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蹊跷
茗香院静悄悄地，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 正房孤零零地亮着一盏模糊的灯，映着白桑窗纸轻轻摇曳，飘摇诡异。 安瑾瑶怕得要死。 总觉得三姨娘就在后面看着她，四下里也阴风森森的，越想越怕，很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秋云秋雨也吓得不轻，把安瑾瑶送回珍珠苑后，不敢再走茗香院，而是绕了个远，从祠堂那边转回青煦院。 祠堂那边种了很多低矮的松柏树，层层叠叠，青翠欲滴，在皎洁的月色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树丛里依稀有说话声传来。 秋云经常去祠堂打扫落叶，对这里很熟悉，并不感到害怕，她拉着秋雨停下脚步。 “……幸好你事先把药渣换了，要不然事情就败露了。” “可不是，这次差点栽在五娘手里，她竟然要查三姨娘的药渣，只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医术，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啧啧，三姨娘都是到了鬼门关的人了，五娘硬是把她救了回来，看来五娘的医术比吴大夫还要厉害呢！” “就是……嗨，别说了，快走吧，让人发现就糟了。” “嗯，埋好了，快走吧！” …… 声音一粗一细，很快消失在夜色下。 秋云秋雨大惊，急忙回了青煦院把事情禀明了大姨娘。 “没想到她比我还沉不住气。”大姨娘冷笑，又道，“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自有主张。” 第二天一大早，太夫人很快知道了此事。 安瑾璇昨晚虽然没有去茗香院，却一直派人在那边盯着，太夫人过问此事，安瑾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等众人来请安的时候，太夫人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沈氏：“三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母亲，都是媳妇的错，不知道三姨娘有了身孕，还让她服侍老爷……”沈氏满脸愧疚，又道，“媳妇让人去请大夫，因夜里宵禁，请大夫的人在路上耽搁了时辰，幸而五娘妙手回春，三姨娘才没什么闪失。” “三姨娘是几个月的身子了？”太夫人疑惑地目光落在安瑾瑜身上，她倒不是有多么关心三姨娘，而是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她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不到一个月。”安瑾瑜有板有眼地说道，“因为三姨娘的月事还差两天，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怀孕不到一个月也能诊出来？ 沈氏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安瑾瑜，见她穿着桃红色绣香草蚕丝褙子，月白色挑线织金湘裙，鬓间饰物不多，只是别了一支素净的珍珠玉簪，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清丽可人的安氏五娘。 只是怎么突然懂了医术，会看病了呢？ “那真是可惜了，连一个月都不到呢！母亲，是媳妇疏忽了。”沈氏心思起伏了一番，清清嗓子说道，“三姨娘进府都快半年了，又深得老爷欢心，怀孕是迟早的事，媳妇应该想到才是。” “母亲，此事怎么能怪您，您每天有诸多的家事要打理，哪能面面俱到。”安瑾珝听不下去了，她最见不到母亲如此受委屈。 “六妹说得对，这样的事情也怨不得母亲。”安瑾瑶趁机说道，“只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总得查清楚才是，若是让人钻了空子，那以后府里岂不是不得安宁了嘛。” 大姨娘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安瑾瑶，说肯定是二姨娘捣的鬼，安瑾瑶有心看笑话，便委婉地提醒道。 二娘安瑾璇和四娘安瑾琳都没吱声。 事情还没弄明白，她们都不想说什么。 安媛则偎依在太夫人身边，一面做着绣活，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热闹，虽然她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事当然得查。”太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虽然三姨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是她身体康健，也不至于保不住孩子，我怀疑是被人下了药或者是吃错了什么才导致三姨娘小产。”安瑾瑜看了安瑾瑶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我问过茗香院的人，她们说三姨娘最近胃口有些不好，正在服用药膳调理身子。” 若不是此事会牵扯到安慎行，她才不想多事呢！ “去把茗香院的人给我叫过来。”太夫人会意，她老了，希望有个安稳和谐的环境，最是容不得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何况这次还让她损失了一个孙子，她很是心疼。 茗香院的翠儿和青儿很快就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三姨娘的药膳是你们负责的？”太夫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两人颤颤地道是。 “方子是谁开的，又是谁去抓的药？”太夫人给安瑾瑜递了个眼色，安瑾瑜会意，开口问道。 太夫人懒得问。 “回禀五娘，药膳的方子是三姨娘自个的，说以前用过，效果不错，药是奴婢到吴大夫的药铺抓的。”个子高一些的翠儿忙把药方呈给安瑾瑜，磕头道，“奴婢的确是按照方子抓的药，还望五娘明查。” 安瑾瑜细细看了一遍，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妥。 “奴婢们尽心伺候三姨娘，不敢心存害人之心。”青儿也信誓旦旦地保证。 “既然药膳没什么问题，说不定是别的原因。”当着众娘子们的面，沈氏不好说别的，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道，“好在三姨娘没事，让她先好好养着再说。” 她也怀疑安廷骏跟三姨娘行房的时候太激烈，才导致小产。 安廷骏每次歇在茗香院，夜里动不动都要两次水。 让沈氏很是心塞。 “五娘，你既然了解三姨娘的病情，又通晓草药的药性，那此事就交给你和二娘去查，凡是到过茗香院的人都有嫌疑，务必要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夫人见沈氏态度含糊，觉得沈氏在心虚。 让安瑾瑜去查自己的嫡母有些不妥，便索性把安瑾璇也推了出去。 毕竟沈氏不会为难安瑾璇。 安瑾瑜猜到了太夫人的心思，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