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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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开往陈家的车时,容见的脸还是热的。 幸运的是,他化了浓妆,别人都看不出来,只有容见自己知道。 他一想起明野写的那几句话就热的要命。 明明也没讲什么,只是说他的指甲很好看,应该戴红宝石的耳坠。 或许还有别的话,可容见已经记不清了。 他打开车窗,冷风灌了进来。 周小春坐在他的旁边,笑眯眯地问“见见开窗做什么” 容见偏过头,看着窗外,冷淡地说“我有点热。” 周小春笑容不变,手都伸到容见的衣服上了,“那不如脱了外套吧。” 车内的空间很大,容见躲开了周小春,又说“阿姨知道我的,身体不好,吹不了冷风,要是脱了外套,可能就去不了宴会了。” 周小春沉默地收回了手。 倒是陆城阴阳怪气,“你的事还真多。” 对此坐在前排的秦州选择视而不见。 这次宴会的主办方是陈家,为的是给陈老先生的孙女相亲。陈家是做海外贸易的,近些年来同行都不太景气,而陈家的生意却越做越好,蒸蒸日上,家业更上一层楼,在浮城的地位很高。因为,想和陈小姐结亲的人家也不少,陈老先生挑挑拣拣,选了好几个青年俊杰,只差陈小姐亲自定下人选了。 陈小姐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上的都是女校,连同龄男性都没见过几个,又天性害羞,陈老先生担心她太过害羞,选不出心仪的对象,索性办了场宴会,邀请了众多青年男女,这么多人在一起,陈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害怕。 宴会上人来人往,灯光亮的很眼疼。一般女孩子都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裙子,只有容见没有,不过他是个人尽皆知的病秧子,别人也不好强求。 容见跟着周小春和秦州,走到了陈老先生面前。 陈老先生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精神却很好,身旁站了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个子小小巧巧,正低着头,很害羞似的。 容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现代社会,有哪家是这么早就要嫁女儿的陈家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疼这个女孩子吗 陈小姐抬起头,果然生的十分漂亮,怯生生地说“你好,我是陈流,请问你是谁家的小姐。” 容见怔了怔,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艹,竟然是陈流。 陈流也是恶种中后期出现的一个女配角。她出场时是一个在酒吧的歌女,唱歌很好听。有一次明野去酒吧里同人谈事,陈流不小心把酒洒在了明野身上,她胆子很小,脾气软,说要赔钱,就这么同明野有了交集。 在此之前,明野遇到的所有女配,出场时都很正常普通,但最后结果要么是卧底要么变成下属。陈流的出场却很不同,读者觉得陈流这么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就是真正的女主角了,甚至纷纷在文下写起了小论文,证明陈流和明野才是真爱。 结果作者冷酷无情地告诉读者们,漂亮妹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原来陈流也是个刻意接近男主的卧底。她本来出身富贵,陈家这个庞然大物却因为背地里贩毒而一夜崩塌,不谙人事的陈流从云端跌落。而在慌乱中,陈家的一个仆人偷拿了陈流的身份证件,用陈流的名头借了一大笔高利贷。陈流没有办法,被人威胁接近男主,才有了那个出场。 明野也不是同陈流一见钟情昏了头,才一反常态同陈流打上交道,而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陈流的问题,甚至顺利策反了陈流,把她培养成了双面间谍,顺利弄垮了对方。 事成之后,作为报酬,男主给了陈流一大笔钱,送她出国离开这片伤心地。 不得不说,男主身边的卧底实在太多了。虽然同样是被送到国外,宋雪林和陈流的待遇天差地别。 容见想得出神,没有回答,陈流只好又小声说“请问怎么了” 他回过神,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陈小姐你好,我是容见。” 陈流实在胆小,也不太会说场面话,仅仅略讲了两句,周小春就带着容见离开这里。 他们走到餐桌旁,周围有许多人,容见本来是不该吃东西的,可眼前琳琅满目,实在没忍住,拿了一块厚芝士蛋糕。 陆城喝了口酒,声音不大也不小,“她长得倒很漂亮。” 