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十二）
柏小乖以前住在女娲宫，没事做时就往天复山跑找火神和水神他们玩，对这条路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 天亮时，他们已来到了天复山的地界。 “哇，这么快www.shukeba.com。” 苏冉宣记得上次跟着七七来这儿，整整用了两天。 “嘿嘿，我抄的是近路，别人都不知道。”柏小乖得意洋洋地说，看到母亲脸上有脏东西，还有汗，拉住住她的手，“mama，走吧，前面有个湖，我带你去看看！那儿的水质清甜，特别好喝，还有……”他忽然看到路上的脚印，立刻将食指放到嘴唇上，嘘了声。 附近有人！ 确切地说这条路上应该有人经过，草木的折痕和地面踩踏的脚印都很新，还没有被风吹散，证明那人过去不久。 苏冉宣立刻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跟着儿子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离湖越来越近。 一阵风吹过，草木瑟瑟。 柏玄明站在湖边，望着蓝天白云的倒影，笔挺的身姿跟环境构成一道完美的风景线，看似平静，其实心里一片乱糟糟。 蓝锦伊的出现，对他是一种沉重的打击。每次，她突然跳出来，笑着调侃，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把他的生活变得一片狼籍！ 他恨她，恨透了她！ “呼”地声，一道蓝光落在身后。 “你来了！”他薄唇微启，语调冰凉。 “是呀！”蓝锦伊的声音脆脆的，带着一抹泉水的余韵。光听这声音就觉得她很单纯，再看到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柏玄明皱了下眉头，撇开目光。 “不管你来，还是女娲自己来，妖界都不可能再恢复太平。” “是么？我知道你铁心了，不会放弃初衷！”蓝锦伊扬起眉头，微笑，“现在摆在你面前就是两条路：要么，你放弃人间的情和爱，早点想通，我度你成仙，跟我走；要么，你杀了溪溪母子，跟我们天人彻底决裂，坠入魔道！” “我选第三种。” “最好不要，既不成仙又不入魔，良心左右摇摆，对你来说未免太痛苦！难道，这两千年来的日子你还没受够么？” “痛苦，痛苦……”柏玄明喃喃几遍，忽然勃然大怒，五指一勾将蓝锦伊吸了过来，扣住了脖子，“你满嘴谎话，玩那么多花样，还会在乎我痛不痛苦？” 蓝锦伊神情一滞，并没有挣扎。 “我一心帮你，何必这么恨我！” “恨，当然恨！你超脱世外，没有七情六欲。千年孤独，两世轮回，纵使我的一片痴情在你眼里也不过就个笑话，怎么能不恨？”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削薄的嘴角微微勾起，“你不是要玩吗，我奉陪到底。这世界不再是你们天人说了算，我要改一改！” “后卿——”蓝锦伊眉眼深深，低唤。 柏玄明对上她明亮的视线，却没有应。 “你知道为什么我将天人心法传给你吗？” “打败妖族！”柏玄明冷冰冰地答，浓眉微耸。 “不，如果只是这样，我教你的奇门法术远远够用！”蓝锦伊脸上没有了一惯戏谑的笑意，看起来很严肃，黑琉璃的眼眸中闪耀着奇异的光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度你成仙，费尽心机？” “……” 柏玄明的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心头一颤。 “是的。你心底早就懂了的，否则不会坚持那么久。因为，”蓝锦伊粉嫩的嘴唇动了动，幽幽地吐出一句，“只有你成了仙，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柏玄明脸色唰地变了。 …… 这时，苏冉宣跟着柏小乖躲在草丛里，听了这话，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阵阵发黑，将近窒息。 她多么想就这样昏死过去，却不能够，每根神经像被人扯起，痛得特别清醒。 她曾经幻过很多柏玄明被别的女人勾引的场景，比如蛇妖巧巧，比如魃，甚至是妖王宫里绝色的妖精们，但从没想过那人会是蓝锦伊！ 天呐，她是天人，是他最爱的女人，自己怎么比？ 柏小乖见状感觉不妙，怕被他们发现，手指摸到母亲的昏睡xue，使劲一按，将她弄倒压在了身下。 “对不起，mama，我们不能撞破这事！”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在他心中，冷酷无情的父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如jian情败露，杀人灭口！ 蓝锦伊扬起小脸，扯起嘴角微微地笑。 “天人和凡人爱的方式不一样，我们没有情、欲，只有爱。我一次次地努力你看不到，却怪我不解你，可是你呢，什么时候理解过我？” “这么说——你是爱我的？”他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惊讶。 蓝锦伊似乎觉得自己说太多了，转身遁走。 “等等，把话说清楚！”柏玄明急了，赶紧追了过去。 柏小乖看他们消失了很久，这才悄悄地爬出草丛，将昏迷的苏冉宣也拖了出来。他并不急着把她弄醒，一屁股坐在地上。 “mama啊，mama，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傻了吧？从头到尾，你不过就是蓝锦伊的一颗棋子，她利用你的真情感化爸爸，度爸爸成仙跟她在一起。唉，你付出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帮他人做嫁衣裳，最后落得一场空！” 柏小乖摇了摇头，不停地叹息。 “你以为爸爸真爱你么，要是爱你，怎么会讨厌我这个亲生儿子？他只是喜欢你身上别人的味道，不是爱你自己。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他说着，说着，忽然眼眶红了。 “以前，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你无情地抛弃我，不要我。在妖王宫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发誓，如果有一天让我看到你，一定亲手杀了你！可是现在……我发现你比我还可怜！mama，你这样，让我怎么恨得起来？啊？” 他忍不住哭了，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掉，紧紧地抱着她。 “mama，我们不要爸爸好了吗，我永远爱你，跟你在一起！” 等了一会儿，苏冉宣恢复了意识，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像被刀捅过一样，痛得难以呼吸。她怜惜地将孩子搂在了怀里，声音沙哑：“好！” 阳光下，她的眼眶泛红，嘴唇快咬出了血，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亏欠孩子那么多，不能让他自己崩溃的一面！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