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父子相聚
邱静手中的放大镜,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而后……摔了个粉碎。 他张大着下巴,一脸错愕。 代王……被围了。 这可是大明的亲王,没有圣上旨意,谁敢造次? 邱静虽然觉得,代王这些日子的行为,很是可疑,可作为地方镇守,他万万不敢去想代王的事。 天知道这代王殿下会不会仗着天潢贵胄的身份,去状告自己。 任何臣子,对于宗亲之事,都是极为忌讳的。 可现在……不但多了一份圣旨,而且转眼之间,代王府,被人家抄了。 这…… “为首的,乃是皇孙,还有……鲁国公之孙、齐国公之子、魏国公之孙、陈留候之子……” “呀……”昌乐侯邱静听到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些人的爹娘,他都认得。 何况,还有皇孙。 对了,鲁国公、齐国公……这……这不能招惹的,尤其是齐国公,这家伙睚眦必报,哼,想当初,若不是先祖在土木堡,将他的祖父背出来,会有他们父子的今日,可怎么样呢?他还骗老子买房。 狗都不如的东西。 魏国公…… 邱静心里咯噔一下,当初自己的先祖,乃是开国功臣,当初,就是在魏国公徐达的麾下效力,一百多年前,自己的祖先见到了魏国公徐达,是要行跪礼的……这…… 可是……这是代王殿下啊。 邱静回头,又看圣旨,想哭。 “他们怎么说的?” “说是……代王谋反,奉旨捉拿代王,其余人不论,无关人等,更不可多嘴。” 邱静打了个寒颤。 代王谋反了…… 这下要糟了,代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谋反,自己竟是后知后觉,会不会有连带的责任? 他忍不住道:“有陛下下旨捉拿代王殿下的旨意吗?” “这……”这亲卫一脸为难。 邱静有点懵。 人生啊……真是起伏不定。 自己好不容易,混了个镇守大同的职责,这日子,也算是有滋有味,算是没有辱没自己的祖先。 否则,你看看英国公,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可又如何? 只是…… 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圣旨捉拿亲王,这,你去求见一下皇孙……” “侯爷,小人怎么见得着哪,皇孙多半,看都懒得看卑下一眼。” 有道理! 可是…… 邱静又犯难了。 自己不能去,自己得留有一点余地,若是直接去见了,人家双手一摊,就是没有圣旨,他就是想要拿人,怎么办? 得罪皇孙,将来自己的儿孙们怎么办? 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若是宫中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朝廷怎么会处罚皇孙,十之八九,自己要去做替罪羊。 邱静……想死。 “报……” 就在邱静心乱如麻之时。 却突然……又有人匆匆而来。 “侯爷,侯爷……圣旨,有圣旨……太子殿下和齐国公来了咱们大同,拿着圣旨来了。” 圣旨…… 又是圣旨。 “取来,我看看。” 那人忙是将得到的圣旨敬上。 邱静将圣旨摊开,一看,上头却是说,皇孙带正德卫贸然至大同,此孙顽劣,特命太子前来大同管束,大同军镇上下人等,俱为太子殿下节制…… 呼…… “放大镜……” 邱静下意识的念了一句。 有书吏去取了一副新的放大镜来,邱静猫着身子,拿着放大镜检验着这份圣旨…… 而后…… 他有点懵了。 卧槽…… 这圣旨,怎么看,都像真的呀。 可问题在于,哪一份圣旨,才是真的? 若是前一份是真的,皇孙是奉旨而来,怎么第二份,又说他顽劣,所以太子是来教训儿子的。 可若是第二份是真的,那么第一份…… 邱静脑子有点乱,他瘫坐在了官帽椅上,对着房梁楞楞出神。 那校尉道:“侯爷,侯爷……您说,太子殿下来了,都进了城,咱们是不是,赶紧去迎接一下……” “别说话。”瘫坐在椅子上的昌乐侯邱静沉默了老半晌:“不要去接,也不要去理,大同天塌下来,和老子也没关系了,他娘的,时局不明,这水太深,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了的。不予理会,这就是玩忽职守,玩忽职守,还能保住自己的人头。可若是掺和进去,天知道最后成了哪位大爷的替罪羔羊,这锅,老夫背不起,怕了,怕了。” 