旁边有人看过来了。无论陆城以后会如何,明面上也不过是秦州的继子,又没什么本事能耐,说这种不着调的话简直就像是觊觎陈流。 周小春脸色不变,习惯地为陆城打圆场,笑着接过话“陈小姐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娇小姐,样样都很好,自然是要配一个英年俊杰的。我看周公子,吴公子都是寻常见不到的英才,陈老先生疼孙女,还要细细挑选呢。” 陆城勉强一笑,“是啊。” 容见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都觉得累,也许是因为陆城方才的影响,也没人过来找容见了。 他端着蛋糕,对周小春说“这里太闷了,我去别的地方坐一会。” 周小春慈爱地笑着,“见见你身体不好,参加这种宴会是难为你了。不用担心,你去外面花园里坐坐都可以,等回去的时候我发消息给你。” 容见都没指望周小春能叫自己一起回去,已经提前和司机打好了招呼。 他不再多说什么,也不打算按照周小春的建议去花园,而是走到了一楼的露台上。 而陆城看着他的背影,阴冷地扯起嘴角,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晚上的风很凉,容见有点冷,更担心的是不知道明野能没能回去。 毕竟今天韩云还在容宅。 容见离开的时候很匆忙,来不及回应指甲和耳坠,只能在快要填满字迹的玻璃窗上写了一句让明野小心,出去的时候别被人发现。 时间仓促,韩云已经在外面催促了,容见关掉了灯,拽着裙角,同明野摆了摆手。 明野走出浴室的时候,玻璃窗上的水迹全都蒸干了,像是什么都没写过。 屋里很安静,明野没有推门,而是走到了露台,二楼不算高,加上旁边建了花台,明野借着缓冲,很轻松地跳了下来。 只是不小心踢翻了一盆花,却没被任何人发现。 明野没有回那栋小屋子,而是去了租的房子。 他一般会提前安排好要做的事。比如今天,容见本来应该写完物理动能的题目,然后会去陈妍妍家里拿到新电脑,在那栋小屋子里安装好。 本该如此的,却出了意外,明野的计划被打破了,好像一个连锁反应,之后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明野很讨厌这种不能被他掌握的状态。 他拉开抽屉,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准备点燃的时候,忽然滚出了一支烟头,上头微微沾了一圈口红,已经干透了。 绿裙子、红指甲,沾着口红的烟头。 容见今天会遇到谁 明野闭了闭眼,点燃了那根烟,他决定了,要做完本该今天要做的事。不过可能会颠倒一下顺序,因为他们会先去陈妍妍的家中拿到那台电脑,再回来的时候,容见会坐在这个小屋子里写完试卷,而他则会装好电脑。 这件事很简单,只要这个宴会中途停止就可以了。 明野的记性很好,从前调查陈流背景的时候,也知道了陈家倒台的原因。 现在只需要将这个时间提前到今天就可以了。 明野点了根烟,他决定了,要做完本该今天做完的事。 而此时,容见正在慢吞吞地吃那块芝士蛋糕,露台的玻璃门却忽然被人打开,服务生看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对容见抱歉地笑了笑,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容见放下叉子,对另一侧的帘子说“陈小姐,出来吧。” 藏青色的帘子后面钻出一个身影,陈流恳求着说“谢谢容小姐,能不能不要告诉他们” 她依旧站在两丛帘子之间,加上身形小巧,无论从里还是外,都看不到陈流藏在了这里。 容见点了下头,他问“怎么了” 陈流有些为难,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大概觉得容见才帮过自己,是个好人,才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想和爷爷安排的人说话,他我不喜欢他。” 这应该是符合设定的。因为如果当初陈流嫁了人,也不会被人偷了证件,落到放贷人的手里。 这么可爱的妹妹,在书里写的很可怜,容见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陈老先生不是安排了很多人年轻人,一个喜欢的也挑不出来吗” 陈流很为难地摇了摇头,说出了真话,“没有很多人,其实爷爷都选好了,就是借着这个名头而已。” 她说着说着,似乎又难过起来,眼眶含泪,“我还没遇到喜欢的人,不想结婚。可爷爷和爸爸非要我和宁淙结婚。” 提起宁淙,容见还有些印象,是恶种里前期的一个小boss,仗着是市长的独生子在想抢男主的版权,最后却因为男主找到宁淙父亲贪污受贿的证据,宁市长被双规锒铛入狱,宁淙也因经济问题铁窗泪了。 容见也不想陈流跳入火坑,劝她说“宁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年纪还小,也不用担心立刻就要结婚,以后的事都说不准,现在别想那么多。” 