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章:娘娘年岁
“是吗?” 张皇后若有所思。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 不过……看着愁眉苦脸,捂着自己腮帮子的张鹤龄。 张皇后还是不禁有些气恼,忍不住道:“你们就不能想着做点正经的事,成日就是游手好闲。本宫近日思量好了,本宫想要做点事儿,不能坐在这宫里吃干饭,你们都是本宫的亲兄弟,是自己人,本宫这才请你们来,你们说罢,做点什么才好呢?” 张鹤龄听的脸都绿了。 他仿佛听到的是,拿银子怎么花才好呢。 做事是要银子的啊。 不会是让我们掏银子吧? 他和张延龄对视了一眼。 张延龄还傻乎乎的乐呢,张延龄道:“这敢情好啊,臣以为,您是皇后娘娘,想做什么,还不轻易。” 张鹤龄恼火的瞪了张延龄一眼,真是没脑子啊,有坑就跳。 可张延龄不解,完全没读懂兄长为何气呼呼的瞪他。 张皇后听了张延龄的话,若有所思,口里道:“你这般一说,本宫不如也开一个棉纺的作坊吧,再将这些纺织出来的布匹送出去,送给那些衣食无着的人家。” 张鹤龄要哭了,败家得这么直接,会要他命的。 于是张鹤龄急忙道:“娘娘不能啊,经济之道,自有它的规则,倘若娘娘造了布匹送人,这像话吗?往后,还有人肯买布吗?没人买布,谁还产布?娘娘这是要将那些商人。往死路上的逼啊,有银子,也不是这样花的啊!臣倒是有建议,现在满京师里,奢靡之气成风,老臣很看不惯,不如娘娘起个头,也来厉行节俭,教授大家,怎么回收利用废弃的油,如何将边角料子制成衣衫,还有哪,怎么用最少的米熬出一锅好粥。” 张皇后:“……” “这废油,也可以利用?” “怎么不可以。”张鹤龄很有研究的样子,信誓旦旦的道:“臣平时在家,吃的都是这样的油,真香。” 说着,他咂咂嘴,似乎因为最近吃粥有些寡淡无味,开始怀念起油水的滋味了。 张皇后一挥手,兴趣索然的道:“这算什么事,不成,不成……” 她摆摆手,又厉声道:“你们哪,就没有一个有好点子的,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鹤龄抠了抠鼻孔:“是,是,臣万死。” 只要别败他们的银子就行,被骂几句又不如少点肉的。 张皇后却觉得烦恼起来。 这样想来,自己和自己的兄弟,有什么区别呢? 不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这些日子,受了耳濡目染,张皇后便觉得自己果然没什么用处起来。 她凤眸一转,看向方小藩,却见方小藩坐在一旁,正提着炭笔,飞快的解着一个函数公式……她的笔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张皇后的脸微微一红,看来,连孩子都不如了。 正在这时,外头有宦官进来禀报道:“娘娘,太子和齐国公来了。” 一听到太子和齐国公的名字,张家兄弟就脸色难看了……想走。 前几次,也撞到过太子和齐国公,打过招呼,齐国公这厮见了自己就谈股票,这家伙,肯定是惦记上了我们张家的银子了。 还不就是想让咱们拿出家底来,去换证券市场的几张小纸片嘛。 亏得那家伙好意思说,来玩玩嘛,很好玩的。 好玩? 好玩个屁! 这是赤裸裸的阴谋,穷鬼们真的很讨厌啊,变着法子想将咱们张家的银子搬到他们家去。 呸,一群不要脸的狗东西。 股票那玩意,虽是涨了,可张鹤龄不信这个! 涨?说不准就靠这个涨着,请君入瓮呢,到时候一个绝杀,瞬间割喉,将那些骗入场的傻子,一剑封喉,到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他可不做这样的傻子。 朱厚照和方继藩进来,乖巧的行了礼。 张皇后便笑了:“本宫可等你们多时了,来,坐下说话,小藩,还不给你兄长问个好。” 方小藩依旧头也不抬,只是道:“等等,我先解开这个题,我哥不会怪我的。” 方继藩:“……” 哈哈哈……果然是自己亲妹子啊,方继藩安慰自己,我们方家的人,情商都比较低,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都属于埋头苦干的那种。 果然,妹子继承了我这做兄长的良好习惯。 一旁的梁如莹则是忙朝方继藩行了个礼:“见过……师祖……” 朱厚照不满的道:“为何见过老方,不见本宫,你师父的师父的师父,都是本宫手把手教出来的!” 