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草原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朱厚照延达汗,露出冷笑:“我还未出生时起,你便向我大明称臣,借此,来得到我大明的支持,击溃了大漠中的瓦剌部,一统大漠……再之后,你屡屡侵犯大明的边镇,时战时和,可谓是绞尽脑汁……” “瓦剌人,制造了土木堡之变,可是,在我眼里,瓦剌和鞑靼,没有任何的分别,从我能记事起,我便知道,总有一日,你我……会会猎于此,因为……所有人,自小便对我说,我乃是承袭天命之人,是未来的上天之子,可在我看来,若只是血脉承袭,又凭什么是上天之子呢,上天之子,应上马斩杀贼酋,下海擒蛟龙,大明这外患,以你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为最,这十年来,我无数次研究你们鞑靼人的战法,一次次,来琢磨你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的习性,哪怕是你们鞑靼人的生活方式,你们的饮食,我也不断去尝试,你今日落在我的手里,并不冤枉,今日我在你面前,是我无数次练习骑射,学习你们鞑靼语言,喝你们的马奶酒,用无数次血汗换来的。”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汗毛竖起。 这世上,还真应了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你们汉人说过,成王败寇,我今既兵败,无怨无悔!” 朱厚照笑了:“我知道你会这般说,我太了解你了。你自称自己是黄金家族的血脉,自称自己为大元皇帝,可今日,我便要告诉你,你所谓的大元,在百年前,就亡了,而今日,将再亡一次,你们永远,不会再有复起的希望!”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面上,掠过了一丝痛苦和复杂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接受现实,朝朱厚照跪下,磕了个头:“我愿内附大明,从此,为大汉效力。” 鞑靼人历来如此,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便请求内附,往往朝廷为了羁縻,会敕封他的官职。 大明对大漠中的政策,历来是如此。 倒不是妇人之仁。 而是任何人都清楚,大明根本无法控制大漠,杀死了一批人,就会有新的首领自大漠中崛起,灭亡了一个部族,也会有新的部族,成为关内的心腹大患。 朱厚照却是面无表情:“你错了,我不需要你!” “什么?”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一愣。 朱厚照高声道:“你没有资格内附,大明,也不需要羁縻大漠,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来大漠,便是要……” 长刀出鞘,却在此时,那刀尖闪过了一丝锋芒,而后,锋芒掠过了银光。这锋刃,却如闪电一般,狠狠的刺入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的咽喉。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似乎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今日,会死在此。 他感受到了那利刃刺破自己的喉骨,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痉挛,他下意识的双手举起,死死的抓着刀刃,手心上,鲜血淋漓。 朱厚照的刀刃,在他的喉骨中一绞,一下子,血雾喷出,鲜血也如泉水一般,泊泊涌出来。 朱厚照道:“你记住我,我叫朱厚照!” 随即,拔刀,血箭喷在了朱厚照的裤脚上,朱厚照提刀,再不理会倒在血泊之中的孛儿只斤·巴图孟克,转过头,见无数鞑靼人惊恐的看着自己。 呼…… 终于……得偿所愿! 朱厚照眉一扬,掩不住喜色,他朝左右道:“割下他的首级,撒上石灰,拿他的手,请英国公去祭天,告慰列祖列宗英灵!” 说着,长刀回鞘,踏了几步,鞑靼人们,个个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他们惊恐不安,心里已绝望到了极点。 黄金血脉,自此断绝。 而他们,不过是一群可怜的阶下囚。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遇到了比他们更强的强者。 朱厚照已一跃,翻身上马,厉声道:“所有的鞑靼人,他们的刀剑和牛马,统统带走,将他们的干粮和马料统统搜出来,而后……就让他们滚!” 就……这么放他们走。 鞑靼人们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骑在马上,鞑靼人们畏惧的看着少年郎。 朱厚照带给他们的,是恐惧。 骑兵们已经开始动手,牵了牛马,甚至也懒得搜这些鞑靼人的身,让他们自行上缴武器和干粮。 