陈流一直被养在深闺,是个很天真的小姑娘,容见多关心她几句,她就什么真心话都说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好像很着急,也许拖不了多久。” 容见一怔,忽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陈家的事虽然没有在书中具体描写出来,可根据陈流和剧情推测,应该是陈老先生害怕贩毒的事暴露,急着求市长庇佑,才迅速让十八岁的陈流和宁淙订婚。而在大学的时候,由于宁淙不知天高地厚招惹男主,把自己爹也搭进去了,导致陈家的事也爆发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露台的门忽然被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程景。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手上端了两杯酒,朝容见笑了笑,“我一直在找你。” 容见没理会他,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陈流仗着身形瘦小,已经又藏回帘子里了,这次更加细心地整理好了裙角,完美地和墙壁融为一体。 程景微微皱眉,他很不耐烦,却又刻意装成绅士,“容小姐怎么一个人藏在了这里” 他的话一顿,“是在等我吗” 容见需要全力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冷淡地说“里面太挤了。” 程景三两步走到容见的面前,状若无意地将手里的酒递给容见,“里面的确无聊,要不是知道你今天也来了,我早就走了。” 这话说得很动听深情似的。 容见冷漠地想,你当然知道我会来。怪不得周小春今天无论如何也非要他来参加宴会,原来是早把他卖了。 他瞥了一眼那杯香槟,正微微泛着气泡,甚至很有兴致地想,里面到底加了什么料。 容见没有接,他只是说“我喝不了酒。” 程景似乎有些着急了,眼神微微闪烁,“来参加宴会怎么能不喝酒都是成年人了” 他半劝半威胁,终于将酒杯递到了容见的手上。 容见接过酒杯,眼角余光瞥到窗帘动了动,陈流小心探出了个头,估计那傻姑娘在担心自己。 他隐晦地朝那里挥了挥手,示意陈流不要出来。 程景迫切地希望容见喝下这杯酒。 容见一只手端着蛋糕,另一只手抬起了酒杯。虽然他穿了披肩,可仰着头的时候,还是会隐约露出雪白的脖颈,漂亮极了。 程景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容家的情况,刻意勾搭上了陆城,谈了这件事。陆城说是现在不能对容见做的太过,但是拍拍视频和照片还是可以的。程景觉得可行,容见再怎么倔强,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到时候喝了药,又拍了那种视频,还不是像砧板上的鱼,想怎么威胁都可以。 他是咽不下这口气,也确实对容见有所觊觎。 就在程景以为要喝下那杯酒的时候,容见却忽然停下来,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你过来一点,我想和你碰杯。” 程景三两步走到了容见的面前。 容见半垂着眼,面上还微微笑着,手臂猛的抬起,直接将那块蛋糕砸到了程景的眼睛上。 太猝不及防了。 程景还没反应过来,容见已经放下酒杯,抬起高跟鞋,狠狠地朝程景的下半身踹了过去。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怎样才能让程景更疼。 果然,程景才开始还拿手拼命抹眼上的蛋糕,现在连眼睛都顾不上了,弓着身体,痛苦地呻吟着。 容见不为所动,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就没必要再留什么面子了。 他揪住程景的领带,狠狠往前一拽,拖到围栏上,又重新端起那杯酒,掰开程景的下巴,轻声细语地说“你自己拿的酒,就自己尝尝什么味道好了。” 如果是女孩子,即使是在这种状态下也可能很难对付的了一个成年男人。 可容见不是。他瘦极了,一时爆发出的力气却极大,程景只觉得容见就像钢筋铁臂一样死死按住了自己,怎么也挣扎不开,背后吞咽下了大半杯酒。 程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红,这绝不是一杯酒能做到的。 容见并没有心软,拎着程景的领子,把他推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的宴会上。 无论程景会做出什么事,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陈流一下子就从帘子后面窜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对容见的崇拜,“容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容见理了理披肩,小心地喘了两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群警察正在从花园里冲进来。 