摆摆手,站起来:“老夫病了,病得很重,请大夫来。” ……………… 朱厚照和方继藩心急火燎的入了大同,带着缺德卫,抵达了代王府的时候,却见外头,早已被一队队兵马围住,这些人,个个龙精虎猛的样子,虽许多人脏兮兮的,却是抬头挺胸,杀气腾腾。 缺德卫和他们一比,就如狗x一般。 朱厚照下马:“朱载墨那狗儿子呢,老方,走!噢,对了,代王呢?” 他却被几个人拦住,厉声大喝:“何人?” 朱厚照乐了:“我是朱载墨他爹,你说本宫是谁?” 那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 朱厚照为之气结。 方继藩在旁道:“不要没规矩,这是太子殿下,快去通报。” 好在,太子殿下,大家却是知道的。 有人忙是去通报,片刻之后,一群少年便出来。。 为首之人,自是朱载墨。 朱载墨带着众少年拜下:“孩儿见过父亲,见过恩师。” 朱厚照哈哈大笑:“小子,你竟是拿住了代王,来来来,将代王那狗东西拖来,给本宫掌掌眼,这个时候,还敢造反的狗东西,胆子不小,本宫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父亲,已经下狱了,不日就要押送京师。” 朱厚照有些恼恨,他很不得那代王再反一次,儿子出了老子的风头,这算个什么事? 当然,朱厚照得显得大度,他狠狠一拍朱载墨的肩:“不错,与乃父之风啊,为父没有白疼你一场。” 朱载墨沉默,没有应和。 仿佛,对于没有白疼一场,他心里,颇有几分……不太认同。 想了想,他道:“这是恩师教导有方。” 方继藩听到这句话,心里舒坦无比,载墨还是很有良心的。 随后,方继藩怒瞪了方正卿一眼:“狗东西,你看做的好事!” 方正卿一脸怯弱的看着父亲,战战兢兢:“儿子不是狗东西,徐鹏举才是。” “……” 朱载墨忙道:“恩师,这一次,是正卿立下了汗马功劳,否则,只怕代王现在还逍遥法外。” 说着,他如数家珍一般,讲起方正卿如何斩杀陈彦,又如何率先杀入王府,如何擒拿代王。 这家伙,竟是口才不错,说的波澜壮阔,听的方继藩血脉喷张,他下意识的不断的偷偷看方正卿,方正卿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是自己的儿子…… 方继藩一脸的诧异。 陈彦乃是名将,他说斩就斩了,还有擒拿代王…… 这……难道是方家祖坟真的冒烟了? 方继藩脸上,惊疑不定,一脸不可置信。 这是大功啊…… 凭着这个功劳,自己的儿子,完全可以躺在功劳簿子上,吃他一辈子。老朱家想不养着,那都是丧尽天良。 朱厚照听着,忍不住流着哈喇子。 此时,才真正的开始去打量方正卿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外甥,继承了方继藩的性子,好吃懒做,还怕死。 可现在看来……满不是这么一回事。 朱厚照上前去,拍着方正卿的肩:“所谓英雄识英雄,正卿有出息了啊,不错,不错!” 他眉飞色舞,方正卿却是结结巴巴的道:“还有一件事……” 方继藩此时得意非凡。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嘛,且还是亲的。 方继藩温和的道:“还有何事,一并和为父说。有什么事,万万不可隐瞒,我看你支支吾吾的,一定做了什么坏事吧。” “在和代王卫决战时……”方正卿小心翼翼:“为了激励将士,所有的将士,都赏赐旧城靠近站台的一套方三十丈房子……所以……只怕父亲……得拿出五百多套房来……噢,还有我方才不小心,将徐鹏举,打哭了,还有……没了。” 方继藩脸上的笑容,微微有点僵硬,可笑容还是要继续下去,他点点头:“这是理所应当,钱财能身外之物,只要能看到你们能够建功立业,为父心里,也就踏实了。不对,你上一句说什么?” “为了激励将士……”方正卿道。 方继藩微笑,摇头:“再下一句。” 方正卿见父亲没有生气,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道:“我将徐鹏举打哭了。” 方继藩顿时,脸上如怒目金刚,铁青着脸怒喝道:“狗一样的东西,真是越大,就越没有王法了,徐鹏举是你打的吗?他……他这么善良,你竟打他,你今日打他,明日是不是还要无君无父,还要打我不成?今日不打死你这败家玩意,我方继藩的名字,倒过来写,教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家风,为父的钱,不,为父的脸,都被你这狗东西……丢尽了!” …………………… 睡了,同学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