至于以后,他们去做什么,何去何从,显然……这是他们的事。 朱厚照回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下了马,将刘瑾寻来:“刘伴伴,本宫今日又杀了七个,加上这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便是八个,现在,本宫已杀了多少鞑子了。” 刘瑾吃着肉干,满脸堆笑,他正待要开口回答,突然,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消失…… 而后,刘瑾的脸,从僵硬,变得开始如丧考妣,口里的肉干也吐了出来,却是默然无声。 “可能……可能……” 朱厚照的脸上,怒气开始升腾而起。 “你忘了?” “奴婢……奴婢……” “你就光顾着吃!”朱厚照暴怒。 这些数字,他还要回到关内,去四处宣讲的,这个牛,他可以吹一辈子,尤其是方继藩那个家伙面前…… 可现在……这厮……竟忘了。 朱厚照有点发懵。 这一路,洗劫了无数个部族,一路烧杀,数字太多,他脑里一片混沌,早就记不清了,本以为,反正有刘瑾记得。可是…… 朱厚照怒不可遏,冲上前去。 刘瑾下意识的便逃,被朱厚照追了足足半里地,才被追上,刘瑾愁眉苦脸道:“殿下,您听奴婢解释……” 朱厚照勃然大怒,按着刘瑾在地上,便是一顿狠揍:“让你吃,让你就记得吃!你这畜生,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想起来了没有,想起了没有……” 刘瑾被揍得面无全非,哽咽道:“奴婢万死。” 朱厚照气咻咻的站起来,还忍不住踹他一脚:“没有用的东西,迟早将你卖去爪哇国去。” 他骂骂咧咧,转身才走。 刘瑾则拍拍屁股起来,鼻青脸肿。 不过,方才他的哀嚎,是装的,太子殿下在气头上,只有让他解了恨,这事儿才能过去。 这一顿揍,不算什么。 刘瑾早已习惯了。 不就是挨揍吗? 当初在鄱阳湖,被那些水贼,不成日当沙包一样的打? 小意思。 他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颧骨,有一点点疼,便摸出了肉干,放在口里咀嚼,没事人一般,去背起自己的铁锅和包袱。 一群鞑靼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朱厚照放走了。 鞑靼人们几乎没有回头,去看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的尸骨。 他已经死了,大漠之中,可能会出现新的主人,而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却已成了过去,鞑靼人是只会向前看的人,因为,若不向前看,这恶劣的大漠环境,无法令他们生存。 他们敬畏的看着朱厚照,朱厚照骑在马上,火冒三丈的样子,令他们害怕这个可怕的杀神,会改变主意。 朱厚照却是浑不在意。 草原上的人越多,粮食却越少,又在此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会发生什么,几乎可以想象。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之后,这大漠之中,便再无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了! 他拨了马:“再找一找,附近还有没有鞑靼部族!” “遵命!” 众人轰然应喏。 ……………… 方继藩尾随着英国公张懋班师,偷懒的感觉,挺好。 这倒并非是方继藩懒,实是方继藩为国为民,自知自己缺乏和人沟通的才能,主动退位让贤。 自己的儿孙已经够多了,这大漠之中,自己还有一个孙子要操心呢,也不知那孙子,死了没有。 但愿他还活着,依旧还有干了一盆火锅的实力,只有如此,小朱秀才,想来,也能平安无恙。 想到了小朱秀才,方继藩心里,竟有一丝丝的疼,可怜的孩子啊,在京里胡闹倒也罢了,这去了关外,却不是他随意胡闹的地方。 至了京师。 早有人入京,去通报了消息,于是乎,欧阳志奉天子之命,早早在此等候。 见到诸军浩浩荡荡而来,英国公张懋的手臂,包扎的像猪肘子似得,挂在胸前,方继藩却是四肢完整,精神奕奕的打马在前。 欧阳志一看,眼圈就红了,先是上前,向英国公张懋行礼,而后到了方继藩面前,拜倒在地,跪在方继藩的马下,泪洒衣襟:“学生见过恩师,恩师陷身险地,学生远在京师,甚是挂念,今日恩师平安回返,又立大功,恩师言传身教,令学生钦佩不已。” 方继藩见他哭的一塌糊涂,心也软了,欧阳志,不愧是自己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啊,所有的弟子,都不够给他提鞋。 方继藩下马,到了欧阳志面前,搀扶他起来:“为师历来最器重的便是你,今日见你来迎接为师,为师心里高兴哪,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别乱和人说,为师生恐来迎接的是刘文善,不是你呢。” 远处…… 有一个叫刘文善的人,傻愣愣的站着,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