三十秒后,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声,接下来,碎裂的瓷器,沉重的脚步,嘈杂地混合在一起。 有警察开了枪。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家涉及贩毒,请随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陈流完全吓傻了,呆呆地倚在围栏上。 陈家这么快就翻车了吗这和容见的猜想大相径庭。 容见没时间再想那些,他知道陈流后来的命运,按住了陈流的肩膀,皱着眉说“和我来。” 他脱掉了高跟鞋,朝外面扔了出去,看了一眼,围栏不算太高,一般跳下去也不会出大事,拽着陈流的手,让她先跳下去。 若是平时,陈流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现在她已经完全懵了,连思考都不能够,像只木偶似的按照容见的话做事。 容见看着陈流平安落地,自己也翻过围栏往下跳,拽着陈流的手腕往后面的宅子跑。 他刚刚听过介绍,陈家的宅子分前后院,前院一般用来接待客人,后院的宅子才是生活居住。 他们两个赤着脚,磕磕绊绊地走在花园的小路上,陈流也终于反应过来,默默落泪,“容小姐,你不用这么帮我,我是不会逃跑的。” 容见哭笑不得,“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是带你逃跑,是让你房间,把证件收起来。” 陈流“啊” 容见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事里。但无论以后怎么办,你的证件都很重要,千万不能弄丢了,被别人滥用。” 陈流还没明白,只是本能地很相信这位容小姐的话。 拿到证件贴身放好后,容见带着陈流走到了门前,那里果然守着警察,陈流勇敢地承认了自己也是陈家人,也被带走调查了。 临走前,陈流终于止住了眼泪,努力地笑了笑,朝容见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至于容见,报了身份证号查证后,证明与这件事无关,只是宴会请来的客人后,被放行出去了。 容见走出陈家后,才有空拿出手机,十分钟,司机给他发了四五条消息,最后一条是说秦州催着要走,实在等不了了。 也是。谁都不想在这种时候被记者拍到,出现在新闻头条上,更何况是秦州他们。 容见什么也没带,一只手提着高跟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却也不想回容家。 主要是不想见到那一家三口恶心自己。 陈家门口停满了警车,还有大批大批的记者架着摄像机围追堵截出来的人,容见穿好高跟鞋,钻进灌木丛后面的小路,静悄悄地离开了。 走出来后,容见第一时间就是又脱了鞋,如果再穿着高跟鞋的话,他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他慢吞吞地往前走,给韩云发了一条消息,让她别担心。又想了一会,觉得无路可去,点开明野的微信,犹豫了好一会,才把消息发出去。 容见问「现在有空吗宴会上出了点事。」 「可以不用放陈妍妍鸽子了。我们去找她拿电脑吧。」 因为刚刚用力过度,遇到了恶心的人和事,又失去了一个好吃的芝士蛋糕,容见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屈发了条消息,「我不想回去。」 这句话就像是撒娇似的,无论明野有没有空,他都希望对方能陪自己去找一趟陈妍妍。 这条消息发出去不过十秒钟,明野就发了个「好」。 容见打开定位,把自己的位置分享给明野,又漫无目的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方才实在太着急,心脏也没有剧痛,容见没能反应过来,严格来说,他改变了属于陈流的剧情。 恶种里曾写到过,陈流是因为陈家贩毒的事败落,混乱下被家里的佣人拿走了证件。 如果按照书里的形容,陈流就是应该在被警察带走询问的那几天丢掉了证件。可实际上陈流已经把证件贴身藏好了,不出意外是不可能丢掉的。 容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这件事。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今晚容见做的不过是无用功,陈流的证件不是今天丢的,之后的剧情依旧会发生,所以容见没有心脏剧痛。 另一种就是,剧情是可以改变的,至少属于陈流的剧情可以,如果对这个范围进行进一步扩大,那就是除了容见自己以外的剧情都可以。 容见不敢再想下去了,太大胆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疑点。 