梁如莹俏脸一红,忙要行礼。 朱厚照叹了口气:“算了,本宫说过之后,你再行礼,这意思就差了,免了吧。” 有宦官搬来了锦墩,请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坐下。 方继藩便看着张皇后道:“娘娘……不知……” 张皇后笑吟吟道:“请你们来,是让你们拿主意,你们送来的书,本宫只大抵看过,看过之后,反而更糊涂了。你们说……本宫到底做点什么好呢?” 皇后娘娘这是有点魔怔了。 不过细细想来,方继藩是可以理解的。 看这张皇后这么多年来将陛下管的服服帖帖的。 这说明啥? 说明张皇后的骨子里,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子啊。 在这个男尊女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代,何况男主角还是大明的皇帝,这普天之下,有几个皇后能做到让皇帝乖乖顺服的? 你若说是弘治皇帝垂涎于张皇后的美色,可现在张皇后的年纪已是不小了,早已年老色衰,靠的是啥? 因而,张皇后这样的丈母娘,自是那等不肯服输的人。 没有似梁如莹这样的先例倒也罢了,她也想不到这个,可一旦有人开了先例,她的心思自然也就活泛了。 方继藩一脸迟疑的样子:“这个……这个……” 见方继藩为难,张皇后就看向朱厚照,却是发现朱厚照神色也不好,便问:“厚照,你怎么也愁眉苦脸的?” 朱厚照道:“母后,儿臣今日送别了那些女工,想到这一别,只怕以后都难有机会相见了,儿臣怕她们去了别的作坊,被人欺负……” 说到这里,朱厚照惆怅起来。 新学之中,最推崇的乃是同理之心。 以往的时候,朱厚照也喜欢逗弄女儿家,他是个不计较任何后果的熊孩子,现在已算是好了,历史上的正德皇帝,甚至强抢良家妇女呢。 可因为和这些女工们待的久了,这才知道,原来她们不只是怯弱和娇柔,也有自己的心思。 朱厚照咳嗽一声,又道:“那儿的许多女工,身世都很可怜呢,她们打小便不被父母所看重,被刻意的冷落,家里的活儿,都是她们干的,做的不好,还要挨打挨饿,听了外头有银子挣,她们的父母便将她们送去做工……” 朱厚照道:“我记得有个叫刘二女的女工,她手臂上有许多的伤痕,都是被人打的。” 张皇后听罢,不禁唏嘘,心里也泛起同情。 她现在虽是一国之母,可也不是什么豪族家出身,自己过世的父母对自己还算不错,可这样的事,她也并非是第一次听见。 只见朱厚照继续道:“倘若将来到了新作坊,有人欺负她们,却不知她们会怎么办,她们胆子小,逆来顺受惯了……” 张皇后听罢,突的看向梁如莹。 梁如莹垂头,俏脸绯红。 张皇后道:“你脸怎的红了?” 梁如莹道:“娘娘,臣女……” 张皇后便道:“本宫倒是有眉目了,这些女工倒是可怜的很,往后哪,若是她们有什么冤屈,让她们来寻本宫,本宫给她们做主了。这些女孩儿,都是正经人,安安分分的做事,哪一个不比人强,陛下呢,可是对这生产之事是很放在心上的。若是她们都受了委屈,本宫可怎么肯依。” 朱厚照听罢,眼眸一下子亮了,心情一下开朗起来,刚想说什么。 方继藩却道:“娘娘,我看这很不妥。” “嗯?”张皇后看向方继藩:“怎么,难道你可以看着她们受了委屈,不管不顾吗?” 方继藩道:“娘娘,儿臣以为,娘娘只是单凭说要保护她们,想来也是无济于事,娘娘可以护的了她们一时,能护的了她们一世吗?这世上,身世可怜、处境堪忧的人,不胜枚举,娘娘又护的了几个人?” 张皇后皱眉。 她本想说,能护一个是一个。 可方继藩却道:“儿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靠娘娘一人之力,而在于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娘娘可以鼓励女子们读书,学习学问;娘娘也可以倡议制定新律,保护这些可怜的女子;娘娘甚至还可以招募一些人手,在京里挂一个牌子,让那些遭受委屈的女子前来声张冤屈,只有如此,事情才可以办成,否则,若只凭娘娘的恩典,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张皇后听罢,眼睛顿时明亮了几分。 她一下子,竟有了主意。 于是,看向方继藩:“你觉得,本宫可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