吃晚饭，城如在喊，“李奶奶，你也快点来坐吧，一起吃饭啦。” 李姐平时是不上桌的，邵家还是有邵家的规矩，“城如，李奶奶现在不饿，一会儿再吃。” “我和mama都饿了，李奶奶怎么会不饿呢？”城如直接将椅子拉开，体贴说道，“李奶奶坐吧。” 蓝星夜亦是道，“李姐，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李姐还是没有上桌，正在犹豫着。而瞧见如此情景，邵明阳开口了，“李姐，坐下来吧。” 邵明阳都发话了，李姐也就没有迟疑，上了桌一起吃晚饭。 城如却又在喊了，“还有，jiejie不吃饭吗？” 别墅里还有一个佣人是打扫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城如平时都喊她jiejie。 邵明阳微微蹙眉，却也干脆喊道，“你也一起来吃饭。” 那女孩子震惊不已，只得也上了桌。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安宁，餐桌上人也多，不比以往，静下来吃饭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李姐今天煮了鸡翅，那是城如最爱吃的。他握着筷子，主动给众人夹菜，“mama吃一个鸡翅，李奶奶吃一个鸡翅，jiejie吃一个鸡翅……” 这边一溜烟地夹了一圈，最后只剩下邵明阳了。 城如在迟疑，小家伙心里想着：爸爸爱不爱吃鸡翅呢？ 众人也都看着他，等着瞧他会怎么样。 邵明阳的眼眸定格在城如身上，也在等待儿子主动。但是等了一会儿，只瞧见他是如此的纠结，犹豫了半天。最后却只是将筷子收回，作势就要自己安静吃饭了。 他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个小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识趣？ 李姐难得会见到邵明阳这样的表情，不禁想笑。 很是不甘愿的，邵明阳问道，“我没有吗？” 城如狐疑扭头望向了他，稚气反问，“你也爱吃鸡翅吗？” 其实食物方面，邵明阳从来都是可有可无，那不过是用来维持生命的必需品而已。但是现在，他低声“恩”了一声。 城如却很高兴，这份高兴里边还有些莫名的骄傲，他立刻握着筷子夹了一只最大的，放到了他的碗里边。 “我也爱吃鸡翅。”城如笑着说。 邵明阳默不作声，低头咬了一口，其实鸡翅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吃过了晚饭，休息了一会儿，城如跑向了蓝星夜，“mama，我们去散步吧！” 蓝星夜瞧了瞧时间还早，天色也还没有黑，她笑着道，“好啊，我们去散步。” 城如握住蓝星夜的手就要走，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扭头望向了邵明阳，但是没有开口，似乎是不好意思。今天刚刚得知邵叔叔成了自己的爸爸，小家伙别扭到不行，做什么事情，都不像之前这样了。 蓝星夜低头瞥了眼儿子，这一次主动开口道，“一起去吧。” 邵明阳眼中有欣喜的光芒，他亦是站起身来了。 三人走出了别墅，在这片别墅区里散着步。城如一直都牵着蓝星夜的手，他走在蓝星夜和邵明阳中间。他悄悄扭头，瞧了一眼邵明阳的大手，想要握住，但是最后还是没有。 “mama，这是什么树呀？” “这是松柏……” 邵明阳却是走的很平静，一边听着母子两人在说话，突然觉得，这样的散步是一种享受。 忽而，眼角的余光瞧瞧瞄到儿子的小手，正在接近他。 邵明阳心里边有些高兴，等着他来握住他，可是那小手僵在半空中，最后也只是放下了。 他眉宇一蹙，一下沉眸，他的大手往下一探，就在走路的时候，牵住了城如的手。 城如感到惊奇，他猛地抬起头去，瞧向了邵明阳。却见到他侧着脸望着前方，正往前走着。可是他的大手，却牢牢地握住他的。城如小心翼翼的，也是轻握了他一下，而后将他的手握紧了。 小路的灯光照耀而下，将三人携手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三人在外面散步走了一圈，天色也黑了，回到别墅里，蓝星夜迟疑着道，“城城，你在这里睡，mama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要！mama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城如多日不见蓝星夜，怎么还肯放手。 蓝星夜心里也舍不得儿子，但是这样住在这里，却又不是一个办法，“mama的衣服还放在阿姨那里，mama要去拿啊……”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城如死死抱紧了蓝星夜，小家伙不愿意再放开她了。 听见她要走，邵明阳眉心微拧，他低声道，“明天再去。” 蓝星夜也确实放不下儿子，这么多天不见，她又哪里肯放开。所以沉思了下，她轻声道，“那今天就打扰了。” 城如知道她留下来了，高兴地抱住了她，猛亲了一下她的脸庞，“太好啦。” 邵明阳眼底有不悦光芒，他竟然亲她！ “你看看你，今天玩了一天，mama带你去洗澡好不好。”蓝星夜笑着说道。 城如也是点头了，搂着她不肯放，又是撒娇地说，“好！mama，我要和你一起洗！” 一起洗澡！他们要一起洗澡！ “mama，晚上我还要跟你睡！”城如继续撒娇，缠着蓝星夜就像是树懒缠上了尤加利树一般。 “好吧，今天晚上你跟mama睡……” 还要一起睡！邵明阳眼中都快要喷火了，薄唇紧抿，瞧着蓝星夜抱着城如而去。 城如的房间也是在楼上，是一间客房，这几天都住在这里。蓝星夜既然留了下来，当然是和城如睡一间。抱着儿子走进去，蓝星夜放下了城如，放了洗澡水，她又是喊道，“城城，mama放洗澡水，你在这里不要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