陈家是在今天崩溃的吗 容见并不是恶意揣测,而是如果陈家的确是在今天翻车,可现在离陈流剧情开始还有七年。那个贪心的佣人会在七年后才用陈流的身份证件借下那么一大笔钱,然后陈流被迫接近明野如果佣人很早就借了钱,那些人会宽容陈流那么久,直到让她去勾引明野,窃取商业机密吗 每一个可能性都很低。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么陈家在今天被发现贩毒的事就是个悖论。 陈家的剧情被改变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容见心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叹了口气,甚至有些害怕,如果猜测是真,那么就证明他之前想的是假的。 而恐惧源自未知。 容见没敢再想下去,他变成了一个缩头乌龟,逃避似的打开手机,进了寻他离的房间。 hector正在线。 容见漫无目的地沿着这条路往下走,他说「叔叔叔叔,我现在在外面,好冷鸭」 hector难得回的这么快,他说「怎么了」 容见吹着冷风,把今天发生的事换了个描述方式,「就是去参加宴会,里面好挤,又遇到很讨厌的人,他还打掉我我的蛋糕。我现在就出来一个人难过了。结果好冷,这个外套看起来很厚,其实一点都不挡风。」 他自顾自地说「我真的好可怜好可怜哦。」 hector问“茸茸球很想吃蛋糕吗” 容见发了个「好」,加好多个感叹号。 于是,房间页面上跳出了九十九个蛋糕组成的爱心,动画蜡烛越来越亮,而一旁的公频也一直在往下掉蛋糕雨。 寻他里是可以购买小礼物赠送的,蛋糕这种图案复杂的要五块钱一个,九十九个就能组成爱心,但是要买九百九十九个才会在公频弹出蛋糕雨,同时显示“hector”送给“茸茸球”九百九十九个蛋糕。在这之后,茸茸球只要在房间内对公频发消息,id前缀就会多一个蛋糕形状的皇冠,以显示他独一无二的尊贵身份。 简单粗暴的骗钱方式,直接明了的大佬游戏。 公频拼命刷又是哪个大佬在追妹子,这么大方。 虽然容见自己本身也是个富婆,可穷了二十来年,没这么奢侈过,又觉得是hector的好意,拒绝都很难,只好说「叔叔,别这样啦」 hector平静地说「不是说想吃蛋糕吗没办法在现实里送给你,就用这样的方式了。」 「就当作是送你的回礼。」 容见陷入深思,他怀疑hector真的是个007秃头程序员,而不是某个土豪大佬但到底还是怕hector再冲动消费,要是影响到了现实生活就不好了,又强调了好几遍,不能再接受这样的礼物了。 容见还想说什么,hector却忽然说有工作来了,先下线了。 明野关掉了寻他的页面,看向了前方。 容见就站在不远处。 他赤着脚,单手提鞋,在昏暗的街灯下往前走,绿裙子的裙摆很长,有光落在上头,摇摇曳曳的,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丛流淌的绿云。 明野径直朝容见走了过去。 也许是太累了,容见都没什么警惕心了,连有人走到了身后都没发现。 直到一件厚重的外套落在了身上,容见才反应过来往后看,轻声说“你来啦。” 所有的风都被挡在了外面,容见一下子暖和起来了。 那件外套很好闻,沾着点洗衣粉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烟味,却并不刺鼻,反倒很令人安心。 也许是因为刚刚太冷了,容见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件外套,再让明野穿上了。 真的是很自私了。 明野点了下头,语气似乎有些责备,“小姐走夜路都不注意四周的吗” 容见倒真的不很在意,他活了二十几年,对自己的武力值很有信心,一般而言坏人单杀不了他,所以一贯不会注意。 不过这话不能告诉明野,他找了另一个借口,“这是别墅区,很安全的,而且警察才来过。” 明野看了容见一眼,还有他手里的鞋,很认真地问“要我背你吗” 容见怔了怔,仰头望着明野,他脸上的妆很重,眉眼比往常要浓烈许多,模样是惊人的漂亮,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回答,“啊不,不用了吧。” 明野半垂着眼,也不强求,只是点了下头,想接过容见手里的高跟鞋。 可容见避开了,不好意思让明野拿自己的高跟鞋。 他莫名其妙的想,明明心里是把明野当好友的,可上学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同好友开玩笑,非要把穿脏了的球鞋塞给对方拿着,可对待明野,连上高跟鞋都不可以。 容见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只能归结于成为女装大佬后就是不一样了。 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无人的街道往前走是很尴尬的事,于是容见开口说“大概在你来之前十分钟,我发信息让妍妍来接我们了,估计要过一个小时才到。” 