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千夫弃孤人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髯老者仰天长笑。 全场寂静,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回荡,他大笑三声后停下,双目圆睁,戟指韦庭标喝道:“库庄千年以降,从来没有一任库主要求别人效忠,你这个黄毛小儿,凭什么要求我们效忠于你?” 韦庭标闻言大怒,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是库主,你们不是天生该臣服于我吗? 韦庭标怒声开口道:“林教头,难道你忘了库庄的传统了吗?新库主理所当然是南山城的主人!你们这些臣民理所当然该效忠库主!还要凭什么?没有库主,谁庇护你们?没有库主,谁培养你们?没有库主,谁给予你们未来?” 林教头哈哈一笑,道:“笑话!你和我说传统,你问问在场的人,库庄何时有过这样的传统?老夫历经三代库主传承,如今是第四代,除了你,从来没有人要搞过效忠宣誓!叶家统领我们,你以为凭的是什么?可笑的权力吗?权力早在1500年前就被天洋公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你这个假货,却想用这虚无的权力来奴役我们,你以为我们会就范吗?” 他身边的9位老头,一齐开口喝道:“誓死不降!” 这些老头虽然看上去都到了耄耋之年,可是仍然个个中气十足,一声大喝气壮山河! 林教头说得不错,历任库主,从来都是将这些内城的居民当作兄弟,从来没有人要他们宣誓效忠过。内城居民从第一代起,就是敬仰库主的情cao为人,才自愿追随在库主左右的。 虽然后来演变成了一个以库主为核心的江湖集团,内城居民以为库庄工作为荣,以追随库主为荣!但这个集团的精神内核仍然流传千年不变,那就是大家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是以兄弟相待的。平时决定库庄的大事,都是遵循“兄弟会”议事制,已经十分类似于地球议会总统制的国家,只不过这个总统是世袭而已。 韦庭标不知这个传统,他心中自是暗中恼怒:“叶冰河也不过是一个庸碌之辈,他死之后,你们仍然愚忠于他,我如此雄才大略,你们却有眼无珠,实在可恶,实在愚蠢!” “林教头,你心怀叵测,不遵叶冰河库主的遗嘱,煽动大家造反,是不是想谋朝篡位?难道你想让大家为了你的野心,抛头颅洒热血,背信弃义吗?”韦庭标给林教头扣上了野心家的大帽子。 在场的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凛。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政治素养,文化修养,他们纯朴的心理常常会被精英们的言论所左右。听到韦庭标指责林教头是野心家,说的话似是而非,他们一下子都有些迷茫了,分不清谁是谁非。 “你这个黄毛小儿可真是颠倒黑白!你野心篡权,妄想在南山库庄开启独裁统治。你要我们人人效忠于你,妄想开历史的倒车,在这片净土上行使生杀予夺的皇帝权力。我告诉你,你做梦!” “我们库庄千年来就没有出过你这样的野心家,你想改变我们所有人都是兄弟一家的传统,你想在我们头上做威作福,我告诉你,你不会成功的!你的图谋注定要失败!” “你说我想谋朝篡位就是个笑话!我谋谁的朝?篡谁的位?有野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没有背信弃义,我只是不愿做你的奴才而已!” 他说得一点不错,虽然未必每一代的库主都是贤能之辈,都是值得大家敬仰追随。但代代传承,每代库主都明白,不能将这些内城居民看成下属奴仆,他们永远都是兄弟。历任库主中的不肖之辈最多也就是不耐烦老兄弟们的絮叨,不务正业,不想负担领袖的责任,不想为库庄发展拿主意,不想为大家服务,只想自顾自享受玩乐而已,可真没出现过野心勃勃之辈! 他们最坏的表现就是不与这些老兄弟们过多来往,不议事,不听劝。凡事全由“兄弟会”做主。反正库庄有固定的进项,不纳税不服役,富贵荣华,懒点也坏不了事。可是因为久远的情谊,因为他们身上叶家的血脉,内城中的居民,对这些不肖库主都是很宽容。不来往就不来往,大家相安无事,只盼着他早些懂事奋发,至不济都要生出、培养出一位懂事的接班人。接着为大家服务! 所以,库庄居民千年以降的独立人格;加上韦庭标不是纯正血统的叶氏血脉,他想一朝改变库庄的社会制度,实行独裁统治,那是痴心妄想! 众人听了林教头的分说,心中一想,顿时明白,这个新库主果然与历代库主都不同,不但是血脉上不同,思想理念上也是不同!他的作为就是要改变库庄的传统。 如果他不是这么急功近利,入主库庄后无为而治,遵循传统,虽然这一两代的居民不会热烈拥护他,但碍于老库主的遗嘱,也不会反对他。大家走着瞧,两代之后,大义名份一定,库主之位必定稳稳当当,仍然是库庄的统领!后世子孙,富贵可期。因为一个人类群落,必有领头羊,无论社会制度如何变迁,领头羊的利益都是可以保证的!
韦庭标不这么想,他只想早点治服这些人,好踏上他梦想的复国之路。所以,他听了林教头的话后怒了,居然戳穿了他图谋库庄的用心,他大喝道:“林教头,你是想死吗?” 林教头听了他的威胁,哈哈大笑,道:“原形毕露了吧?你根本不配做库庄库主!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臣服于你!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可丢!我死之后,你的滔天大罪自会有人与你清算!” 他身边的老兄弟全都热血沸腾,跟着吼:“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可丢!”场中之人,也有人跟着吼叫。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下面的人全都同仇敌忾起来,瞪着台上的人,眼中满是不屈不服。 韦庭标怒极而笑,开口道:“不怕死是吗?诅咒我是吗?如果诅咒有用的话,这世界的坏人全都死光了!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铁和血!” 林教头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开心,大笑声滚滚如雷。笑声停歇,道:“我不是诅咒你,你杀了我们,雪儿少主回来,自会清算你的罪孽!到头来,你不过是白忙一场而已,终究一场空!” “我们活到这把年纪,难道还怕死?能用我们的血,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那就值了!你是历史上第一个杀了老兄弟的所谓库主,你的罪孽将无可洗刷!” 韦庭标听了,心中五味杂陈,他之所以迟迟不动用铁血手段,一来是有黄洁莉拦着,二来就是还存有让这些人全部臣服的幻想。可是话说到此,皆大欢喜是不可能了,那就血雨腥风吧! 他不再犹豫,脸上浮出阴森的笑容:“你们少主墓木已拱,还妄想她给你们报仇,我看你是吓疯了!你们所有人都要想好了,是臣服于我,还是一条死路走到黑,好好拿主意吧!” 他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话声响彻全场:“谁说我墓木已拱?谁敢杀我兄弟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