明野低声地反问了一句,“妍妍” 容见偏头看向明野,心里觉得很奇怪,明野什么时候和陈妍妍这么熟了,都可以用小名互称了吗 明野抬起眼,与容见目光相对,眼瞳漆黑,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小姐说自己喜欢同性,喜欢漂亮的女孩子,那小姐是喜欢她吗” 容见头皮发麻,果然因果报应,说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只好磕磕绊绊地解释,“当然不是这样的。我和,和陈妍妍只是好朋友,好姐妹” 容见将“好姐妹”三个字又强调了一遍。 明野点了下头,容见也不知道他信或是不信。实际上不用等到几年后明野成为大佬,即使是现在,除非明野愿意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否则没人能看得透他。 这条路漫长极了。容见没有穿鞋,即使路上再平整,走起来也难免脚痛,刚刚还能坚持,现在已经快要走不下去了。 明野隔着外套,不动神色地扶着了容见的胳膊,也没问他累不累,而是低头看了一会手机,对容见提议,“快要出这片别墅区了,外面有一家咖啡厅,坐在那里等陈妍妍吧。” 容见立刻同意。 对不起,他太累了,要虚脱了,迫切需要休息一下。 现在已经八点钟了,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柜台前打盹,听到推门的铃铛声立刻弹起来,眼睛还没睁开,本能地说“欢迎光临。” 明野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拉开椅子,让容见坐下后才去前台点饮料,又指着柜台里剩下来的唯一一块小蛋糕。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那个是我买的,我看没人就放在这里了。” 她解释的时候声音很轻,毕竟是她的错,看着晚上没人了,付钱结账后,躲懒没把蛋糕送到后面的厨房里的冰箱里。 明野没有说话,拿起一旁的中性笔,写下一个数字,在原来蛋糕的价格后面加了个零。 服务员愣住了。 明野不急不缓地将那个数字乘了个二。 服务员总算反应过来,为钞能力而折腰,连忙将那块蛋糕拿了出来,往明野身边推了推。 她心里想,有钱真好,土豪真好,一个有钱的土豪男友简直是好好好 容见都快要累趴下了,一点也没听见柜台上的动静,就是服务员上饮料的时候,颇为奇怪地看了容见好多眼。 容见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他平时当然不会喝这么高热量的饮料,可今天不同,他已经快要成为一条死鱼了,没什么比让他活过来更重要。 只是在容见要喝第二口的时候,明野捉住了他的手。 容见很顺从地任由明野掰开他的手指,大约是本能地觉得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又问“怎么了” 明野难得皱起了眉,脸色都冷了几分。 左手中指指甲因外力掰断了一半,有血渗出来了,现在已经干透了,和指甲油的深红色融在了一起,颜色很相似,可仔细多看两眼就能发现,血迹斑斑点点地落在指甲盖上。除此之外,别的手指上的指甲油也被蹭掉了些许。 容见想了一会,应该是在揍程景和翻围栏时候弄的,毕竟这么长的指甲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确实很麻烦。 而且这些都是小伤,容见连疼都没察觉出来。 好像明野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站起身,没和容见商量,直接说“我出去买点东西。” 容见来不及阻止他,一个人有很无聊,只能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 他身上穿着那条绿裙子,裙摆很长,沾满了灰尘,罩着明野的外套,里面银灰色的披肩又露了出来,连鞋都没穿,而刚刚出去的明野在这样的天气又只穿了一件短t,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甚至连容见自己都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像逃婚私奔的小情侣,也难怪服务员的眼神那样怪异。 虽然事实不是这样,可容见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觉得很有意思。 他原本觉得今天很倒霉,想做的事没有做成,想吃的蛋糕没有吃到,还冷得要命。 然后明野就来了,把外套给他穿,点了蛋糕,还要陪他一起去陈妍妍的家。 明野是他的叮当猫吗还是能读心的那种,因为容见又没把愿望告诉他。 不过这个形容和明野差距太大,容见摇了摇脑袋,把叮当猫的想法忘掉了。 十分钟后,明野终于重新推开门,手上拎了好几个塑料袋,站在咖啡店门口的风铃下。 一束暖色的光照亮了明野高大的身形。 容见忍不住想,如果今天是明野穿上了那件白色西装,一定英俊极了。